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许玠已经百分之百的肯定外甥女就在此地!楚王不是蠢人,不会看不穿封城找猫有蹊跷,更不会无故消遣耽误自己找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他似乎没有担忧不安之色,是不是可以说明,他……,还没有对灵犀动手动脚?
心里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乱爬。
偏生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顺着道:“行,那就喝杯茶罢。”
“请。”殷少昊抬手相让。
许玠进门一看,果然是外甥女坐在椅子里面。想要急步上前,又顿住脚,朝着门外挥了挥手,“都退下!我和楚王殿下清清静静说会儿话。”
周围的人像是潮水一般退了个干净。
许玠赶紧关上门,上前道:“灵犀,你有没有事?”
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切目光,和太子妃如出一辙。
长孙曦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怎么了?”许玠关心则乱,急急问道:“是不是他对你做什么了?啊,你说啊,舅舅在这儿,别怕。”甚至顾不得和楚王发火,一直眼都不眨的焦急望着外甥女。
“没有。”长孙曦虚弱的开了口,不想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擦了擦泪,“舅舅,我没事的。”
许玠松了一口气,连声道:“没事就好,就好。”这才想起跟楚王发火,“你把灵犀劫持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
殷少昊陪笑道:“大姑父别生气,实在……”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本王见长孙女史生得比别人标致,就起了爱慕之心,所以请过来喝茶聊聊天。”又道:“她很不高兴,我也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没敢强她,一直好言好语……”
爱慕之心?好言好语?长孙曦听得直犯恶心,打断他,“我渴了,你给我倒杯茶。”
殷少昊闻言一愕。
他犹豫了下,转身去给她倒茶。
长孙曦是真的口渴的很,等茶来,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一连喝了三杯,总算缓过来一点劲儿。歇了会儿,把茶杯又递了过去,“再续一杯。”
她的表现太过平静淡然,说不出的诡异。
许玠都愣住了。
殷少昊看在眼里也觉得怪怪的。不过事已至此,当面闹翻总不是明智之举。大姑母的骠骑护卫还在外头,保不齐她哭诉起来,驸马上火,----虽然不至于杀了自己,但是仗着是长辈把自己打一顿,却很有可能。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
虽然生平从未被人这么再三使唤,但还是忍了火气,转身又去了。
殷少昊倒了茶过来,笑道:“喝吧,还有……”
一句话没说完,长孙曦端起茶就朝他脸上泼了过去!茶水、茶叶,兜头兜脑的的泼了楚王殿下一脸,滴滴答答的,淡绿色的茶水顺着他的脸上弧线,汇聚成细细的线,把他胸前弄出一大团狼狈水迹。
殷少昊顿时勃然大怒,“你……,大胆!!”
“大胆?”长孙曦轻笑,“呵呵,那你劫持汾国驸马的外甥女,太子妃的表妹,宫中登记在册的女史,就不大胆了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杀我,就不大胆了吗?”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往后连面具都不再戴了。
许玠震惊道:“灵犀,他要杀你?!”
殷少昊抬手抹了一把脸,脸色阴沉,没言语。
长孙曦银牙微咬,目光好似冰棱一般直视着他,“你以为你是皇子,我是草芥,所以想杀就杀?你以为你是刀、我是肉,就该任你宰割?你以为我是弱女子,就该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阵大笑,“哈哈……”
那笑容透出说不尽的怨恨,以及玉石俱焚之意。
殷少昊素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仗着养母霍贵妃,就算是老虎嘴上的胡须,他也敢去捋一把,从小就是混世魔王长大的。而此刻,却有一种莫名的心惊肉跳感觉。
长孙曦不再看他,转头对汾国驸马道:“舅舅,我们走。”
汾国驸马虽然有着诸多怒火和疑问,但也知道,这个地方委实不宜久留。因而让人抬了轿子进院子,撵退宫人侍卫,领着外甥女一起上去,不起任何波澜的飞快离开此地。
殷少昊独自在屋子里站了许久。
他目光阴冷,咬牙切齿,鬓角上的青筋一直跳个不停,好似要吃人。
******
汾国长公主府内,后院。
一阵清风吹过。
树上半青半黄的叶子,纷纷扬扬,好似下雨一样洒落下来。
赵嬷嬷弯腰掸去石凳上树叶,又垫了一块帕子,扶着主子坐下,然后道:“既然长公主不待见她,又何必派人去找她回来?依我说,就此撒开手不管,再也见不着岂不省心?太子妃便是哭几日,天长日久的,往后自然也就丢开手忘了。”
“鼠目寸光!”汾国长公主眼下心情不好,训起心腹来也丝毫不留脸面,“那丫头死了固然是不要紧,我也不乐意见她。可是琼华是太子妃啊,驸马身后还有辅国公府许家,----难道要我为了灵犀,把他们父女都得罪了?”
