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镇中。
“快!这里还有人,快把他挖出来。”
“救火,快救火!”
青年司丞还扮演着仁爱清官的角色,指挥着为数不多的公差到处救人。
“大人,医署的医师不多,伤者太多,实在是救不过来。”拖着一条断臂的主簿沈功耀匆匆而来,又疼又急地说道。
司丞不悦怒视,“不是刚招了一批新医师吗?怎么还不够用?”
“大人,那些人资历尚浅,无法独立开药救人。”
草药、灵药之道博大精深,十年资历以下的学徒根本不可能独立掌药。
“不过,灵医馆的周医师向下官推荐了一个人。”
“推荐人?何人?”司丞怀疑的看着沈功耀,自己的这个下属可不是一个谈吐墨迹的人。
沈功耀硬着头皮说道:“李易。”
司丞眯眼,寒芒濯濯,“李易?那个治疯病的李易?”
沈功耀不敢抬头,市井流言,李易未婚妻失魂,李易来不及救治与司丞大人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若非灵医馆的馆主极力推荐,甚至还说曾经见过李易开的要药方,用药之精妙,举世罕见,若得此人相助,可活人无数。沈功耀打死也不会想司丞举荐这个人。
见司丞大人神色有异,沈功耀连忙辩白道:“大人,此人医术不俗,小人也是听其他人说起,若是大人觉得不妥,权当小人没有说过。”
“不!请他,立刻去请!”
出乎预料,司丞反而同意下来,立刻派公差寻找李家叔侄。
张家,曾经华丽的亭台楼阁,此刻已经化为废墟,庭院中央,一个幽深不见底的大坑,宛若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等待猎物靠近。
大坑边缘,两道奇怪的人影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一条铁链将两个人锁在一起,一个纤瘦,一个发胖。
瘦子衣着华丽,偶有肮脏却不失气度,胖子邋遢的到处乱窜,衣衫褴褛,疯言疯语个不停。
“跑!快跑,恶魔来了,恶魔来了。”
“别乱动!”
瘦子怒喝一声,威胁道:“说,哪里能活命?否则老子就宰了你!”
说着,瘦子手里出现一柄尖刀,作势要杀。
“不要……胖子呜咽,抱着瘦子的脚,瑟瑟发抖,“不要……不要杀我,呜呜呜,不要杀我。”
瘦子不饶,逼问道:“快说,怎么能活命,否则我就吃了你!”
“啊!不要吃我,呜呜……医者,杀人医,找杀人医……能……能活……
瘦子神色一喜,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求生欲,“谁是杀人医?他在哪?带我去找他!”
胖疯子瑟瑟发抖,“找……找不见,司丞……找……司丞……
“司丞?”瘦子沉思,他和疯子相处多年,多少有些了解他的说话习惯,猜测道:“司丞……找……司丞找来了杀人医?”
“啊!不要……不要找司丞,可怕……不要……不要找。”听到司丞二字,疯子发抖如筛糠,脸色发青。
瘦子不理,只要能活命,他才不管疯子怕不怕他才懒得理会。
当即,他拉着胖子往司丞府而去。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抓我们干什么?”
司丞府外。
十几个公差全力压制赵元昆,却依旧显得吃力。
“不愧是灵隐镇一霸李屠夫,这力气,恐怕就连寻常真武者都不是你的对手。”司丞饶有兴致的看着赵元昆。
“司丞大人,这是干什么?我们叔侄二人犯了什么罪?”赵元昆怒声道,颇有几分泼皮的混不吝痞气。
“李夔,休要撒泼!”沈功耀斥责了一声,转身看着司丞小心翼翼道:“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不是要……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司丞一抬手,阻止了沈功耀,看向后方被两个公差押着,一动不动的唐傲,眯眼冷声道:“李易,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也不想解释。本官要你出手医治全镇百姓,否则就杀了你叔叔!”
“两条路,你自己选!”
唐傲无动于衷。
司丞似乎早有准备,抽刀猛挥。
乍时,寒光闪烁,一缕刀芒宛若星光,贴着赵元昆的鬓角飞过。
光影渐消,一缕鬓发飘然而下!
众人骇然,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漏水的司丞大人,竟然是真武者高手!
他冷哼一声,“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疯,我数到三,你若不选,我便送你叔侄二人归西!”
“一!”
声音炸响,宛若惊雷。
“二!”
音鸣阵阵,宛若雪崩,听得众人鸡皮疙瘩隆起,道道寒意袭上心头。
“三!”
“哧啦!”
