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安听到这话, 就把门重新推开了, 脸上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乔瑜看出他在揶揄自己, 只能故作镇定地拍拍自己面前的被子,又问了一遍:“到底想不想嘛?”
“想,”林一安这次应得不假思索, 只是走回来的时候莫名留意了一眼客房的床,忽然觉得床太大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一边随口问她, “过几天要不要搬到楼上住, 或者我搬下来?”
乔瑜听到这句,第一反应是她要是搬上去, 那她和林一安谈恋爱的事岂不是就暴露了,于是下意识反问他:“哪有人刚在一起就同居的啊?还睡一张床,成何体统……再说了,柠柠还不知道这事呢, 你让她到时候看到了怎么想?”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和林一安在一起这件事在某种层面上好像背叛了林幼柠, 本来她们俩应该统一战线对林一安不感冒的, 结果反倒是她先被男色蛊惑,弃明投暗去了……
但林一安听到她这话只觉得费解, 一边掀开被子躺进来一边问:“什么她看到了怎么想, 我们谈恋爱还需要她批准?”
乔瑜闻言,理亏地“emmmmm”了一会儿,最后“啪”一下关掉灯, 一边溜进被子一边蒙头回答:“我不知道啊……但是应该也不着急吧,等过段时间我再找机会告诉她……”
“为什么要过段时间?”林一安还是不太理解她的想法,伸手卡住她的腰,免得她溜到床下去,“我可以现在就告诉她,反正她肯定还没睡。”
“别别别……”乔瑜赶紧伸手捂他的嘴,想了想道,“我就是……不好意思,因为之前都相处这么久了,忽然告诉她我跟你有了奸……嗯,情愫,有点奇怪。”
“哦,”林一安这下懂了,垂眼看着她道,“那你就好好想想要怎么说,如果真的说不出口,我可以帮你传达。”
乔瑜小幅度地点点头,掌心被他的气息染得有点热,加上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自己腰上,她在感受到这一切时,一下子觉得谈恋爱还挺……奇妙的。
而林一安看她安静下来,似乎也慢慢回味过来什么,片刻后忽然开口问她:“乔瑜,你现在说的话,明天起来之后还算数吗?”
“啊?”乔瑜没反应过来。
“你知不知道圣诞节那天晚上,你断片的时候就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但是第二天起来就忘记了……你今天也喝了酒,所以我很担心。”林一安低声解释着,语气里带着丝斤斤计较的控诉。
“啊?”乔瑜听到这话也有点窘,偷偷咽了口口水后问,“我那天晚上……说你是我男朋友?那我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林一安的记性很好,没怎么想就报给她一串:“还说了我很烦,说自己要写诗、青春之恶、押韵……之类的话。”
“哦……”乔瑜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他胸膛上,小声道,“我知道了……我当时好像以为自己又在之前做过的梦,不小心弄混了,还以为我……”
“做梦?”林一安一下子抓住了盲点,“梦见我是你男朋友吗?”
“……嗯,”乔瑜的头埋得更低,就算现在真的在一起了,提起这种事还是羞耻度爆炸,“梦见大学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了,感情还……挺好的。”
“这样啊,”林一安轻一挑眉,心情很好地又问,“什么时候梦见的?”
“参加婚礼那天。”乔瑜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一安听到这句就忍不住笑起来:“这么早?”
