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大爷从京城回来了,而且还请来了一位贵客,至于这位贵客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钱家却保密的很,不过他们家来了一位大人物这事却是没瞒着,甚至恨不得全湖州城的人都知道似得。
不过这是钱家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还没查到这位贵客的身份?”临近年关,商行的生意已经停了,有家有口的都回去陪家人过年,没有的也都放假休息,这天也越来越冷了,而封七月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便没出过风家的大门,一是天气冷不爱动,二便是危险还没排除前,谁也不想让她出门。
那日的杀气到底出自何方,目前为止也没确切的结果。
钱家那边的贵客信息也知之甚少。
唯一可以清楚的便是这位贵客来自京城,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而钱家大小姐目前正把他当成攻略目标,持续不断地努力。
“据说朝廷有意在湖州建水师。”冯深提了这事。
封七月挑眉,“冯哥觉得那人和这事有关?”如果那人是朝廷派来主持建水师这事的话,那若是能够把人给笼络住了,那便等于多了一个巨大的保护伞,“难怪钱家如此神神秘秘了。”不过这么张扬地说自家来了贵客,便不怕有人挖墙脚?还是以为所有人都不会联想到这上头去?
有时候这钱家的行事作风还真的难以理解。
“其他人可有动静?”
“钱家将人盯的很死,有几家有意接触这位贵客,不过都没成功。”冯深继续说道,“不过官府那边却没动静。”
如果是朝廷来的人,官府那边不可能没有动静。
封七月皱了皱眉。
“我会让人继续盯着。”
封七月摇头,“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了。”钱家嚣张跋扈惯了,在他们府里安插钉子并不是件难事,可到底是自己的人,若是一旦泄露了痕迹,损失的还是自己,况且,坑都已经挖好了,若是这时候让对方警觉了的话,还怎么引他跳下来?“钱家既然没隐瞒这位贵客的到来,想必过不了多久也会自个儿把这贵客的身份宣扬清楚的。”
这样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钱家的靠山有多牢靠,他们钱家找靠山的本事有厉害。
能把抱大腿做的如此自豪的也是个本事。
想当年她也没这么理所当然过。
不过或许正因为这般,她才会那么失败。
“这事便先放下吧,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这么几天休息,别把事件都花在这些事情上头。”她岔开了话题,笑道:“我们兄弟几个都孤家寡人,这外头都开始传闲话了。”
冯深面色不变,“七少若是想嫁人的话……”
“我想有个嫂子。”封七月没等他的话说完便道,“这要是以后我再喝醉什么的,有个嫂子在也好照顾照顾一下。”
“你又喝酒了!”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了。
封七月心里咯噔一下。
冯深站起身来,“徐老。”
徐真才从庄子回来没多久,张威亲自去接的,哪怕没有人告诉过他发生了什么,可单凭张威亲自去接他,他便猜到了一定是出了事情,只不过他们都不说,他也就当不知道算了,不是不担心,可既然帮不上忙便不想让晚辈烦心,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便诸事不管了,“我跟你说过酒不能多喝,尤其是不能喝醉,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冯深躬身,直接走了。
封七月瞪了他一眼。
冯深笑了笑,表示无能为力,继续走。
封七月决定接下来一定要多花时间关心关心一下几个兄长的终身大事,不过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安抚住这位老小孩,“爷爷的话我怎么敢当耳边风?没喝酒没喝酒,他们都被你给骂怕了,哪里还敢跟我喝酒?我一个人怎么喝?”
“那刚刚……”
“就是举个例子而已。”封七月笑道,“我就是想让冯哥给我找个嫂子回来!”一边说一边揽着老小孩的胳膊,近乎撒娇,“爷爷也是,就盯着我一个人,陆浩那小子就算了,可你瞧其他几个,都是孤家寡人,这外头都怀疑我们这风家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徐真可没这么笨让她引开注意了,“他们是男人,哪怕到了五六十了也可以娶个十七八的,可你……”
“是是是,我成老姑娘了便再也嫁不出去了。”封七月赶紧道。
徐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们和钱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封七月笑道,“不就是生意上面的事情。”
“你——”徐真恼火,可又没理由恼火,这些孩子不想让他操心并不是错,“你啊,别什么事情都揽身上!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差,哪怕不做什么也还是能过得下去,若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回岛上!你不是说岛上的日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很舒服吗?这生意在哪里都是做,况且,这些年的银子也赚了不少,哪怕现在收山了,也还是能过下去。”
话虽这么说,可他也清楚没这么容易做到。
这么多人靠着她吃饭,哪里说收山就收山?
更不要说……
“七月,爷爷希望你能过些安生日子。”
“有爷爷在,我的日子便过的很好。”封七月笑道。
徐真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你啊!”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封七月转移话题,“爷爷回来都两天了还没跟我说说你的实验结果如何了?”
徐真也没继续揪着她不放,顺着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发芽是发了,只是长势不好,这时节应该不合适种植。”
“不着急,慢慢试验。”封七月点了点头,大冬天的也没什么植物能够生长的,“不过或许我们也可以尝试一下温棚种植。”
“温棚?”徐真一愣。
封七月点头,“就跟种花一样。”
徐真自然知道温棚,那些贵人家里冬日里的花草便是从温棚里头来的,听说还有人在温棚里面种蔬菜,不过农作物倒是没有人这么做过。
“不过我们是要推广种植,温棚小范围种植可以是可以,但不利于我们摸透甘薯的生长规律。”封七月自己又推翻了,“早知道当初便该从当地请个人过来了。”
徐真没评论这话,哪里这么容易能请人千里迢迢离乡背井地来这里种这东西?这些年他们的生意是做到了海外许多的地方,可不管在哪里,当地的人都很抗拒,甚至还有人仇视,他们喜欢的是他们带去的货物,对于人则完全没好感。
真的要把人弄来也不是不成,但却只能直接抓。
若这么做了,他们又和海贼有什么区别?
