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杀本宫,你下的去手?”秦殷不怒反笑起来。
“本王妃已经告诫过殿下了,你的自负让人很讨厌,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蓝眸一戾,杀气顿涌,年玥毫不犹豫的将手里虽细小,却极度锋利的匕首刺进了秦殷的心脏。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提起,她还差点忘了,她为了他这个贱人,竟然将,竟然将那傻子忘在了角斗场!
现在想想,好像当时那头同样发了疯的狮子正要往那傻子身上扑……
莫名怒火,有对秦殷的,也有对她自己的,烧灼的她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好难受,令她恨不得想要即刻掏出来的难受。
“你竟然……。”秦殷眸子一瞠,没想到年玥竟敢对自己真的动手,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尖锐锋利已经离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不过只差毫米之距。
心急火燎的年玥不想再与秦殷多废话,当即用玄冥宫的脚法直将秦殷踢飞了出去,然后将手里的细小匕首随意在身上的衣服上一擦,再插回了扇柄里,最后看也不看倒地的秦殷一眼,头也不回的纵身飞跃出了小院,直往清音坊而去。
外伤加内伤,这下倒地真的难以再起的秦殷吐了一口鲜血,目光却始终绞在年玥渐渐远去的背影上,乌紫的瞳孔里满是浓浓的阴鸷,还有志在必得的强势,“年玥……。”
很快回到了清音坊,却已经是人去楼空,再没有了半个人影。
只是,在看到角斗场中间那滩醒目的鲜血时,年玥脸色煞白,倒退了一步,“傻,小傻子……。”
一瞬,来不及有任何情绪的面色蓦地一振,“你一定没事,一定要没事!”
似期盼,也似安慰的话音一落,一个鹞子翻身,再出了清音坊,直奔溱王府。
几人在清音坊闲逛已经花了两个多时辰,现下在这么一闹,又多了个把时辰,故而,回到府上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下午。
这一次回王府,年玥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从高墙外纵身跃进了府内,而不是为了不暴露武功,中规中矩的去走大门。
溱王府的护卫确实不一般,当年玥前脚刚飞跃进了府里的院子,后脚就有护卫将她团团围在了其中。
当看清以为的飞贼刺客竟然是自家王妃,还是浑身染血的王妃时,冲出来大喊抓刺客的护卫们都惊呆了,嘴虽然依然张的很大,却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让开!”年玥袖手一挥,强劲的内力将围成圈的侍卫扫的倒向了一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出了一条干净的小道。
走出小道,却又被站在尽头,一脸面色难看的丁管家挡了住。
“若要质问,也请让我先看过了王爷。”年玥既威严也充满请求的迎视丁管家锐利如刀的眼神,刚柔并济的完全容不得他人反驳。
从武功暴露开始,先不论身份会不会让人质疑,但舍溱王救太子这件事,溱王府的人,丁管家是绝对要质问的……她心知肚明,但她还是在前一刻背叛溱王,后一刻却又提出这样不容他人反驳的话。
丁管家夹杂着花白的眉毛一挑,完全没有料到王妃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逃走,没有替自己辩驳,没有解释,更没有忏悔。
再看王妃现在的表情,虽然依旧冷淡而带着狂妄睥睨的威严,但眉眼里若隐若现的焦急并非装出来的,而王妃此刻紊乱的气息,更足以说明,王妃赶回来的时候,有多么的急躁……
但王妃如此背离舍弃王爷,还舍命去救太子,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宣示她是太子的人,这……
丁管家纠结的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退到了一边,无声让开了道。
没办法,屋里昏迷不醒的王爷,可是一直在唤王妃的名字。
即便王爷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他这个奴才,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愿。
“多谢。”撂下这两个字,年玥便一阵风似的朝屋子里去了。
推门而入,被屋子里的婆子和丫鬟以活剐怨愤的眼神洗礼,年玥也毫不在意,视线从入门时,便一直定格在了那榻上,满面苍白冷汗涔涔的秦放身上。
明明来时她走的很快,轻功使的几乎到了她从未有过的极致,可现在想看的人就在自己几十步之遥外,她的脚步却出奇的慢了许多。
而终于走到榻前时,她的全身竟还出了一层的热汗。
不自禁的,一手抚上了秦放苍白的脸颊,一手搭在了秦放略显纤细的雪腕上,刹那的时间,已令年玥震撼的无以复加。
现在秦放的体温高的几乎能烫伤了她的手,绝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高温,而这样若有若无,几乎号不到什么脉象的脉络,根本就是濒死之人才会有的!
