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都有,我买了挺多的,这袋就给银扇吧。”
他想说那什么瑞叫做双瑞,不过,他怕他要是提了,银扇又得炸毛了。
被宋延年笑眯眯又了然的眼神一看,银扇小脸都憋红了。
“行叭,那我就尝一块,看看好不好吃。”
说完,他拎着那提的驴打滚离开了房间,嘴角隐隐还带着笑。
……
银扇一走,隔壁的双瑞便出来了,他扒着门往宋延年屋里探头。
刚刚那书童小哥好凶啊,嘤嘤,他都不敢应宋公子了。
“双瑞。”
宋延年招手,他从桌上拿出另一袋的驴打滚递了过去。
“拿去吃吧。”
双瑞:“刚才你唤我,我都没出来帮忙呢。”
宋延年:“没事,我特意多买了一些,你拿去屋里吃吧。”
双瑞接过驴打滚,面带羞涩的看了王昌平一眼,主动承认错误。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别人,这才不让你们进门的。”
说完,他也不管王昌平应没应,直接提溜着自己的驴打滚,眨眼就跑得没了踪迹。
宋延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昌平打开折扇,笑道,“不打紧,一点小误会。”
“方才我们找来这里,银扇敲门,结果是这个小书童开的门,他啊,死活不让我们俩进门,说你不在家,不留客。”
“我本来都想离开了,想着等到傍晚时候再过来也一样,我家银扇急了,他和这小书童拌起嘴来,然后……”
王昌平摊摊手,“他家主人听到动静就出来了,还瞪了他一眼,我们就进来喽!”
不知道怎么的,他居然从那马兄和这双瑞小书童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和银扇的影子。
错觉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他可是将银扇管得服服帖帖的。
“我瞧那小书童有些怕银扇,看见他都躲着走。”
也难怪,毕竟银扇比双瑞大一些。
宋延年对挨了马兄瞪眼的双瑞愧疚了。
“这事赖我,前段时间许多的街坊邻居们来道贺,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商人掌柜提着礼物过来……家里有些吵闹,我特意交代了双瑞,让他不要让人进来。”
王昌平:“难怪!”
两人谈话间,银扇提了一壶热水敲门进来。
他替两人沏了一杯茶,又贴心的搁了一瓷盘的驴打滚在桌上,这才退出房间。
王昌平端起茶盏喝茶,他的衣袖有些下滑,露出腕间的珠链。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上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王昌平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目光,他放下茶盏,另一只手摩挲着这不起眼的小珍珠,他踟蹰了片刻,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延年打破了沉默:“瑶娘找你了?”
王昌平:“嗯。”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只有陶瓷茶杯和茶盖彼此碰撞的碰瓷声。
……
“延年兄,你说,瑶娘真的没了吗?”
王昌平低垂着眉眼,目光似有柔情和无限眷恋的落在手腕间的小珠串上。
宋延年放下茶盏看了他一眼,他初见昌平兄时,那还是个有些小奸诈,又一心想着自己的书生,没想到,如今却是个失意的痴情人。
宋延年:“她是一个艳鬼,化鬼那一日开始便以情为食,生前是死得冤枉,可艳鬼她既是瑶娘又不是瑶娘,作为艳鬼,她伤人无数,情孽更是缠绕周身。”
王昌平神情有些低落,“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喜欢她……”
宋延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没心没肺活到九十九,这话果然不假。
“昌平兄,你最近的命星都没那么亮了。”
王昌平又喝了一口茶,并不是太在意的样子。
“她没有来生了是吗?”銥誮
宋延年不答这话,他看了王昌平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咱们老祖宗都说了,喝酒喝个八分醉,爱人爱到七分情,可你倒好,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王昌平辩驳:“我没有,我都有好好吃饭,我还准备科考了,我很认真在过日子的。”
宋延年:“是是是!”
王昌平:“再说了,你说喝酒八分醉,你去宴席上看看,谁能八分醉回家,哪个不是喝到吐,可见这情之一字,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
“到底有没有下辈子嘛,你就告诉我吧。”
王昌平开始死皮赖脸。
宋延年:……
这才是他熟悉的昌平兄嘛!
他又打量了几眼那小珠链,没有把话说死。
“她还有一点灵没散。”
王昌平面上立刻露出狂喜,“是吗?真是太好了。”
宋延年泼了一瓢凉水上去,“我说的一点,不是形容词,它是真的只有这么一点。”
宋延年看了四周一眼,目光落在白瓷叠上的驴打滚,他指着其中的一点小碎块,开口道。
“就这么一点。”
王昌平的目光也落在指甲盖的驴打滚碎块上,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他并不绝望。
“那还有可能修来生吗?”
宋延年:“很难。”
“如果有人为她多积福德修功德,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王昌平摩挲着小珠链不说话。
……
宋延年拈起一块驴打滚,这糕点黄、白、红三色相间,卷裹在一起分外好看。
还未品尝,便有扑鼻的豆面香味袭来,吃上一口,入口绵软口感极佳,豆沙的清甜在口中化开,伴着沙沙的黄豆面,别有一番滋味。
不愧是《燕都小食品杂咏》里的头一篇美食,确实有其独到的风味。
宋延年:“你来京城就为了问我瑶娘的事啊?”
“我过两日就回乐亭了,还好咱们没有错过。”
王昌平回过神来,“倒也不全是为了瑶娘。”
那日,瑶娘和他道别后,银扇倒是催着他来找宋延年,说是延年兄道法精湛,应该有办法。
他看了几眼手中的纸伞,便知道找延年兄也无用,因为,瑶娘口中赠伞的好心道人,应该就是延年兄。
银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认出来了这把荷花面的油纸伞。
伞还是他买的,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它被宋延年带去赶考了,结果却出现在瑶娘手中,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王昌平:“你还记得状元糕那姑娘吧。”
宋延年点头:“小稗。”
王昌平:“是了是了,就是她,你一定想不到吧,她是琼娘在庙里捡来的小孩,前段时间她哥哥找来了,你知道她是哪家的千金吗?”
宋延年看了一眼王昌平,只见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一脸神神秘秘卖关子的样子,看过去怪欠打的。
“知道,太师府的。”
王昌平:……
“靠!”
他难得的爆了句粗口。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和你说,你快将你的白龟壳丢了。”
“事事占卜先知,你这样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思,都没有惊喜和乐趣了。”
说到后头,王昌平简直是痛心疾首。
人生没有意思的宋延年:……
他替王昌平又斟上一盏茶,“先喝口茶,别激动。”
“我没有占卜啊,那魏家人没和你说吗?他那地址是我给的。”
王昌平:“……是吗?”
“没有听魏公子说啊。”
“你不知道,那日魏二公子有多像变态,我和他差点打起来了。”
宋延年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怎么回事?”
王昌平:“那日小稗来送糕点,他突然就从旁边蹿出来了,激动的一把抓住小稗的手,直说像,真像,就是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