声音落下,一道寒光冲天而起,宛若一条雪龙飞扑向赵元昆。
“你敢!”
蓦然,唐傲怒喝,一杆纹龙长枪猛地飞掷而出,上面的两条龙好似活了一般,,几乎要破枪而出,瞬间刺在雪龙刀芒之上。
刀芒瞬间破碎。
然而,司丞似乎早有准备,唐傲出手的瞬间,整个人急速挪移,手中长刀瞬间出现在赵元昆脖子上,胜券在握,“再敢动手,我杀了他!”
“你找死!”
唐傲冷道,仅仅刚才那一招,他便看的清楚,这位司丞大人不过气海境修为,远不是他的对手。
五指虚握破神斩龙枪化作光华,回到他手中,枪芒狂吐直指青年司丞。
司丞凛然,刀锋逼上赵元昆的脖子,切进皮肤,“是不是找死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再敢上前一步,你叔叔就会死!”
唐傲紧了紧手,又松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司丞。
“出手医治全镇百姓,否则就杀了你叔叔!”司丞继续威胁道。
唐傲眼中尽是寒芒,“你这是在找死!”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唐傲看了一眼周围哀鸿遍野的百姓,沉吟片刻,收起破神斩龙枪,深深地看了司丞一眼,“这笔账,我给你记着!”
随即,他转身走向伤者。
司丞也深深地看了唐傲一眼,待他走远才放下大刀,暗中松了口气。
“来人,将李夔送到后堂,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是。”
危机消散,众公差都松了口气,谁也没注意到,一片断壁残垣后,一双眼睛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司丞找来的杀人医,是他?”
灰暗的角落,瘦子和胖疯子绕过司丞府,往唐傲所在的方向走去。
刚刚抬脚,却听到一道声音,“咦?张员外?这是去哪?”
瘦子打了个哆嗦,转过身来,不是张德全又是何人?
他挤出一个笑容“哎呀,沈主簿啊,这是……受伤了?不严重吧?”
沈功耀瞥了自己的断臂一眼,苦涩一笑,“有劳张员外挂心,在下还好。”
然后深深地看了张员外和那胖疯子一眼,“倒是张员外,天降恶火,万贯家财毁于一旦……
他心里疑惑,整个张家都被天火烧的渣都不剩,张员外怎么一点事没有?还有那根铁链,将自己和一个疯子拴在一起,这张员外莫不是也疯了?
可看着不像啊。
张德全叹息一声,摇头道:“天灾难测,老夫回祖屋祭祖一趟,回来却已物是人非。造孽啊。”
交谈几句,张德全借口胖疯子受伤,找唐傲而去。
沈功耀送走两人,眼中疑惑滋生,张员外无论是姿态还是语言都没有任何问题,十分符合一个悲苦之人的状态,只是那一身衣服未免太干净了。
天火降世,整个镇子的人衣服或多或少都有些烧伤,最不济也有一抹子挥之不去的焦味,而张德全和那胖疯子却一点焦味都没有,好似没有经历过火灾一般。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还是禀报司丞大人定夺吧。”沈功耀摇了摇头,不再操心,转身走向司丞府。
唐傲手上的伤者一个比一个严重,但没有一个能难倒他。
当初三年封印,为了不让身体留下暗疾,老黑教了他很多医术,过去很少用也没怎么在意,如今用到,好似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无论是断骨、烧伤,还是割伤、瘀伤,凡是到他手上,全部医到病除。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唐傲真气游走伤者,发现每一个人体内都潜藏着大量的奇异气丝,显而易见,这里的人都被控制了。
“布这么大一个局,真的只是为了果腹?”唐傲心中怀疑,天下之大,戾气多的地方多了,为什么强大如貘,却选择了这么个小地方?还费尽心思布置这么多手段,怎么算都得不偿失。
“不对!不可能得不偿失,一定有我还没想到的地方。或许……那才是貘布局的真正目的!”唐傲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一个无比大胆的设想渐渐成型。
“李公子?是李公子吗?”唐傲正出神,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唐傲回头一看,一个瘦子带着一个胖子略显激动的看着他,“李公子,老夫……
“哇!”
没等张德全自我介绍,那胖疯子便一把跪在地上,抱着唐傲的脚,哭悸不已,“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怪异,弄得唐傲有些莫名其妙,“你们是谁?有人要杀你们?是谁?”
张德全连忙将胖疯子拉开,歉意道:“抱歉李公子,我这同伴是个疯子,胡言乱语,你不要误会。”
“疯子?”唐傲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灵隐镇的疯子,可不止是疯子那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