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徐应凡的额头还缠着纱布,腿上吊着石膏,身上也到处缠着纱布,显然伤得不轻。但在看到夏如水时,他还是提高了音量质问。
夏如水被吓了一跳,看到了他眼中的烦躁。
“我只是顺路来看看你。”她如实道。
“用不着!”徐应凡去瞪自己的父亲,“把夏小姐送出去吧。”
徐应凡以前像牛皮糖怎么也甩不掉,现在却是这样一副态度,夏如水多少有些惊讶。但看他心情不好,也不好问什么,只能退了出来。
“抱歉,夏小姐。”徐征道着歉,“我原本以为他看到你会高兴一些的。”
“没什么。”徐应凡出车祸她出于道义已经来看过,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再者说,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过多的来往。
“我该走了。”她转身往外走。徐征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反身回去。
回到病房里,看到徐应凡依然板着脸,不由得叹了口气,“明明想见她,为什么见了又这么对她?”
这话,赢得的只是徐应凡的一声冷哼,“我有什么资格见她?”
“你救了她,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
“是吗?”徐应凡闭了眼,脸上全是苦涩,“我也以为是这样,不过事实是,哪怕我把这条命给了她,也赔不起她的损失。”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自从自己的儿子发生车祸后,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费解,尤其对他,似乎比以前还要刻薄了。徐征理不清,“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命地去救人也就算了,竟然不许我告诉夏如水。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我有什么资格喜欢她?”徐应凡突然激动起来,尖利地回应。徐征给他问得愣了起来,“你怎么就没有资格喜欢她了?”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你自己不知道?”看着眼前的父亲,徐应凡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理所当然地生活着,半点不曾为当年所做的事感到后悔,甚至明明知道夏如水是路赢的女儿,还能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跟他说这样的话!
“我能知道什么?徐应凡,要去救人的是你自己,作的也是你自己,扯上我干什么!”再好的忍耐也被自己的儿子磨光了,徐征跳起脚来再不顾他的伤回吼道。
徐应凡不由得红了眼,“你走吧!”太让人失望了,他不想再见到他,想起那些事情!这些年不管他有多不待见自己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如此失望过。他以为,徐征至少还是有人性的。可是一个连最好的朋友都杀的人,何谈人性?
“我还懒得管你!”徐征拂袖而去。
“什么事值得发这么大的火。”
徐征刚刚离去,一个女人便走了进来。女人肤色如雪,从外表还真看不出年龄来,第一印象就是漂亮。
“妈。”看到女人,徐应凡的眸子闪了闪,叫道。
此人正是他的母亲江莹。
虽然四十多岁,但因为保养得宜,跟二十岁差不多。
江莹走进来,坐到儿子面前,眼里有着心疼,“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成这个样子,您会回来看我?”徐应凡半开着玩笑。
“傻孩子!”江莹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对儿子的温柔,“对你父亲就不能客气点吗?刚刚把他可气得不轻。”
“他?”提到父亲,徐应凡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他值得我客气吗?”想想他做的那些事,就觉得难受。
“我终于明白妈你为什么选择定居国外,和他分居了。”
提到这事,江莹的脸沉了下去,满腔的心事。
“其实……你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他娶了你却对你冷冷淡淡地,由着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不闻不问,而且还不仁不义!”
他不想把自己父亲害死了最好朋友的事说给母亲听,怕母亲愈发伤心。江莹听到这些话却愈发不能出声,只握着徐应凡的手,“儿子,有些事,表面看到的跟事实并不相符。妈也有错,所以他才会……”
“您能有什么错?就算有错,也是他娶你而不好好珍惜你才会犯下的,都是他的错!”他想起了徐征对梁慧心的态度。为了一个女人害死人家的丈夫,冷落自己的妻子,他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最不是人。
江莹没有再说什么,拿别的事情转移了话题。
徐征走出来,觉得心烦气躁,在医院外打了几个转转,最终想到的人却只有梁慧心。他拨了梁慧心的电话。
“慧心。”
“徐先生,有事吗?”那头,梁慧心的声音冷冷的。自从知道他欺骗了自己后,她便冷落了她。
徐征烦乱地抓着头发,“上次的那件事,我真的是无心欺骗你们的。我原本想把那个人带过来向你们解释清楚,可听说他的儿子刚刚过世,我……”他也是个做父亲的,哪里能在这种时候把人家叫过去说事?