乔瑜被他话里的得意听得有点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道:“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那个时候才不喜欢你……”
林一安被她的反应看得有趣,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故意道:“但是我那个时候,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
“……”乔瑜的气焰一下子被扑灭,闷了半天后,只能小声冒出一个“哦”字。
林一安看着她,想着反正也没什么要聊的了,索性伸手轻轻扣住她的侧脸,在黑暗里低头吻她。
乔瑜能看见他的动作,只是在他的手指碰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
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加上之前的吻都是蜻蜓点水,眼下的这个就显得很严谨。
乔瑜能感觉到他先是贴了一会儿,腰间的手跟着这个吻收紧,然后摸索着用舌尖勾勒出她的唇瓣的形状,最后含住她的下唇。
乔瑜在过程中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但大脑是清醒的,甚至有点出神地想到……对于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吻好像有点太生涩了,她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只是这种想法在她渐渐开始喘不上气的时候,就被无情打消了。
乔瑜不自觉抓紧他衬衫的衣襟,气息间也跟着漏出几声轻咛,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有点焦灼。
好在林一安感受到了,很快退出来,只是在看清她这副样子时有些忍俊不禁,问她:“你准备练游泳吗?”
“……”乔瑜羞耻地闭了闭眼,一边摸索着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小声警告他,“不准说我。”
“好,”林一安从善如流地应下,只是想了想,又低声咨询她,“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乔瑜问。
林一安清了一下嗓子,面不改色地回答:“刚刚的吻。”
乔瑜差点被他的话呛到,好在及时捂住了嘴,忍住自己的咳嗽。一边企图转身背对着他,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又没正儿八经接过吻,她怎么知道刚刚那个怎么样。
但林一安的手正圈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就阻止了乔瑜的动作,顺势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没脸没皮地又问:“为什么不回答……觉得不太好吗?那我们再练练?”
乔瑜这下总算忍不住了,伸手锤了他一下:“练你个头。”
林一安这才老实了,笑着在她锁骨上吻了吻,温声道:“知道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乔瑜“嗯”了声,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只是在临睡的前一刻,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礼服上的蕾丝花,她一下子从迷糊中挣醒了,才发现自己还没换睡衣。
于是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出声道:“林一安,我还没换衣服。”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回答:“我知道,我也还没换。”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乔瑜问。
林一安想了想,回答:“刚刚听你邀请我上床,一时激动,就给忘了。”
“???”乔瑜也是今天才发现他的脸皮居然这么厚,刚准备打他,就看这人早有准备似的从床上起来了,边拖拖鞋边道:“我上楼洗个澡,你换完了就先睡,我待会儿下来。”
“……”乔瑜一时无言,只是在看着他出门时又想到了什么,嘱咐道,“那你偷偷的,别让柠柠发现。哦……还有,回来的时候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好。”林一安一脸正色地回答,抬腿出了门。
只是乔瑜不知道的是,林幼柠在她睡着的时候是眼睁睁看他们俩进客房的,自那以后就一直在客厅里边打游戏边蹲守,到头来眼看客厅的挂钟从十点四十一直滑到十一点二十,就差提刀杀进客房了。
所以等林一安带着他皱巴巴的衬衫和一副疲惫的睡眼朦胧出来时,她条件反射地想到了各种这样那样的不轨之事,“刷”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问他:“林一安,你进去干嘛了?你这四十分钟里都对我家乔乔做了什么?”
林一安没理她,只是揉了揉耳朵,懒洋洋地趿拉着拖鞋上楼。
林幼柠被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到了,紧跟着“啪嗒啪嗒”自己的光脚跟了上去,问:“林一安,你干嘛不说话啊,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犯法的啊?我真的会为了乔乔大义灭亲的!”
林一安这才停下脚步,匪夷所思地瞥她一眼,问:“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
“你……”林幼柠低头看看他这衬衫,再抬头看看他明显是被睡乱的头发,最后气得一跺脚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一安眯起眼睛看着她,末了总算明白过来,忍不住低哂了声,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道:“别瞎想了小朋友,我没对她做什么……倒是你,十一点半还在客厅打游戏,你真当你家里没家长啊?还不快关了上去睡觉?”
林幼柠警惕地看着他,也不应声,只是一路尾随着他上楼,眼看他回到他的房间才放下心来。
直到——
半小时后,林一安吹干头发,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出来,到楼下给乔瑜倒水。
谁知道林幼柠这小兔崽子还没完没了了,家庭刑警似的飞快从二楼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在看他倒了两杯水时“哐当哐当”地蹿下楼,一副把他捉拿归案的样子:“林一安,我就知道!我记得你进乔乔房间的时候明明是穿着西装外套的,出来之后就没穿了,你还敢狡辩!”
