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没把她卖了,不过也跟卖了差不多,他把她卖给了他,给他当奴婢去了!而且她这个奴婢还是免费的,总兵府的下人每个月都有月钱,而她呢?一毛钱也没有!要不是看在他没有逼她签什么卖身契之类的,而这一个月她的确是因为他才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她一定跟他翻脸!
这时节便是到了大半夜也还是热的厉害。
方妈妈把她领到了下人住的院子之后,便冷着脸教训了一大通,什么总兵府的规矩、什么奴婢本分……连晚饭也没给她吃直接给教训到了大半夜,要不是那死胖子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她,第二天就让她走马上任的话,她估计要得继续。
这方妈妈面无表情还能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难为她了。
封七月很乖巧地听完了所有的教训,对于自己从贵客沦为奴婢一点儿也没有不适应,可这么还是不能让方妈妈满意,不然也不会她这么乖巧了,她还是冷着一张脸,不是和那些个小姑娘见她也成了她们中的一员便满脸的鄙视瞧不起的,而是不放心,就差没明说她压根儿便不想让她去伺候她的主子。
“那个……姑……姑娘……”彩月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自个儿伺候了一个多月的主子一下子成了自己的同伴,这小姑娘转不过弯来,“我这边还有一个位置,你要不要过来睡?”
“什么姑娘啊?她都已经被窦爷给贬为奴婢了,还当什么姑娘!?”
“是啊彩月,你叫错了不要紧,可别连累我们!”
“就是!”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其他的小姑娘便没这么客气了。
这屋子里面算上封七月的话,要睡六个人,都比她年纪大,不过最大的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也大不到哪里去,本来这年纪相差挺大的,可在妒忌心之下,哪里有年龄之分,几个小姑娘的心思,封七月也能猜的八八九九的,就是实在不明白她们妒忌什么?那死胖子喜怒无常的,又长了那样一副模样,彩月还曾说过有个丫鬟在给他端茶水的时候不小心撒了一点,他便大发雷霆让人给直接打死了……虽然只是听说,不过封七月可不敢保证窦章不要她的命就不会随便打杀下人,总之,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实在是让人好笑。
“叫我七月吧。”封七月没理那几个,笑着对彩月说道,“先睡觉,以后再说。”
“哦……”彩月还是懵懵的。
这小姑娘似乎一直都这般模样,封七月有时候怀疑那死胖子是不是故意把这么个傻乎乎懵懵呆呆的小姑娘弄来照顾她好让她也变成这般模样。
好吧,是她小人之心。
封七月很快便睡着了,在没性命之忧的情况之下,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止她认真地养身子,可估计是真的被养娇了,这才只是睡眠时间减少、换了硬床铺、还有饿了一晚上肚子,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恹恹的,跟霜打的茄子似得。
“姑……七……七月……你快点!”彩月拉着她往外走,“快卯时了,再不去的话窦爷会生气的……”
生气就生气,她又不是没见过?
封七月心里叨念归叨念,也还是抖擞了一下精神,跟着去了,她不想彩月这小姑娘担惊受怕,窦章不住后院,而是住在前院,从奴婢住的这院子到他住的地方,这走路都得走半个小时,也便是说每天早上她要天还没亮便起来,别说吃早饭了,估计起晚点的话连洗脸的时间都没有了,现在时节天亮的早,这天还没亮那得有多早?卯时换算成二十四小时的话就是5点到7点了,那死胖子能养成那猪一样的身材哪里可能这么早起床?!
到了估计也是被折腾!去那么早做什么?可谁让她落到了他手里了,再说了,人家也没要打要杀的,也就是让她少睡一些多站一点罢了,忍着吧。
青竹院,窦章的住处。
怎么也和他拉不上半点关系的院落名字,风风火火当他的恶少不就得了,还附庸风雅做什么?