赵嬷嬷赶忙认错,“是,奴婢想得短浅了。”
汾国长公主叹了口气,“再说了,琼华总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看她刚才哭得那个鬼样子,像是过几天就能丢开手的吗?她和灵犀一块儿长大,比亲姐妹还亲,要是那丫头有个三长两短的,琼华肯定是要大病一场的。”带出几分烦躁,几分郁闷,“若是我今天不出手找人,琼华心里肯定要埋怨我的。”
这个涉及到太子妃有不孝之嫌,赵嬷嬷没敢搭话。
汾国长公主又道:“我和琼华一直都不亲近。也怪我,年轻的时候光顾着赌气,有些疏远了她。我仔细想过了,总是这么生分着实在不像话,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母女关系修复修复也好。”
上次,自己还没忍住扇了女儿一耳光,实在太过冲动。
再这么下去,母女情分只怕就要断了。
“可是……”赵嬷嬷迟疑道:“即便长公主有这份疼爱太子妃的心,那也不必给自个儿找麻烦啊。”压低了声音,“长公主大可以派护卫满大街的找,但是找不找到,谁又能给个保证呢?便是找到了,也不见得找到的是大活人啊。”
汾国长公主闻言一愕。
赵嬷嬷接着道:“她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被人劫持,想不开自尽也不奇怪。”满目体贴主子的眼神,“若如此,往后长公主的耳根子也就清净了。”
汾国长公主思量了下,摇摇头,“不行。”
赵嬷嬷不解,“为何不行?”
“哎。”汾国长公主轻轻自嘲,“我素来都有跋扈张狂、狠辣阴毒的名声,手上死的人也的确不少。更何况,之前我生气的时候,还亲口说过要掐死灵犀的话。”不由冷笑,“所以啊,别说真的是我弄死了她,便是别人弄死的,只怕琼华也一样要怀疑我、恨我。”
“这……”赵嬷嬷怔了怔,无言以对。
汾国长公主扶了扶鬓角发丝,因为抬手,手腕上的碧玺香珠手串翠色莹莹,像流水一般滑了下来。衬得她保养得宜、肌肤如雪,眉目间星光闪烁,“罢了,既然琼华喜欢她,那就留下,权当是养了一只猫儿、狗儿好了。”
“倒是便宜了她。”赵嬷嬷无奈叹气,然后担心道:“可是她毕竟撞见了那件事,万一嘴不严实,告诉了太子妃……,可不太好。”
“她敢?!”汾国长公主挑眉轻笑,语气张狂,“难道活腻歪了不成?”一脸不以为意之色,“她不是得了什么失魂症么?呵呵,连太子都不敢得罪,难道还敢得罪我不成?想来她也不傻,不会拿着自己性命赌气的。再说了,你看太子妃对我的态度,就知道灵犀没敢胡说八道。”
赵嬷嬷点头,“想来是这样了。”
汾国长公主笑了笑,“况且,我还有一个不错的打算。”
赵嬷嬷笑道:“还请长公主明示。”
“灵犀这丫头,一张脸蛋儿的确长得比别人好。毕竟她娘当年是京城第一美人,他的爹又……”汾国长公主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后半截话掠过,“总之,她有一张绝色的脸,留下她不是坏事。”
“难道有何用处?”
“颜色好,留着伺候太子帮琼华固宠啊。”汾国长公主轻轻的笑,“我看太子啊,对灵犀也有那么几分意思。男人嘛,都是见了美人儿就把持不住,多半动了心,所以那天才鬼鬼祟祟的用秘药。”大口啐道:“也是一个下流胚子!”
