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能力
祝聆一脸尴尬地蹲在刚被拉出来的仿真机器人面前。
这里就算真有死人，也不该保存的如此完好像睡着了一样。
祝聆接触过的大多数机器人都是像德古拉斯一样，拥有金属外壳，保留非常明显的机械感，她也看过一些使用仿真皮的机器人，但脸部不管怎么做都会有僵硬和假面，她作为一个职业化妆师，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
可这只机器人外皮浑然天成，跟真人几乎没有两样，按一下脸颊还会柔软地凹陷下去，如果不是德古拉斯非常笃定地表示这是机器人，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拨开机器人脸上凌乱的头发露出五官，祝聆发现这还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眉眼深邃完美。简直就，简直就跟她半夜逛定制伴侣机器人网站时，在上面捏出来的脸有八分相似。
“这真的是机器人么，你确定？”祝聆又问了一遍，手捏住男人的手臂，软的，是肌肉的感觉。
因为身体缘故，祝聆从没有想过要结婚，也没想过要找个人共度一生，他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见过太多人渣，也见过太多被骗钱后凄惨度日的女人。所以祝聆一直规划着攒钱去定制一个伴侣机器人，起码机器人不会骗她不会嫌弃她也不会离开她。
但定制款，特别是外形和性格定制款特别昂贵，祝聆也敢只在半夜做梦的时候去逛一逛，在定制界面捏个喜欢的脸，然后数着价格栏里的一串零遗憾关掉。
没想到有一天能在现实中见到真实的样子，果然她的审美很好，这脸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看点。
德古拉斯没有她这么多想法，它现在正兴奋着，这么完整又高级的机器人它也很少碰到，能有个可以拆解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竟然没有明显缝隙，拼合得太完美了，可能是胶质肤。”德古拉斯到处摸，手指翻开头皮缝隙挨个看，眼皮也被它掰开，下面的眼球看上去和真实的眼睛都没有什么两样。
小果冻也有样学样地在机器人身上到处看，触须碰碰它的脸又碰碰它的耳朵，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小果冻身体突然僵住，小小的触须嗖一下缩回身体，接着它啵一下跳回了祝聆身上，缩进她口袋里藏了起来。
祝聆没注意它的异常，还在盯着机器人观察。
德古拉斯扒着机器人的眼睛仔细看了一阵后恍然道。“眼球里有个条码，好像是，科多公司的标识。这就解释通了。”
祝聆当然也听过科多公司，这是整个银河系都有名的机器人公司之一，各种保姆型厨师型搬运型机器人，还有做了无数广告的伴侣型机器人都出自这家公司。
能做成这种柔软触感的只有伴侣型机器人了，这是最像人的机器，他们完全按照主人的喜好造就，没有什么厉害的能力，一旦主人不喜欢了，就只有被销毁或是送去格式化重启的下场。
被丢弃的东西就是无主之物了，祝聆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我要把它带回去。”
德古拉斯诧异地眨了眨眼，它本来想把这个机器人给拆了拿零件，保存这么完整很难得。当然它一切都会以祝聆为先：“你喜欢他？型号是老旧点，但这材质不错修一修还能用。”说到这它古怪地笑了笑，“我会仔细修理，保证他比以前还要更好用。”
祝聆扫了它一眼，机器人立即不笑了，一脸严肃地道：“我们速度得快点了，下午有巡视，被抓住要交罚款。”
祝聆可不想交罚款，只好背着这只伴侣机器人跟在德古拉斯后面继续前进，接下来半天里，除了零件他们又找到若干修修还能用的家用机器，清扫机，儿童用的玩具飞行器滑板飞行靴，老人专用护具外骨骼等等。
现在家里穷，祝聆看到啥都想往家里拉，如果不是德古拉斯阻止，她几乎把自己当搬运车来用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两人从另一道出口出来，几个包里都装满了，又中途捡了几个破袋子装东西，俩人现在比拾荒者还像拾荒者。祝聆回头看向垃圾山的眼神充满了火热，像看到一座宝山。
