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几道身影从屋后窜了出来,竹林里也响起阵阵莎莎声。
“属下赵小河参见王妃。”
在赵小河身后,很快出现了一大群人,齐刷刷行礼,“参见王妃。”
秦青谣知道独孤予肯定留了人守着她,但是看到这么多人她还是下了一大跳,同时心里也越发紧张了。
若是平白无事,独孤予干什么派这么多人保护她?
而且这个赵小河,这不就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跟三哥一起去望江楼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将?
他那时候就说立志要进独孤予的焰灱军的。
“这里有多少人?”
赵小河恭敬答到,“回王妃,这里有三百二十七人,属下是队长。”
尉家父子出来喊秦青谣吃饭,看到这阵仗也被吓一跳,“夫人,该吃饭喝药了,老爷出门前特别交代过的,您一定要按时吃。”
秦青谣回屋,路过赵小河身边道,“你跟我进来。”
“十一月中旬之后,玉麟城中发生了什么事,王爷今天带那么多人做什么去了,告诉我。”
“回王妃,属下一直在焰灱军中,不曾离开军营,所以,对城中发生了什么不甚了解。”
秦青谣看着赵小河一脸严肃,倒不像是在撒谎,“那你了解什么,说来听听。”
赵小河倒是知道一些事,可是王爷再三交代过,不许在王妃面前提起皇宫和秦家的事。
可是王爷也交代过,王妃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对王妃必须百分百服从决不许忤逆。
那个耳提面命的架势,仿佛哪天王妃要指挥他们对王爷拔刀相向,他们也应该立马二话不说的往前冲……
所以,赵小河很诚实的交代了,“属下只知道在王妃受伤来到军营的当天,皇宫里发了两场大火,第一场在玉澜殿,也就是宁王殿下的灵堂。”
“这一场火,不仅烧毁了宁王殿下的遗体,也烧死了秦淑妃、皇后、和皇上。”
秦青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秦淑妃?皇上、皇后他们都死了?一把火烧死的?”
“是的。”
秦青谣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如果宁王尸骨在皇宫里,秦淑妃回宫并不奇怪。
可是怎么会那一把火把他们全烧死了呢?
“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是秦淑妃失去儿子狂性大发,故意害死了皇上和皇后。他将所有的罪名扣在淑妃头上,然后在当天,将秦府上下全部压入天牢等待审问。”
秦青谣手里的药碗一个没拿稳,一下子翻在了桌子上。
“还有呢?”
“当天下午,宗人府又起了一场大火,据说端王殿下被烧死了,秦府丞下落不明,至今依旧没有消息。”
“我三哥呢?”
“秦将军一直在焰灱军,王爷并未允许他只身回城。”
“没有允许他只身回城是什么意思?”
赵小河低着头,脑门上都是汗,他觉得等王爷回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今日一早,王爷与秦将军率四千焰灱军回城去了。”
秦青谣心里扑通扑通跳的跟打鼓一样,还是逼着自己保持镇定,“为什么?他们要干什么去?”
“今日,是新帝立后大典,同……同时……”
“同时什么?”
“是秦家被满门抄斩之日。”
秦青谣僵硬在桌边,有种五雷轰顶的恐惧,顿时,浑身冰冷。
她知道独孤予一定有事瞒着她,可是她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她养了个伤的时间,这天下已经天翻地覆了。
老皇帝虽然死法不同,但还是跟书上一样,死的又突然又干脆。
秦家人虽然没有被各个击破,没有糟什么罪受什么折磨,但是依旧逃不了满门丧命的下场。
“新帝是凌景瑜?”
“是。”
“那皇后,是林夏风吗?”
“是。”
秦青谣闭了闭眼,握紧了颤抖的双拳。
独孤予说他今天要进城去看爹娘,还说要带她跟爹娘一起过年,所以,他是跟三哥一起带人劫法场去了是吗?
他们……
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流下,秦青谣真的好恨自己没用,整整两年,她努力了两年,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想到原著之中,独孤予在宫墙之下被乱箭穿心而死,还要被战马踩踏死无全尸,大冷的天,浑身却被汗水沾湿。
“焰灱军五千人,他们为什么只带了四千?其他人呢?”
