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外梅雪清绝,寂然无声。
过了片刻,十几个黑衣人走出了梅林,出现在暖阁窗前。这么厚的积雪,他们居然踏雪无声。
为首之人正是萧十二,他冷冷道,“沈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昊年微笑道,“萧侍卫好本事,离谷主也算是隐匿高手,能被你寻到,荣国公的手下果真是不简单。”
萧十二一个纵跃,从窗户进了暖阁,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离谷主,“离谷主原来是替沈公子做事,当年你拒了国公爷的重金相请,原以为你有几分清高,原来是嫌价码低了,比不得沈公子财大气粗。”
离谷主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愤愤道,“老夫才不稀罕什么银子!”
萧十二问,“那你是为了什么,帮着沈公子给我们下药。”
离谷主哼声道,“我……我乐意!”
萧十二冷笑,“那你就该承受后果。”
离谷主求救地看向沈昊年。
沈昊年微笑道,“刘祁拿了一百万两银子要买你家夫人性命。萧侍卫不妨去查查,刘祁最近是不是突然手头紧张了,到处凑银子。”
萧十二冷然道,“这个国公爷自然会查,沈公子说这些,便能开脱了不成?”
沈昊年悠然地喝了口酒,“以你们的身手,怕不是那些杀手的对手。若不是我拦下,你们都得死。”
萧十二嗤笑,“那我还要感谢沈公子了?”
沈昊年淡淡道,“不必,我又不是为了你们。”
萧十二道,“沈公子还是跟国公爷解释吧,离谷主我得带走!”
沈昊年将手边的匣子递给萧十二,“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算是离谷主跟荣国公夫人道歉。你回去问问你家夫人,同不同意。”
萧十二被这个金额惊的一怔,他随即道,“沈公子还是留好银子,说不定国公爷要你命的时候还用得着。”
沈昊年微微一笑,“我随时恭候。不过银票,你先拿走。”
萧十二想着自己这些人也不是沈昊年的对手,离谷主的人是带不走了,能先带走银子也好。
他接了匣子,看了离谷主一眼,“离谷主这些日子还是躲严实些,别再让我看到,否则,这些银票也救不了你!”
离谷主心底画圈圈,早知道当初就给这个家伙下毒药了!
萧十二抱着匣子走了。
元宗也悲愤了,他指着沈昊年痛心疾首,“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你就这么轻轻巧巧送人了!有你我在,他们谁能带走离谷主!”
沈昊年淡淡道,“这些银子是买丫头命的。那丫头受了委屈,遭了罪,这银子自然该给她。”
元宗手在空中抖了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霍然收回了手,“哎呀不管你了!”
他一撩衣袍,转身就出了暖阁,一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沈昊年对离谷主道,“你便在这里住下吧,想想那丫头身子还有什么不妥,多给她制些药丸子。需要什么珍稀药材你那里没有的,便跟本座讲。”
离谷主表情悲愤,拿了他整整一匣子宝贝还不够么?
他低头拱手道,“遵命!谢宗主!”
沈昊年摆手让他下去。
“那丫头怕是不会要那些银票吧。”沈昊年皱眉,喃喃自语,“她也不缺银子。”
一护卫进来传话,“公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沈昊年起了身,披上雪狐大氅,信步出了暖阁。
沈重彦的院子厚重肃穆,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骨子里透着威严。
沈重彦对着正堂几案上的一块无名牌位负手而立。
沈昊年拱手道,“父亲。”
沈重彦沉声问道,“你出去这两个多月,就是为了荣国公夫人?”
“是。”
“她可是有夫之妇。”
“是。”
“那你为何还这般执迷不悟?”
沈昊年道,“父亲应该知道为何。”
沈重彦回过头来,眸光陡然凌厉,“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放下执念,何以成大事!”
沈昊年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还要故技重施不成?如今儿子,可是跟当年不同了。”
沈重彦炯炯看着他,“所以,你跟了她一路,还动用了天极阁,是怕我动手吗?”
“是。”
沈重彦问,“那你为何不杀了萧甫山?”
沈昊年沉默了片刻,“我心中自有打算,父亲便不必问了。”
沈重彦沉声道,“那女子毁了你,我不容许她的女儿再毁你一次。”他指着那个无字牌位,“别忘了你该干什么。”
沈昊年淡淡说道,“父亲便试试吧。”
话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经过一个几案时,他看了眼上面的一坛酒,“这坛酒,父亲节约着些喝,若是喝完了,便没的喝了。”
沈重彦盯着沈昊年决然的背影,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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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被连夜羁押,在次日一早消息便在官员中悄悄传开。
在直房里候着的官员,互相小声打听着,却谁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不过,大家心里也有个猜测,皇上登基已经半年,是时候清理那些对他有威胁的皇弟们了。成王是其中年纪最大最有威胁力的,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见裴弘元进来,大家都噤了声,抓人的便是他,他如今的地位可是难有人可比的,在宗室和朝堂都是地位超然。
如今西北军进驻京郊,皇上信得过的也是忠勇王府,派忠勇王率领三丰大营的大军驻扎防卫。
官员们便换了话题,说起了别的。
“荣国公对夫人真是宠爱啊,为了陪她回来,应是让三千西北军在京郊等了半个月。”
“听说,还陪她回了临安何府一趟,颇为悠闲。”
“不过,荣国公夫人对荣国公可谓用情至深,荣国公如此待她也属正常。”
“对对,可谓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啊!”
……
韩修远听着颇受用,端坐在上首喝着茶。
裴弘元沉默着坐在韩修远旁边的位子,目光深沉。
他虽派人探查,只探到荣国公府的侍卫在悄悄寻人,萧甫山跟着萧十一与他们汇合,一路打听,可最后是跟谁交了手,救回了幼菫,却是不得而知。
一路客栈的知情人都被杀了,他无从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