“我可真是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德古拉斯得意抬头：“那还不是多亏了我。”
“是啊是啊，感谢我这么有眼光买下了你。”祝聆满脸笑容地道。
但从垃圾山出来后，两人的表情就又凝重了起来。
无数道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他们背的东西太多了，那群拾荒者们投来或好奇或贪婪的视线。不过待看清楚德古拉斯背上的东西后，贪婪的表情又慢慢收了回去，反而换成了鄙夷。
德古拉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早就做了准备，在出来前就将不值钱的东西放在了最外面作伪装，看上去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拾荒者是个庞大的群体，有经验丰富的老人自然也有刚进来的新人，新人不知道什么值钱，看上垃圾也想往家里带。
“又是个做着发财梦的无知新人。”
“她那个机器人不错，还能帮着运货。”
“看型号就很老了，补丁那么多，不值钱。”
议论之中，有位两手空空穿着防护服的老人对身侧几个年轻人道：“看她去谁那里卖货，注意一下。”
祝聆偏头不经意地朝那里扫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带着假装成真正机器的德古拉斯快步朝车子走去。
开来的车子停靠位置偏僻，但毕竟车比较大，还是被人注意到了。两人出来时，正好看到有人钻进车子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公用车子被破坏除了要赔钱外还会扣信用点，以后租车就会变贵。还没有自己车子的祝聆神情一凛，一把丢下手中的东西朝车子冲去，她跑起来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到了车子边，察觉有人靠近后那人已经打算离开了，但祝聆先一步到了近前。
五指张开，她的身上就像是有块巨大的磁铁一样，一股吸力直接将对方吸了起来，接着重重甩到地上。
瘦小男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他想爬起来跑掉，但身体一动不能动，又被摔打了好几下。
本来想上前帮忙的德古拉斯看得目瞪口呆，从口袋里探出脑袋的小果冻也吓得一愣一愣，最后直接滑进了口袋里不出来了。
男人在地上呼喊起来：“我只是路过的，你凭什么打我，我要报警。”他心里后悔不叠，本以为捏了个软的，没想到自己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是什么新型武器？
祝聆手指捏成拳头朝男人走去，脚尖在对方身上踢了一下把人翻了过来。男人长相普通到有些丑陋，身上穿的破烂，可能也是个拾荒者。祝聆手指一动，对方衣服里有东西飞出来，很快悬停在了她手上。
待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后，男人表情立即大变，他焦急又惊恐地喊道：“快把东西还给我！你知不知道这是谁要的东西！”
祝聆没理会他，细细打量掌心的东西，那是一块薄薄的小金属片，只有指甲大小，颜色呈绚烂的金绿色。“这是什么？”
倒不是她特地去拿对方的东西，她的身体像个磁铁一样可以操控一点金属，刚刚察觉到对方身上有什么东西，就顺手一捞，还真捞到了。
德古拉斯眼睛一闪立即兴奋地凑过来：“竟然是超元体金属，好东西啊！快给我看看。”
祝聆捏住金属片正要拿给它，就在手指捏住的瞬间，金属片像融化了一样，液体落在她皮肤里不见了。
德古拉斯傻眼地看向祝聆，祝聆也傻眼地看向自己的手掌，一点痕迹都没了。
“你看到了么？”
德古拉斯点头：“没了。”
祝聆晃动手指，好像没什么异常，她掰了掰，手腕轻易掰到手背上，手指在手腕缠了一圈又轻松拉了回来。“好像是没什么变化。”
“你，你你你。”德古拉斯被她的行为惊讶到不会说话了，指着她的手又指着祝聆，仿佛看到了外星人。
“哦，吓到你了吧，我有先天疾病，一直在治疗，所以才想要更换骨骼。对了，那金属片有什么用，不会有毒吧？”
“倒是没有，它可以融入金属中增加金属的延展性和硬度，我本来想拿来做芯片的，弄一个终端把所有机器连起来，这样养殖场的机器都能用这个终端来操控。”
祝聆后悔地扣着掌心：“早知道我不碰了，再买需要好多钱呢。”