“我明白,不过,以后我们还是少联系为好。”梁慧心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挂断了电话。
徐征望着手机,心一阵阵地往下沉着。再多的成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不值一提,毫无意义。
夏如水从徐应凡的病房走回去,刚好宫峻肆走出来。
“去哪儿了?”他问。
夏如水转头往远处的病房看了一眼,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刚刚碰到徐征了,说是徐应凡出了车祸,真是巧啊,他竟跟我同一天出车祸。”
“是吗?”宫峻肆微微蹙了眉。他并没有显露什么,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爷爷醒了想见你,进去看看吧。”
“爷爷醒了?”夏如水一脸惊喜,随即点头,“好。”她快步进了病房。
宫峻肆没有进去,而是把奉方长叫了过来,“查一下,徐应凡的车祸情况。”
“是。”
奉方长才走,他的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这部手机,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上头,跳跃的是蒋方齐的号码。
“什么事?”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接问。
那头也不计较,“你让查的事,最近有了些线索,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基本可以确定,与徐氏有关。”
他让蒋方齐查的是关于路赢之死的事。
宫峻肆压住了眉头,“徐氏?”
“对,徐氏的徐征曾是路赢最好的朋友。”那头解释,“最近有人去查了江三那个户头,我们跟踪了一下,竟是徐家的少爷徐应凡查的。”
“徐应凡为什么要查这个?”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唯一清楚的是,这个户头曾出现在徐氏徐征的私用保险箱里,以此推断,这件事跟徐征脱不了干系。”蒋方齐手下的人非同小可,去查别人保险箱这种事并不难。
“徐征为什么要路赢死?”这是宫峻肆想不通的。据他所知,路赢原本想要把项目给最好的朋友,那么必定是给徐征了。项目都到手了,他没有理由让路赢去死啊。
“我们最近跟追了一下徐征,包括他的一些通信情况,发现他跟一个叫梁慧心的女人联系得比较频繁。而且这个梁慧心原本是在他的公司里上班的,但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最后认识了路赢。有信息显示,梁慧心和徐征可能谈过恋爱。”
这些,宫峻肆零零碎碎知道一些。那么,徐征为了得到梁慧心而杀害路赢了?
“把事情确定清楚。”他叮嘱道,心口莫名地松了一下。只要这件事不是自己的爷爷做的就好了。至于徐征,如果查清楚了,他确实害死了路赢,那么他一定会征求夏如水的意思,给予他应有了惩罚。
蒋方齐和宫峻肆通完电话便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
蒙欣儿通过秘书约他见面,说是要给父亲买大寿的礼物。以往蒙欣儿从不在这些事上费心,但蒋方齐并没有拒绝。在人前装一下恩爱是他们协议上规定的内容。
他才走出来便看到了一道身影,那人并不是蒙欣儿而是景天心。景天心几乎不来他的公司,他眯了眯眼,却见她与一个男人手牵在了一起,朝不远处的商场走去。
脸色,立时暗下去,他的眸里淬了冰似地冷了起来。
“在看什么?”蒙欣儿走过来,问。她唇上染了深红的唇采,身着黑色镂空短裙,整个人热烈而又妖娆。走过来,顺手挽起了他的臂。
“没什么。”蒋方齐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并不泄露心情,“走吧。”
“好。”蒙欣儿应着,目光却不经意般落在远去的那对人身上,唇角扬了扬。
直到进入了商场再也不会被那人看到,景天心才迅速撤了指,一步跳到离男人很远的地方,“谢……谢了啊。”她几乎抬不起头来,与男人握过的手在衣角上不停地蹭,似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刚刚这场戏,是蒙欣儿特意打电话让她来演的。本就知道蒋方齐讨厌她,恨她,她这么一演,估计他更加厌恶自己了。唇上,染了苦涩的微笑,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他恨她,不在乎多这一点点。没关系的,演完了乔宇的病就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了,如果他能醒,自己就没有那么多的内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