“不着急,慢慢来吧。”
“嗯。”封七月点头,“今天天气好像不错,我陪爷爷去花园散散步,也顺便瞧瞧哪里合适打个温棚,到时候我们在里头种些蔬菜瓜果什么的,也不至于大冬天的只能吃那几样,您不是说想在院子里种药材吗?等开春了便可以……”
祖孙两人一边缓步走着一边说着。
……
冯深几个在风家虽然也有独立的院子,不过都很少回去,一是习惯了待在商行,二是封七月到底是姑娘家,将来若是恢复身份了,他们住在风家对她影响不好,当然,之所以大部分时间留在商行还是因为习惯和方便。
陆浩的伤好的差不错了,不过也还是没回风家,怕被徐真看出来了,然后瞒不住这些日子的这些事情。
对于无亲无故的他们来说,徐真这个长辈便如同珍惜动物一般,备受敬重。
“还是一点痕迹都查不到?”
难得休息,四个人也都没出去,便在屋子里打起了暖锅了,而对于那日那杀气的事情,陆浩是最为在意的,若是和钱家这事有关系的话,那便是他一手导致的,若不是他没稳住,哪里会有这些事情?“七少那边不说真的好吗?”
“说了只会让她担心。”冯深说道。
那日她醉酒之后,他们瞒住了一件事。
当天晚上,有人闯进了风府,而且是直接闯到了她的院子里头,若不是他们及时发现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也便是因为这事,他们才会不顾男女之别待在她的房间里头等她醒来。
只有亲自看着她,才能确保她真的安全。
“那人的身手哪怕我和张威联手都让他全身而退,绝不是普通人。”
“可七少不知道便会松懈……”陆浩的话没说完便脸色一变,“你们该不会是想……”
张威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陆浩闭嘴了。
他是傻了。
那丫头便像是他们的亲人一般,他们怎么会拿她的安危冒险?
“可这事总不能一直……”
“过了这年再说。”武义开口了,老大哥一开口,其他人自然便不说什么了。
……
新年很快便来了。
除夕这一天,风家设团圆宴席,让所有没家没口也没地方去过年的人都一起过年,徐真也难得解除了封七月喝酒的禁令,当然,也还是盯的死死的,免得她一时得意忘形又喝多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直到子时过了,迎了新年才散。
封七月被盯的很紧没喝多少,酒也是专门准备的,没有喝多少,只不过还是有些头晕,这次看来是酒量不好占上风了。
“爷爷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哪怕不舒服也还是得先安抚住徐真,他年岁大了,熬夜已经很不好了。
徐真见她真的没什么大事这才点头,今晚他也喝了不少,虽然没喝醉,可还是得回去休息,免得到时候后劲上来了又闹出笑话了。
这满桌子的人,恐怕便只有他们祖孙控制着酒量没喝醉了。
其他人都喝趴下了。
封七月忍着难受吩咐下人照顾好所有人,这才回自己的院子,简单梳洗之后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也没半点睡意,干脆又让人弄了点干果点心什么的,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最新上市的话本,倒也自得其乐,这要是有酒的话那就更好了,想了想,又偷偷让人弄了一壶酒来。
反正睡一觉明天谁又知道呢?
大过年的,当然是要开心了。
她很久很久没这么开心地做想要做的事情了。
热闹散去,风家大宅慢慢地安静下来了,转入后半夜,连夜色也深沉了不少,哪怕喜庆的红灯笼高挂也没能驱散。
静悄悄的。
哪怕是守夜的下人也打起了瞌睡。
封七月自娱自乐没多久也有些昏昏欲睡,没爬回床去,直接裹着棉毯子便窝在了炕上,睡了起来,不过这合眼没多久,便被一阵打斗声吵醒了。
怎么回事?!
睡意还有残留的酒意彻底散了,起身下了炕便开门出去,这一开门便看到了院子里头张威和冯深正在围攻一个人。
廊下的灯笼已经被打斗波及,吊在了地上熄灭了,单凭屋子里投出去的光没法子看清楚那人的脸!
对!
那人没蒙脸!
甚至连夜行衣也没穿一身!
哪里来的贼这么胆大包天明目张胆?!
封七月看了半晌,便知道这人哪里来的底气连脸都不遮一下了,因为这人的身手真的很不错,哪怕张威和冯深联手居然也没能占据上风!
不过她的两个兄弟也不是好惹的,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那人便落了下风了,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落了下风,便节节败退了。
是气势被打下去了,所以才如此?
还是……
“受死!”张威怒喝一声,便要下杀手。
封七月连忙喝道:“留活口!”
冯深也及时阻止了,“留活口!”虽然认出这人便是那晚闯进来的,可他的目的还有背后是否有人指使,都还得靠他来查!
张威收了招。
冯深也不需要动手,因为那人自己就先晕了,这便让他有些意外了,虽说他们把他的攻击他了下去,可也没伤到他哪里!怎么就晕了?
封七月也看到人倒下了,也看清楚冯深他们没伤到他,这怎么回事?诈死吗?“别靠近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
冯深警惕地盯着地上的人。
“七少。”张威拦住了她。
封七月也没靠的太近,不过也已经足够看清他的脸了,随即,脸色一变,错愕不已,“张哥,你去里面把烛火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