她感觉自己的病是严重了，怎么金属都能融进身体里了。
地上的男人确定自己打不过祝聆也拿不回芯片后，趁着祝聆忽视自己放开了禁锢，一溜烟爬起来跑远了，站在远处恶狠狠朝他们威胁道：“你拿走了乔舱先生要的东西，他不会放过你的！”
祝聆没追，疑惑地问：“乔舱是谁？”
德古拉斯拉开车门将东西放进去：“不认识。”
两人坐进车里，果不其然，控制按钮被掰断大半，没掰断的也都被划出了一道道痕迹，座椅几乎没法看了。
祝聆愤怒地直接报了警，然后开着这辆破烂车子去了最近的警局。这种破坏公用物品不会坐牢但会罚钱扣信用度，在人被抓住之前，她还是得先付了车子的损坏费用，回头会再返还。
本来是满载而归的一天，却碰到了这样的事情，祝聆无语极了。
从警局离开，两人重新换了辆车子。德古拉斯欲言又止了一阵，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你刚刚怎么做到的？什么原理？我没在你身上看到武器啊。”
祝聆抬手，指尖漂浮着一颗金属球，球随着她的手指随意飘动始终没有掉下去：“你说这个能力？我也不知道，生来就有了。那人身上换过金属骨骼，所以我能控制，如果是正常人就不行了。”
德古拉斯往旁边挪了挪：“就是说，我也可以？”
祝聆突然露出个和善的笑容：“你是我两千块钱买来的员工，你好好工作，我怎么会控制你呢？”
德古拉斯：“……有点害怕。”
第9章 孵化
到家的时候刚过了正午，两人拖着大包小包往养殖场里搬，加上在垃圾场蹭了一身灰尘，仿佛逃难到这里的灾民。
院子里果冻们不在，母鸡和小鸡也回窝了。祝聆放下东西就赶紧往孵化室跑。
小果冻先她一步跳了下来，从门缝挤了进去，祝聆打开门时感觉从里面听到了一丝陌生又稚嫩的叫声。
鸡破壳了？孵蛋至少需要二十天，这才一周，应该没这么快。
正这么想着，她打开门就和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对上了视线。
那是只拥有灰色绒毛的小鸡仔，它的脖子比一般小鸡要长一点，脑袋上有个小鼓包，黑豆似得眼睛看上去无辜又可爱，但很古怪的是，它身后竟然拖着一条细长的尾巴，像鸟一样。
鸡变异了？
祝聆呆滞地眨着眼。
不是，哪有一周就破壳的鸡，这肯定不是鸡。
祝聆立即上前一步看向保温箱，她发现破壳的蛋正是自己照不出东西的那颗，这是果冻们交给她的，就是说，它真的可能不是鸡。
这会两只大果冻正勤勤恳恳地伸长触手翻蛋，动作又轻又快，不一会就翻完了，速度不知道比祝聆快了多少。
祝聆将小鸡仔捧到它们面前：“这是你们带来的吧，是什么动物，该怎么养？”
大果冻露出小小的眼睛，看向鸡仔的眼神也有点迷茫。
此时飞出去的两只大公鸡刚好带着食物回了院子，小鸡叽叽喳喳地凑过去，公鸡先凑到母鸡面前喂了它一些虫子，这才将剩下的虫分给小鸡们。
果冻朝外看了一眼，接着伸长触手坚定地指向了鸡圈。
祝聆：“……你是说，把它给母鸡养，还是像鸡一样养着？”
果冻的触手晃了晃，又往鸡圈方向伸了伸，示意这么做就好了。
祝聆抓了下头发，觉得母鸡责任重大了：“那行，先试试吧。”
虽然说刚出生没多久，这只小鸡仔却一点都不虚弱，嘴巴一刻不闲地啄来啄去，似乎是饿了。
祝聆将为鸡买的虫子碾成粉拌在切碎的鸡食里端到鸡仔面前，它立即低下头认真啄食，小半碗都被吃完了。
“饭量真不错。”
祝聆捧着它去了鸡圈，小鸡仔们并不在意它的尾巴，很快就接纳了它，没多久它就跟在母鸡屁股后面抢食了。
祝聆蹲在鸡圈外观察这只新来的外星动物许久，发现它是真的很能吃，鸡圈有鸡食槽，里面撒的各种碾碎成小颗粒的谷子，平时这里到傍晚都还会剩一些食没吃完，但现在外星鸡仔跳进去埋头狂吃五分钟就没有抬过头，里面的食也见底了。
“才刚出生就这么能吃，长大了可怎么办。”祝聆被惊到了，忍不住开始为将来担心起来。
外星鸡仔倒是一点都不愁，吃完就找个地方一咪，睡觉去了。
祝聆摇摇头，回屋感谢了两只果冻，在它们期待的目光中开着除草机去远一些的河边抱了一堆新草回来。果冻心满意足地跳上草堆吃了一通，这才回了池塘里。
等到终于忙碌完，德古拉斯已经默默将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祝聆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帮忙将东西搬到临时决定出的操作室里。
那只伴侣机器人被丢在一边，身上又蹭了不少灰，看起来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