林一安这下是被她给气笑了,抬眼问她:“林幼柠,你放假之后是不是真的很闲?”
“没错!”林幼柠答得理直气壮,“还多亏了我有时间明察秋毫,要不乔乔就落入你手中了!”
林一安被气得连连点头,指尖轻敲了两下中岛的大理石台面,末了问她:“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暑假想提前去英国?”
林幼柠不知道他的话题怎么突然转这么快,一下子愣住,然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下作!
林一安闻言几乎没怎么犹豫,很快恩准她:“那你去吧,这边一放假就去也行,暑假就不用回家住了。”
他现在总算发现了,对于一对正常的夫妻来说,有个小朋友每天在家里不分昼夜的乱逛实在很不方便,不利于促进夫妻感情,还常常吵的他头疼。
“……?”林幼柠听到这话又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的办法比转移注意力还下作,他这是想贿赂她!
而这头林一安的发落还在继续,接连道:“现在寒假也开始了,爸妈春节回不来,肯定都很想你,等你在同学家住完这阵子,我就送你去意大利和爸妈过年,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哦还有,下学期你也申请住学生宿舍吧,不是一直嚷嚷么?现阶段体验一下群体生活也好,免得上大学之后你这脾气遭人排挤。”
“???!”林幼柠快被他的话气吐血,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像一个被强权逼迫流亡的目击证人。
只是就在她准备坚决反对坚决对此做抗争的下一秒,就听他又轻飘飘来了句:“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在跟乔瑜谈恋爱,成年人谈恋爱睡在一起很正常,你不用太大惊小怪。”
“???”林幼柠当场傻了,只能眼睁睁看他端着两杯水重新返回乔瑜的房间,从背影上看都是大写的得意两个字。
简!直!离!谱!
……
而这头林一安进门后,就看乔瑜也已经洗完了澡,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于是走近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一边告诉她:“柠柠在外面。”
“哦……”乔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直到放下手机,伸手去拿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惊恐地抬头看向他,“那她看到你进我房间了?”
“嗯。”林一安淡定地应了声。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解释?”乔瑜是真的慌了,有种被当场捉奸在床的既视感,一边手忙脚乱地伸手掀开被子,又不知道掀开被子之后自己要去哪儿。
林一安喝了口水,伸手把被子盖回到她身上去,不咸不淡地问她:“我都跟她说清楚了,你慌什么?再说了,跟我谈恋爱让你觉得很羞耻吗?”
“……”乔瑜看着他,肩膀一点点垮下来,最后只能靠着枕头蔫蔫地答了句“没有”。
“那不就好了。”林一安轻一耸肩,从另一头掀开被子上床,伸手关掉灯。
然后在一室的黑暗中,就听乔瑜又忍不住郁闷地叹了口气,伸手戳戳他:“可是林一安……我还是觉得我这样,作为她的班主任,是不是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林一安再次折服于她清奇的切入点,侧过身来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问:“乔瑜,你是跟我谈恋爱,又不是跟她谈恋爱,关你的职业道德什么事?”
“……”乔瑜一时语塞。
“还有,我们都结婚半年了,你要真想跟我谈职业道德,是不是也太晚了一点?”林一安说到最后,就看她把头越埋越低,忍不住又扬声喊了她一遍,“你说呢,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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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撒谎,
说我失去了月亮,
预言我的命运像一片沙漠*。
于是我听到一声叹息,
伴随着岁月和旅途凝固的脆响,
以及不息的雨水。
直到月光鸟吻醒静谧的草地,
树叶上八月的晨光打开黑夜,
薄荷酒融化脆弱的玻璃,
才知道风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