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儿苏醒后,就知道要奶吃,苏氏连念好几声“阿弥陀佛”,笑得合不拢嘴,“小郡主知道要奶吃了,就是真的好了。”
夏侯云歌也一扫心中阴霾,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实地。交代苏氏照顾好小福儿,便匆匆出门去看看柳依依。
她又不告而别,现在虞城这么乱,她去了哪里?
刚到院子门口,梅和竹就将大门挡住,梅很客气地说,“王妃,王爷有交代,王妃不可随意出门。”
又是囚禁!
夏侯云歌厌恶极了囚禁,她是性情叛逆的人,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
“如果你们还当我是王妃,便让开,否则我想走,你们也拦不住。”夏侯云歌声音冰冷异常,害得梅有些畏从心生。
“王妃,王爷也是顾及您的安危。现在虞城很乱,不知谁就是细作乱党,万一王妃……”
“好了!我有分寸,出去也是想寻贞德郡主,我不会走的,我的女儿还在屋里。”夏侯云歌直接道出梅心中疑虑。
“王爷现在不在府上。”梅还是不肯让路。
“我知道。”夏侯云歌已不耐烦,神色阴沉下来。
梅犹豫了一下,终于让开了路,却恭敬地对夏侯云歌说,“王妃,梅跟着王妃,保护王妃安全。”
夏侯云歌没有拒绝,匆匆出了门,梅和竹便紧步跟随。
有人保护也好,她也不想现在再出什么乱子。
可没想到刚到府门之外,就遇见了上官麟越。他一身戎装,徘徊在门外,好像很焦急。当他抬头看见出门的夏侯云歌,愣住了。
夏侯云歌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惊怔之色,想来他已知道她没有死这个消息了。夏侯云歌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沉浓烈的某种东西,如果用别人的话来说,那应该是思念。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上官麟越身上,夏侯云歌觉得很可笑。
可当上官麟越见到她的脸色很不好,那双眸子中流露出的担忧之色,终于让夏侯云歌有点笑不出来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摄政王又对你做了什么?”
上官麟越冲上来,被梅和竹赶紧强力挡住。
“上官将军,摄政王妃面前不许无礼!”竹出声斥责,惹来上官麟越的一对虎目怒瞪,吓得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说话。
梅和竹阻隔在他和夏侯云歌之间,却阻隔不住上官麟越火热的目光,依旧紧紧笼罩在夏侯云歌身上。
夏侯云歌没说话,上官麟越应该不会知道,小福儿沉睡不醒的怪病。轩辕长倾也不会让这种事外传,将来对小福儿长大不好,免得人言可畏,胡编乱造。故而,上官麟越也就不会知道,她不吃不喝抱着小福儿三天三夜,脸色怎么可能会好。
“我很好的!”夏侯云歌本想让他安心,本不打算他再胡闹,惹来人们揣测。
可上官麟越依旧固执的以为,轩辕长倾对她做了什么,“云歌,今日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摄政王将你护的密不透风,我连见你一面的机会也没有。这句话,就是当着摄政王的面我也敢说,如果他对你不好,哪怕给你一点点的委屈,只要你一句话,我上官麟越这里随时欢迎你!你不用怕他,他现在想要治我,也要掂量掂量他自己的份量!”
现在整个越国的兵力,基本上都在上官麟越手中掌控,轩辕长倾自然再不敢随意动他。
可轩辕长倾既然敢将兵符给了上官麟越,自然也是有了万全的把握,断然不会让上官麟越成为第二的君无忌。
“我还以为……”上官麟越的声音顿了顿,复而笑起来,“得知你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比我打了无数场的胜仗还要开心!”
夏侯云歌客气的点了下头,不管上官麟越的担心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不过在这个朝代里还有人惦念她,总归不是那么恼人的事。
上官麟越见她态度还好,笑容更加灿烂,“记住我说的话,绝不是玩笑。”
夏侯云歌本想拒绝的,想跟上官麟越彻底拉开安全的距离。可转念想想,她便笑了,笑得风华绝代美艳无边,将上官麟越的灵魂都荡漾了。
上官麟越的目光更加火热贪婪,透着将夏侯云歌吃拆入腹的狂热。
夏侯云歌也没避讳避开他的目光,便端端正正地迎上去,“好,上官将军的话,我记住了。”
上官麟越更加开心了,竟有些显得拘谨起来,“摄政王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军中有要事就是找不到人!非等我上官抢了他的王妃,才肯现身不成!”
他这样的玩笑话,夏侯云歌本不在意,梅和竹却不爱听了,脸色沉了下来,梅还算客气地回道。
“上官将军,王爷确实不在府里,有些事出去了,想来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上官麟越瞪了一眼梅,那样霸气凶悍的目光,骇得梅低下了头。
“我找你们王爷是要务!”
