第二日一早,陈平仲和旭恒再次来到罗家,其雨今儿好不容易歇一天。
上午大家伙儿一起把昨天的事儿收尾。
煤房和邻居家的杂物房实在太小,放不下。旭恒和平仲买来架子在楼下搭了个小棚子。
家里的东西陆陆续续搬下楼。
到了中午智玉芳见家里太乱,这两天太忙又忘了买菜,
这俩孩子已经连着来给她干了俩天活,旭恒是自己人还好说,可这陈平仲到底是客。
因而提议去外面吃。
唐敏瑜约的设计师特地从巴黎飞了过来,因为罗家近几日准备搬家事宜,其雨又只休息一天,
旭恒怕她来回颠簸太累,且让设计师直接到长原来。
这给唐敏瑜气的,但想起阎耀远的话也只能忍了。
于是约了下午在华恒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见。
旭恒想着他和其雨反正下午要去那边,不如就去华恒吃饭好了。
“阿姨,去华恒大酒店吧,我妈妈约了几个设计师过来,下午我和其雨也要过去。”
智玉芳一听,死活不肯,那个酒店她知道,死贵死贵的。
再者,她也不想和唐敏瑜碰面。
陈平仲嘿嘿一笑:
“阿姨,去吧,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就去那,反正也不要钱,不吃白不吃。”
智玉芳没太听明白:
“你这孩子,哪有吃饭不给钱的?阿姨也不是小气,不想请你去那吃,就是觉得太浪费。”
陈平仲看了眼旭恒,这小子,嘴还挺紧。
“阿姨,那家酒店是旭恒家的,上自家酒店吃饭给什么钱。”
智玉芳自上次去了那个什么高尔夫俱乐部以后,关于旭恒家的任何事她都已经不足为奇,见怪不怪了。
只是,越是这样越不能白吃,摇摇头:
“那更不行了,就去前边那家西北菜馆子吧,听说味道还可以。”
罗奶奶见儿媳磨磨叽叽,小家子气的,从炕上下来,进去换了件衣服。
拎起外甥女给买的小包,霸气十足的说:“走吧!”
智玉芳傻眼的看着婆婆,这老太太还真不讲究,这都行?
罗奶奶也不客气:
“我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还不得有吃就吃,有喝就喝,管他谁请客谁买单,想那么多干嘛!正好那地儿我也没去过,今儿沾旭恒光了。”
旭恒呵呵笑着,叫智玉芳和其雨也进去换衣服。
陈平仲就爱听罗奶奶说话,这老太太处事大方不扭捏,说话也很有哲理。
本来嘛,人活着不就是这个理儿;能穿的时候赶紧穿;能吃的时候赶紧吃;能玩的时候赶紧玩;别等到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才去遗憾、后悔。
真到那时,所有的想法都为时已晚,只是徒劳。
陈平仲对着罗奶奶竖起一个大拇指,乐道:
“明白人。奶奶,我要向您学习,争取将来老了,也活的跟您似的。想吃就吃,想玩就玩,随心所欲的,不被他人所左右,所束缚。”
罗奶奶笑:
“那是。”
几人下了楼,其雨和旭恒一台车。
陈平仲将智玉芳和罗奶奶拉上了他的车,美名其曰想为俩美女服务。
车子开上路,陈平仲忽而想起智俊泽,对智玉芳道:
“阿姨,您给俊泽打个电话,反正免费饭,多叫几个人热闹。”
智玉芳一听也是这个理。
当然,她也没打算真吃免费的。
刚才进去换衣服,特地揣上了钱。
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她也好久没见丹琼了,就叫上一起呗。
王菲和智利伟近几日在厂里呆着,来不了。
智俊泽接到电话,听说有好吃的,欣然应下,又特地去接了智丹琼。
这边又叫上智玉芬一家。
陈平仲一看,得,今儿算是齐活了,他就喜欢热闹。
一边开着车,带上蓝牙耳机,一边给旭恒打电话,让他定个大点的包厢。
旭恒很少来酒店,平时行事就低调,因而极少有人知道他是大老板的儿子。
再者,华恒大酒店,就连总经理级别以上的都不知道真正的大老板是谁,也就隐隐约约知道阎旭豪和阎耀文这两父子。
普通员工就更不知道了。
陈平仲前头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宽智玉芳的心。
今儿这顿饭,他是打定主意要坑旭恒的。
旭恒在来的路上,给阎旭豪打了个电话。
让他给定个大点的包厢,说是要请女朋友的家人吃饭,因临时起意,怕这会子过去订不到。
阎旭豪一听,得,直接让酒店把翡翠厅留了出来。
总经理听说是阎总秘书亲自定的,还以为阎旭豪本人过来了。
当即吩咐下去,要餐饮部好生接待。
就连部长都亲自下来。
等阎旭恒报了名字,才知道不是本尊。
但既然是阎总秘书亲自定的,这位又姓阎,且名字只差一个字,当即明白,肯定是自家人,说不定就是亲兄弟。
因而更不敢怠慢,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热情周到。
弄的智玉芳再次受宠若惊,热情的她不知所措,不停的跟接待他们的服务人员说谢谢。
这华恒大酒店虽比不得那日高尔夫俱乐部的别墅餐厅,但也气派十足。
外面看着气势磅礴,里面更是金碧辉煌。
智玉芳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是在心底连连咂舌。
又感叹旭恒这小子实在是太过低调,平日里的为人处事,完全看不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一行人进了翡翠厅,这是其雨第二次来这个包间。
想起上次和阎旭禛的见面,还心有余悸。
没等一会,智丹琼姐弟和智玉芬一家子全部到齐。
智丹琼和李欣的肚子已经显怀。
智丹琼穿着白色宽松中长款雪纺衫,肚子微微凸起,像个若隐若现的小圆球。
因着怀孕,脸上多了许多小雀斑。
虽不施脂粉,但气色还可以。
穿着平底鞋,黑色打底裤,整个人略显臃肿,脸上却没几两肉。
智丹琼因担心婆婆总是闷在家里,今儿正好有了现成借口,也给拉了过来。
因着中年失独,让这位妇人看着憔悴不堪,整个人瘦了一圈,两鬓斑白。
从进门开始,就时时跟在智丹琼身后,寸步不离。
视线也鲜少离开智丹琼,神色略为紧张。
于她来说,智丹琼肚子里的那坨肉现在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智玉芳虽未经历过这样的失子之痛,却也能理解逝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不由心下怜悯。
换了位置,挨着邓母坐。
又与她说了些许体己话,都是这个年纪所关心的,大都哪里的学校好,哪里的小孩衣服好,那间商场折扣多,诸如等等。
倒也让邓母开解不少,脸上有了点人气儿。
服务员见人到齐,递上菜单。
旭恒先递给罗奶奶。
罗奶奶也没客气,唰唰的点了好几个,什么北京烤鸭,过油肉,定襄蒸肉,萝卜丸子。然后递给邓母。
邓母推辞。
智玉芳道:
“亲家妈妈,别客气,随便点,点了不吃也行,就一乐趣。”
说着自己还先哈哈笑了起来。
短短相处,邓母也被智玉芳的爽朗感染。
也没再客气,自己爱吃的一个没点,点的全是丹琼能吃的。
丹琼接过菜单,又点了两个婆婆爱吃的。
其雨看着,忽而心生羡慕。
丹琼与其婆婆虽同时失去了挚爱之人,但她们互相扶持照顾和理解,而没有自私的选择离开,或者专注在自己的痛苦里。
这不仅是一种患难见真情,更是一种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