“王爷中了神仙散?!”头也不回的,年玥笃定的问道。
尾随而进的丁管家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面沉如水的点头,“没错。”
神仙散乃玄冥宫所制毒药中的至尊,虽然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可一旦有人中了此毒,几乎检查不出来,王妃竟然刚一切脉,就知道了!
“是秦殷做的。”没有丝毫怀疑的,年玥说的十分的肯定,定定望着秦放苍白如纸的脸的一双蓝眸,逐渐冰封寒鸷。
果然是秦殷。
竟然对自己的亲哥哥下如此阴狠的毒,秦殷,你的无情狠毒,还真是令我再一次刮目相看呢。
“你竟然知道!”一向沉稳如泰山的丁管家再一次震惊,惊色过后,便是一脸杀气还有失望,“看来,王妃你果然是太子的走狗!”
“管家,你认为向来多疑,对谁都不会信任的太子,会把这样的秘密,随便告诉一个走狗?”将秦放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被褥中,年玥冷嗤一声,“他不会,永远都不会。”
为夺皇位,弑杀亲兄,这样大的罪名,以秦殷过重的疑心病,绝不会愚蠢的把这秘密告知旁人,哪怕是他的心腹之人。
她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对秦殷这个爱了多年的男人,竟然,一无所知。
这件事,若不是几年前她在玄冥宫找玄冥二老学武之时,无意中发现了秦殷亲自来买的神仙散,恐怕就是到死了,也不会知道秦殷的算盘。
呵,看,她就是这样一个完全被这个男人蒙蔽了的蠢猪!
跟在溱王身边几十年,既是看着溱王长大的,也是同样看着太子秦殷长大的丁管家,再加之这几年与太子的明争暗斗,他怎么会不知道太子秦殷是个怎样的人,当下,便很快敛却了脸上的杀意,恢复到了一如往昔的面无表情,“老奴只要王妃的一个答案。”
“想必,在嫁入溱王府之前,管家必然已经对本王妃的身世乃至一切,都了如指掌了吧?”取下秦放额头上已经被他体温蒸干了的帕子,扔进盆子里的水中,随手再拧干一条浸泡好的湿帕子,年玥再慢条斯理的搁到了秦放的额头上,“本王妃的生母为何常年缠绵病榻,管家,不会没有查出来吧?”
若不是她身家清白,与太子确实没有任何挂钩,与她的父亲年赋余更是没有多少牵连和父女之情,他丁管家这样的人精,又怎么可能放心的对刚进门的她,真的当溱王妃来敬重。
若只是为了之前一些小事而真的把她当成王妃来待,那他丁管家也就没有那个资格在秦放身边几十年而屹立不倒。
丁管家扫了一眼恭敬退到了自己身后的婆子丫鬟,然后袖子一挥,示意她们退下,待房门被丫鬟婆子们关好了之后,他才答道:“窦箫岚不过一个久居深闺的妇人,就算手段再多,面对王妃生母这样一个前玄冥宫的掌冥使,不过也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下毒也好,找杀手也好,也只能是班门弄斧。可突然,一夕之间,能如此轻松的扳倒了您的生母,若不是有熟悉江湖手段的高人在帮她,绝对是做不到的。而这样的人才,太子麾下比比皆是。那窦箫岚是太子的姨母,太子怎么也不会冷眼旁观,何况,太子还需这个姨母,来做最好监视年赋余的细作。”
“既然管家已经分析的如此明了了,管家又为何会以为,本王妃会去做一个谋害自己生母之人的走狗?”说罢,年玥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面色平静了不少的丁管家,转身,信步便走向了屋内的书案,“难道,在管家眼里,本王妃会是一个不顾生母之仇,不顾忍辱偷生了十几年之耻,不顾他们把年瑶换成我嫁入溱王府当祭品之恨,还要倒戈太子的下贱之人?”
真实身份她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只能拿真正年玥与太子这一桩桩恩怨来说事。
“王妃,当然不是。”丁管家面色愧然的垂下了头,“是老奴糊涂。”
一个人再会演戏,那一身的气质风骨,那不浮于表面而是不经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情感,也绝不是能演得出来的。
他看的真切,王妃确实关切王爷,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