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年:……
燕阳喜忍不住收回目光。
他错了!
这样嘴大到耳朵旁的大婶,他们白马街还是没有的!
大胖眼里含着泪,眼见着就又要哭嚎起来。
蟾蜍精一眼瞪了过去。
死小孩,方才就是他说自己嘴巴大,眼睛鼓的。
大胖两只手急急的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有一丝哭腔溢出。
呜呜,他又没有撒谎,本来就嘴巴大,又大又红。
眼睛还大,这一瞪就更大了!
娘啊,妖精好吓人啊!
……
虽然蟾蜍精说自己方才掀起水浪只是吓唬小孩子,但宋延年还是将她收到瓶中。
他摇了摇瓶子,安抚里头跺脚绞帕子的蟾蜍大娘。
“好了,瓶子回头给你踩塌了。”
“这里虽是城郊,但白日里也是人来人往的,你住着多有不便,再说了,回头惊扰到百姓就不好了……呃,你的面容还是有几分吓人的。”
瓶子里的蟾蜍精不依了,“我哪里吓人了,我可是我们族里的第一美人。”
“多的是多金又帅气的男蛙求我欢好……就连我们族里的王子,那都是为我茶不思饭不想的,死相!哎呀,真羞人!”
宋延年:……
这真是青蛙王子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难道是因为有时生活在水里,第一美人的水分就这么大了吗?
宋延年轻轻的咳了一声,艰难又实诚道。
“是丑,嘴巴大了一些,眼睛也鼓了一些,方才那孩子没有说错。”
话才落,蟾蜍精呱呱的哭得伤心欲绝。
宋延年连忙用红塞将瓶子塞紧,这震撼人心的哭声才小了下去。
他将瓶子收拢到袖里乾坤后,这才看向大胖和燕阳喜。
“此时夜深,我送你们回去吧。”
燕阳喜和大胖对视了一眼,迟疑的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
大胖壮着胆子,“不行,喜娃,咱们还得抓蛐蛐呢。”
他拉扯了下燕阳喜,小声道,“你忘啦?咱们还要抓蛐蛐换银子,给大鹏叔找大夫瞧瞧呢。”
燕阳喜见大胖一脸紧张害怕,却还记着这事,心里顿时酸酸涩涩的。
向来叽叽喳喳能说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显得轻飘,最后只是叫了一声。
“大胖哥。”
大胖认真道,“喜娃放心,咱们一定能抓到蛐蛐儿的,没准这会儿笼子里就有。”
他大胖说了要陪人,那肯定没有中途灰溜溜走人的道理。
宋延年看着两个小家伙哥俩情谊深重的模样,伸手摸了下他们的脑袋,轻轻的拍了拍。
“都是好娃娃。”
“好了,天色真的暗了,你们得家去了。”
他将方才窜好的一连串草笼子递了过去,“给。”
燕阳喜瞧了他一眼,接过,小心的打开其中一个草笼子,探头瞧了瞧。
“哇,是蛐蛐!”
大胖也凑了过来,瞧了一眼便兴奋了。
“真威风,这便是蛐蛐皇帝了吧,我就说这儿的蛐蛐特别的凶悍,喜娃快看,它是黄铜色头顶的,你看这块头,这大腿,啧,真是威风啊。”
宋延年听着两个小孩层起彼伏的夸赞,不禁也是好笑。
倏忽的,他的目光落在燕阳喜的脸上,神情一凛。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喜娃的面相有了变化,只见他父母宫的地方有一股灰气蒙上,灰气遮掩了父母宫原本的莹亮。
这是他父亲要出事了。
宋延年一把牵起面前这两个小孩,急急道。
“走,我们先回去。”
随着话落,燕阳喜和大胖发现周围的场景在不断的后退,不过是须臾间,两人便出现在白马街的拱桥下。
宋延年停下脚步,侧头问燕阳喜,“你家住哪里?”
燕阳喜被他这严肃的面容吓了一跳,指着前方小声道。
“过了这座桥往左边走,再穿过一条弄子,左边第三座院子便是我家了。”
话才落,就见面前这个哥哥带着他们继续往前。
就在他莫名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燕阳喜抬头,发现面前这院子是他家的院子。
门没有关严实,里头一阵痛苦又压抑的赫赫声。
燕阳喜侧耳一听,大惊:“爹!”
是他爹的声音!
随后,他撒起脚丫子便朝屋子里狂奔而去,奋力的推开了他爹屋子的木门。
只见他爹躺在床榻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颈。
他的脸色发绀,整个人抖个不停,面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已然是没什么神志了。
宋延年顺着燕阳喜的视线往下看去。
地上除了一摊的呕吐物,还有一个簸箕掉在地上,里头的银杏果咕噜噜的滚得到处都是,黄泥地上,床榻边,还有好几个被剖去白果的青皮散落得到处都是。
燕阳喜跌坐在地上。
喃喃,“青果,青果有毒……是我,是我扫的果子,是我……”
是他把果子装在簸箕里递给他爹的。
是他害了他爹!
……
第206章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这小孩子将他爹这事扛在自己肩上,宋延年难免心生怜惜。
他将地上青皮的果子捡了一个在手中看了看,这是银杏果还未成熟的果子,吃多了便会心力衰竭而亡。
大胖已经吓傻了,搂着地上的燕阳喜直掉眼泪。
“我去喊人,我爹在家,我让他去喊大夫,还有救的,还有救的,大夫一定能救大鹏叔的。”
他看了一眼呆愣的燕阳喜,突然嚎啕了起来。
“喜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相比于大胖的哭声,目光愣愣的燕阳喜就像是事外人一般。
宋延年知道,他这是还没有接受他爹出事这事实。
……
宋延年叹息了一声,越过地上那摊秽物,最后站在床榻前。
他伸出手,将手虚附在燕大鹏的腹部,一抹柔和的莹光出现在掌心,莹光便似那生机,不断的修复着这被毒素侵蚀的身体。
大胖停住了哭泣,燕阳喜也回过了神。
大胖推了推燕阳喜,欢喜道。
“喜娃快看,大鹏叔在发光,他不会死了是不是?”
燕阳喜没有说话,他紧张的拽紧裤腿边的衣物,眼睛一瞬不动的盯着床榻边的两个人。
不,不是他爹在发光。
是这个好心肠的哥哥在发光。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道光缓缓的寂灭,随着宋延年掌心一个柔和的推力,燕阳喜见他爹突然呕出一口发黑的血。
吐出这口血后,他便躺平没有了方才那骇人的动静。
燕阳喜喃喃:“爹……”
这是又活了吗?
一时间,他不敢问也不敢看。
大胖没有这个顾忌,他忙不迭的问道。
“哥哥,我大鹏叔怎么样,他还能活吗?”
“没事了。”宋延年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只见他胡子拉碴,发绀的面色也褪去,眼下苍白中带一点的青。
但这不要紧,他的呼吸绵长,显然危机已经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