赵嬷嬷脸色大惊,“固宠?”继而忙道:“这虽然也是不错。可……,万一她生下儿子要怎么办?将来岂不是让太子妃为难?”
汾国长公主斜视了一眼,目光深刻,“灵犀自幼身子就有些弱,这段儿又是落水,又是被人劫持的,自然更加虚弱了。”声音转为寒凉,断然道:“她不会有孩子的。”
赵嬷嬷顿时明白过来,笑了,“长公主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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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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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乙:“昨天有妹纸说我萌萌哒,╰( ▽ )╯,没错,这奏四本王的属性之一,么么哒~~(づ ̄ 3 ̄)づ”
皇子甲:“剧透!本王是女主堂姐夫~”
殷少昊:“你俩够了,奏凯~奏凯~奏凯~!!!”
昭怀太子微微含笑,掸了掸衣服,宛若积雪一般耀眼的银白狐裘哇~~~呃,很贵的!
☆、第20章夫妻
“启禀长公主。”有宫女从廊子一头跑了过来,不敢靠近,“驸马爷回来了。”
汾国长公主递了一个眼色,打住话题。
赵嬷嬷搀扶她起身,笑道:“多半是有好消息了。”
到了前厅,太子妃正抱着表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灵犀,还好你没事。不然的话,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生的。”一行哭,一行许诺,“往后不管去哪儿,我都不离开你,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汾国长公主听得十分肉麻,甩了一个白眼。
太子妃哭了好一阵,方才止住。
汾国长公主懒懒道:“既然没事,那就好生歇着罢。”说着,便要走了。
“等等。”许玠脸色难看叫住她,“灵犀说,楚王要杀她!”
“杀她?”汾国长公主闻言一愕。
虽然已经猜到多半是楚王所为,但……,杀人是不是有点过了?皇子当然能杀人,然而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把不把长公主府和许家放在眼里?忍不住带出三分气性,三分讥笑,“怎地?灵犀不从,他就恼羞成怒要杀人?那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我也不清楚。”长孙曦怯声道:“当时……,被吓坏了。”
按照楚王所说,原主曾经在那所宅院里勾引过他。不管勾引属不属实,但原主一个大家闺秀,单独跑出去和男人私会,总是行为反常。试想她一个养在公主府长大的姑娘,周围都是公主府的丫头婆子,要怎么单独跑出去?实在解释不通。
楚王不是口口声声的问,是不是有人指使吗?因而心下不免怀疑,是汾国长公主对外甥女极度厌恶,从而做了什么手脚。
而眼下看来,汾国长公主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是她演技太好?还是根本与她无关,只是原主贪慕富贵去勾搭楚王?可就算原主真的不要脸,还是想不通……,她是怎么单独跑出去的。
汾国长公主虽然生气,却没太放在心上,不耐道:“好了,现在人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虽然楚王这事儿办得叫人恼火,可他是皇子,断没有为了灵犀受了惊吓,我就去杀了他的道理。”站起身来,“好好调养着罢。”
她正要走,太子妃却是一声惊呼,“灵犀,你的手……,怎么了?”原本宛若兰花一样娇嫩的素手,上面暗红痕迹斑斑,交错不已,看起来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不免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是不是楚王弄的?!”
“不,这是我自己掐的。”长孙曦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他让我一直站着,不许动,不许吃饭,不准喝水,不准如厕……”轻轻的笑,“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就掐自己一下,所以就掐了这些。”
许玠顿时脸色大变,“你的傻丫头,怎么不早点说?”
太子妃更是倒抽一口冷气,“他竟然这样折磨你?”气得发抖,恨道:“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此恶毒,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今儿把你藏哪儿了?是不是他的别院?我派人去把他的院子给拆了!”
长孙曦怔了怔,“看不出来。”因为担心汾国长公主秘密对原主做了什么,没敢说密道的事儿,只道:“先去了一处宅子,后来又去了另外一处庭院,看里面的布置,像是大户人家的卧室。不知道路,也没看到大门口的匾额,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许玠接话道:“我找到灵犀的地方是桂香坊,那宅子……,并没有什么名头,顶多是楚王手下人的产业。”看向女儿,“拆了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