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给老夫人斟了茶,“母亲莫要生气,她对陈姐姐也是忠心耿耿的,媳妇能理解。”
“她现在是你院子里的奴才,对陈氏忠心有什么用。你那里可有得用的妈妈?”
幼菫说道,“张妈妈之前在程府是我院里的管事妈妈,做事很妥帖。现在正帮着儿媳管着嫁妆。只是现在她对府里的事还不熟悉……”
老夫人捻着佛珠,“那就让她做你的管事妈妈吧,她毕竟是心里向着你的。她不熟悉没关系,先让从秋过去帮衬些时日,她是很稳妥的。”
一锤定音。
从秋就是当日在崇明寺给幼菫领路的廉妈妈,幼菫对她印象很好,她对幼菫带着善意,有意无意地会帮着她说话。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常常解了赵氏对幼菫设置的一些语言小陷阱。
回到木槿园,幼菫接着就任命了张妈妈为管事妈妈。
曲妈妈在卢嘉园睡了一觉的功夫,起来便发现自己的差事没了。
她匆匆赶到木槿园,也不顾院子里有那么多丫鬟走动,在幼菫面前跪下一通痛哭,不断表着自己的忠心。
来国公府这么久,幼菫还真没感受过她的忠心,她淡淡说道,“妈妈的忠心老夫人是知道的,所以才让你在卢嘉园做事。你是陈姐姐的乳母,感情自是没人能比。有你看护陈姐姐的库房,我们也就放心了。”
曲妈妈抓住幼菫的衣摆,“夫人,您刚进门就这样对待老奴,就不怕府中非议吗?”
幼菫清凉说道,“妈妈这话说错了,是老夫人感念你不忘旧主,遂了你的心愿罢了。”
她转头跟素玉说道,“素玉,曲妈妈年纪大了,好生扶妈妈回去。”
张妈妈当上管事妈妈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程府跟过来的几个丫鬟都安排上了事,之前她们整日的在后罩房的院子里干活,轻易不能到前一进的院子露面。
素玉便是得了负责小厨房的差事,手下管着好几个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素玉现在做菜基本已经出师了,很有天赋。只是自来了国公府便领了负责浆洗的活计,一直呆在后一进的院子,手下领几个粗使丫鬟。这个活计每日辛苦不说,轻易是见不到主子的。
素玉之前整日的干粗活,手上力气大,好容易得了次夫人的吩咐,自是不遗余力。大着嗓门地“唉”了一声,撸撸袖子上前干净利落地架起了曲妈妈,半拖半拽地出了院子。
紫玉笑嘻嘻地给幼菫捶着肩膀,“夫人早该撵她出去,仿佛整个木槿园都是她做主一般,我们都快要憋屈死了!”
何止是她们憋屈,自己也是要憋屈死了!
但是幼菫还是说了句,“不要乱说。”
晚上萧甫山回来,幼菫也没跟他提这事,觉得都是内宅之事,没什么与他说的必要。
他也不曾问,只是看她神清气爽的样子,低低笑了笑。
到了第二日早上,幼菫觉得木槿园的气氛有些诡异,丫鬟婆子们个个战战兢兢的。心想,难道是我雷厉风行的作风震慑到她们了?
幼菫问青枝:“我现在很威武吗?我怎么看大家有些怕我呢?”
青枝失笑,小姐从未严厉处置过下人,不过把一个不忠心的婆子调走了,这算什么威武?换上那些厉害的主子,曲妈妈怕是要被打一顿撵到庄子上去了。不过今日院子里的确有些不正常。
她笑道,“小姐您很威武,大家都敬仰您呢。”
青枝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跟说道,院子里少了好几个丫鬟婆子,都是被廉妈妈叫走了。
这倒是奇怪了,依着廉妈妈的谨慎性子,不该私下行事的。
晌午时分,廉妈妈过来了,禀报了两件事。
府里有二十几个下人被杖责一百发卖了,有两个挨不住的,生生没了性命。其中有七八个丫鬟婆子是木槿园的,包括曲妈妈,绿芙和红芙。噢不,曲妈妈已经不是木槿园的了。
原来,他说自己暴虐弑杀,是真的,他说妄议主子杖责一百,也是真的。
幼菫这才明白,不是自己威武,是国公爷威武。
对她来说是要布局好几日才能做的事,他不过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解决了。
廉妈妈说道,“曲妈妈一家子都被发卖了。国公爷直接吩咐的,没说理由。曲妈妈被堵了嘴,东西也没让她带走。听说她家里搜出来不少好东西,值个两三千两银子。”
这么有钱?看来曲妈妈对陈氏也不是那么忠心,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不言而喻了。
晚膳后,幼菫做着针线,心不在焉的,萧甫山在一旁看书。
他抬眼看了看幼菫,“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幼菫放下针线,“妾身是想问问,绿芙和红芙怎么也被卖了?她们是母亲指过来的。”
虽然她也不太喜欢那个绿芙,不过毕竟是老夫人赏的,原本是想把她们许配出去了事。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她总得有个说法才行吧。
萧甫山说道,“心思不正,卖了她们以绝后患。母亲那里你不必担心,廉妈妈会去说的。”
幼菫促狭地看着他,“是不是绿芙勾引您了?昨晚您在会客厅,她好像去送的茶水。”
他瞥了眼幼菫,佯作认真地想了想,“算是吧。不过为夫没有让她占到便宜。夫人就不要生气了。”
“恩……那好,这次就饶过你了。”幼菫笑着说。
她看萧甫山心情还好,就试探说道,“还有,国公爷,下人们犯了错,还是不要打那么重的板子了。小惩大诫即可。”
边说边拿眼角瞟着他。他杀伐果断,又说一不二的,连老夫人都不敢抚了他的话,自己这般干涉不知道会不会惹他不悦。
萧甫山沉眉。
她一向心软,这是觉得自己太过暴虐了吧。令行禁止,他只是把军营里的那套搬到了府里而已。以前内院的事他是没掺和过的,她总是与人为善,那只能他来动手为她立威了。不过她既然说了,那就听他的吧。
他顺从地说,“好。听夫人的。”
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
她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意外。
萧甫山放下书,沉沉看着她,“不过有件事得劳烦夫人。”
“什么事?”幼菫说完,看他的眼神便觉得不对。
她的月事结束了,可就没有保护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