夏侯云歌不想再浪费时间,便下了台阶,直接上了街。
上官麟越有心追上来,却见府门开了,急着办正事,便匆匆进门去了。
梅和竹赶紧跟上来,俩人在夏侯云歌背后相视一眼。在心里都很纳闷,为何夏侯云歌方才对上官麟越笑得那么魅惑,简直就是在勾引人,也都不禁在心里对夏侯云歌多了一份鄙斥。
如果一个女子不知检点,总是乱放秋波的话,谁会瞧得起?整个人的价值也降低了。
夏侯云歌扬起脸,任由暖暖的阳光照在面颊上,袖子中的手微微抓紧。
和魏荆的承诺,有着小福儿做把柄,便是抓住了她全部的命脉。
有些事情,她并不喜欢,可接下来,只怕不喜欢的事,还要做很多。
这时候菊匆匆赶了上来,“回禀王妃,发现贞德郡主的下落了!魏荆公子已经赶过去了,就在城东的庵堂里!”
“她去庵堂做什么?”夏侯云歌眉心皱紧。
菊有些为难地说,“贞德郡主要出家,今日便剃度。”
“啊!真是。”夏侯云歌气得不禁咬牙。
柳依依现在简直是在添乱,剃度出家?她以为剃度出家就能摆脱一切的烦恼?她想摆脱,并不代表旁人愿意让她摆脱!别说魏荆不会让她剃度出家,就是轩辕长倾也不会同意!
夏侯云歌跟菊赶紧去了庵堂,魏荆已经在大堂里了。
柳依依就跪在软垫上,一身灰色粗布衣加身,长发披散在背后。在她一旁站着一位师太,手里拿着一只锋利的小刀片,想来正是要剃发时,魏荆忽然赶到阻止了师太。
魏荆就低着头,深深望着跪着的柳依依。
柳依依双手合十,态度极为虔诚,她面前是一尊香火浓郁的镀金菩萨像。
夏侯云歌站在大堂的门外,没有进门。若魏荆能劝服柳依依,就不用她出面了。
“红尘万丈,岂能说看破就看破!听师父一言,随师父回去。”
柳依依不说话,闭着眼睛,浑身透着一份心意已决的坚决。
“依依!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你何必如此选择?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去承担这些后果!”魏荆的声音带着沉痛,一把抓住在柳依依的肩膀上,想要将柳依依拽起来,却被柳依依挥手推开。
“师父!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从小就是在庵堂长大,皈依佛门便是天意,我从来不怨任何人,也不觉得我自己承受了什么后果。我只是想解脱!”
“你的命格里,没有皈依佛门这一条!你是帝后之命,母仪天下的国母命!你不该在这里!依依,听师父的话,随师父回去!”
夏侯云歌只觉得心口一阵艰巨的疼痛。
曾经的梦境,不经意浮现在眼前。
柳依依和轩辕长倾凤冠龙袍,相依相偎,成为携手天下的帝后……
原来,柳依依的命格便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只怕那个梦境正是龙玉预示的未来。
魏荆所说,属于柳依依的一切,只怕就是这些吧。
是她挡了柳依依的路,是吗?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该去哪里?
柳依依已经泪流满面,“我已不相信什么命了!真的不相信。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哪里敢奢望那么高的位置!我只想求一方净土,安安静静,不被世俗惊扰,了此余生。我真的心意已决了师父!”
魏荆颤抖着唇瓣,望着柳依依的目光眼眶泛红,上去一把抓住柳依依冰冷的手,紧紧的,似要融化在他的掌心之中。“师父,师父愿意娶你可好?不要出家,不要剃度!跟师父回去!”
柳依依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不住摇着头,“师父,你何必逼迫你自己呢?依依昨日所言是冲动了,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不该拖累师父的!师父这些年洒脱惯了,受不住任何羁绊。”
“依依,你不要这么想,师父从来不觉得你是羁绊。你在师父心里,永远……”魏荆的声音低沉了,好似用了很多的力量,他才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都是最好,谁也取代不了。”
夏侯云歌不知道柳依依是否被魏荆的话感动,她却是被感动了。
这么好的情话,多么令人羡慕啊!
让人羡慕的心里发酸,不禁感叹,如果有一个人对她说着这样的话,她想她一定会哭的。
夏侯云歌赶紧挥散心里的胡思乱想,举步进门,笑着说。
“依依,我来接你回去。”
魏荆已经发现她了,已经向她投来求助的目光,她再不进来,只怕魏荆就要怨怪她是故意在门外看戏了。
柳依依惊讶地望向夏侯云歌,没想到她也寻到了这里,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王妃,怎么来这里了?”
“王爷现在不在府里,如果你想剃度出家,也要争取他的意见。免得他不在,你就出家成了尼姑,反过来我就有些说不清楚了。”夏侯云歌努力声音轻快的对柳依依说。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柳依依当了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