“王妃在军营养伤的时候,焰灱军营一直是被新帝派兵包围的,我们突围出来的时候,牺牲了几百个兄弟,剩下还有三百二十七人。”
三百二十七,这不就是守在这竹屋旁边的人吗?秦青谣看着赵小河没有出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赵小河微不可见的轻叹一声,继续道,“这些人,现在都由属下统领,听王妃差遣,王爷说……说……”
“没事,你如实讲吧,我受得住。”
“是,王爷说若是他辜负了王妃的期待不能把秦家人带回来,就让属下带着这些人护送王妃远离玉麟城,此生,都不能再回来。”
“王爷说让你们都听本王妃差遣,对吧?”
“是。”
“那就集合,一炷香之后,我们出发。”
“王妃要去哪儿?”
“玉麟城。”
“是!”
秦青谣吃不下东西,但还是强撑着把碗里剩下的汤药喝了。
一炷香之后,秦青谣看着聚集在家门口的三百多人,翻身上了赵小河为她准备的战马,跟着独孤予的马匹留下的脚印,一路往玉麟城进发。
……
林夏风说服凌景瑜册封她为皇后,其实过程一点都不困难,她甚至根本就没有用到五傀散之类的东西。
她只是为凌景瑜献上了一条妙计。
凌景瑜在皇宫装了十几天的孝子,等帝后终于出灵了,他才回去太子府看一眼。这一次,就让林夏风抓住了机会。
“皇上,那独孤予生性彪悍,又确实有几分带兵打仗的本事,再加上在民间的威望,若是就这么放任他跑了,以后,怕是要后患无穷,令皇上您睡不安寝了。”
“你以为朕不知这其中利害?可是他现在藏得紧,百姓又都护着他,我能怎么办!”
“哎……”林夏风非常惆怅的道,“明明是他不敬先帝又不敬皇上,您都说了他是意图不轨,这天下竟然没有人信,反倒是几条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就把他们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这天下百姓竟是如此愚昧,妾身真的是忧心不已。”
林夏风这话,分明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在凌景瑜脸上,他刚刚登基为帝,还没来得及得意呢,林夏风这是在说在独孤予面前他这个皇帝说的话都是个屁吗?
这天下是姓凌的,不是姓独孤的!
“皇上,您千万别生气,妾身只是为您担心……而且,臣妾觉得,那独孤予肯定不是自己逃跑了,而是在准备伺机反扑。”
“与其等他准备充足的来闹事,皇上您不如主动出击,引他出来,也让天下百姓看看,他们那个至情至性的大将军,其实是一张怎样丑恶的嘴脸。”
凌景瑜恶狠狠的瞪了林夏风一眼,“你说的倒是容易,这么长时间,他鬼影子都没有露一个,要如何引他出来?”
“皇上,您怎么能忘了天牢里的那家人呢?”
“天牢?你是说秦家?”
“没错,就是秦家,天下人都说武凌王对王妃多么的情根深种,那王妃的爹娘,还有那些襁褓里的小侄儿,他能不在乎吗?”
“秦淑妃害死了先帝和太后,秦家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您也刚刚登上帝位,正是需要些雷霆手段立威,如此,何不拿秦家开刀。”
“一来,是敲打一下朝臣,给那些文武百官醒醒脑子,免得他们个别人还有些不清醒的幻想。”
“二来,这武凌王若是看着秦家被满门抄斩都不出来,岂不是说明了他的薄情寡性?民间那些好名声,就是不攻自破。”
“坏了他在百姓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以后皇上要抓他,岂不是容易得多?”
“若王爷真的是个重情又爱屋及乌的人,那他肯定会狗急跳墙,前来救人,到时候,皇上您只需要在法场周围布下重重埋伏,保证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即使他独孤予本事通天,这都死不了,忤逆圣意、抗旨不尊、妄图劫法场就死囚,这哪一条,都足够皇上您杀他一百遍了。”
“便是明目张胆的全天下通缉他的余党,也是名正言顺,任何人也说不得皇上您半个不是,您觉得呢?”
他觉得,他自然是觉得非常的满意!
“风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还是这般的聪明伶俐,深得朕心!”
林夏风低下头,羞怯一笑,“能够为圣上分忧解难,实在是妾身的福气,只是这以后圣上政务繁忙,妾身又生在宫外,怕是很难能够为您做些什么了。”
凌景瑜低头在林夏风唇角亲吻了一下,“你还想为朕做些什么?”
“实不相瞒,这武凌王妃的死,其实是妾身的手笔。”
“哦?”
“皇上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