“彩月,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伺候就可以了。”
“啊?”彩月惊讶,“不行!这怎么……”
“没事的。”封七月说道,“窦爷要的是我,又不是你,方妈妈也只是让你教我,也没明说让你和我一起去伺候窦爷,你先回去吧,我自个儿就成了。”
“可是……”彩月还是迟疑,她是真的很不想进青竹院伺候,自从窦爷打死了一个丫鬟之后,青竹院便不要丫鬟伺候了,不是小厮便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她也怕死了窦爷……可是,她这么走了的话,会不会……
“没事的。”封七月说道:“窦爷最见不得的便是别人战战兢兢的,你这样子进去恐怕会惹他生气,还不如不进去,你放心,若窦爷怪罪下来,我会负责便是。”
彩月面带愧色,“我……那……那要是窦爷……”
“你没瞧出来吗?”封七月噗嗤一笑,“窦爷在跟我怄气呢,你看之前一个多月他对我多好啊,哪里会真的让我当奴才?等他气消了便好了。”
彩月想了想,好像也认同了她的说法,“那姑娘你千万不要再惹怒窦爷了,等窦爷气消了,奴婢再伺候姑娘……”虽然她不知道姑娘是什么身份,可之前窦爷是真的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的,方妈妈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窦爷是可怕,可也不会一下子宠一下子就不宠吧?所以应该就是姑娘说的这般!
“好。”封七月把人打发了,方才打着哈欠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大门,绕过了影壁,见到的便是很大的演武台,为什么她知道是演武台?因为上面的边上不但摆着各式兵器,还有个胖子在上面舞着大刀,舞的虎虎生威的,光着的膀子上的肥肉竟然也迸发出了力量。
她看的目瞪口呆的。
因为那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她以为现在应该在被窝里头睡着跟猪一样的窦章!
他……他好好的猪不当在这里做什么?!
他玩什么刀?
还玩的这么的……这么的有力量!
封七月的脑子又一次被轰炸了一下,尔后便想起了之前被追杀的时候,他对付那些黑衣刺客也是……成了,她把大灰狼当成小白兔了!可他这样的身材好好的纨绔子弟不当,学人家当什么大力士武功高手?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运气好,没在气他的时候被他一巴掌给拍死?
以后的日子估计会更难过了。
窦章自然看到了那灰溜溜进来就跟小老鼠似得的死丫头,不过也没中断晨练,可有这么个碍眼的在这里,效果还是大打折扣,她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他这里有什么好让她一副见了鬼似得模样?那苦巴巴的一张脸又是做什么?他虐待她了吗?!不就是让她当个奴才学学规矩而已,她摆这张脸给谁看?!还有,她……
“少爷。”一旁的窦安看着主子越来越乱的招式,开口阻止了,“心不定,今天就结束吧。”
窦章目光剐了过去,没听他的话,握着手里的大刀便砍了过去,一个人练成了两个人练了,什么叫做心不定?!他哪只眼睛看到他心不定了?那死丫头哪里来的本事让他心不定?他不过是气不过罢了!本来可以用更狠的法子教训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可她也说的没错,要不是当时她给了那黑衣人一刀,他估计就真的撑不到救援了,当然,这样做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京城那对狗男女!这死丫头的用处最大的还是将来,所以,把她放在身边好好教才是最稳妥最合适的法子!这都是他深思熟虑的,怎么便成了心不定了?!
他脑子疯了才会见到她便心不定!
“再来!”一轮过后,窦章气喘吁吁地继续道。
窦章也没反对,挑了一件武器便又开始给他喂招了。
封七月的惊讶也慢慢地平复下来,看着上头的打斗慢慢的心里头开始火热起来,这要是她有这样的身手,哪里还需要受制于人?这要是没出这些事情,她顺利拜了薛海为师,现在估计已经学上了,哪里会在这里……
好吧,是她白日做梦了。
便是没那些事情,薛海也不会给她当师父的。
她估计还是在漫山遍野地找吃的。
不知道她低声下气一下,让这死胖子,不,让他窦爷多顺顺气,能不能让他给她偷偷师?
封七月站的累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地面铺了石板,现在也才天蒙蒙亮,太阳还没冒头,地上凉凉的,坐的挺舒服的。
窦章眼角扫见了差一点便吃了一棍。
这死丫头!
果然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今天就这样!”窦章扬手把武器丢向了旁边的武器架,明明像是随意的,可那把大刀却是稳当当地插回了武器架上边。
这简直是神了!
封七月看的眼睛都亮了,怎么就和这死胖子有仇呢?要没仇,她一定会豁出去抱上他的大腿的!可惜啊可惜啊!
“你坐够了没有!”连汗水也没擦,窦章便气哄哄地开火了,便一刻也不能让他好过是不是?“还不快去烧水伺候你主子我沐浴!?”
要她来做什么的?!
还不给他去干活!
他觉得单单让她当一个下人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太便宜她了!
封七月马上爬起来,然后又很虚弱地摔了回去了。
“你干什么?!”反了她了!
“我……我好饿……我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我没力气了……”封七月虚弱地说着,烧水洗澡?行啊,等她吃饱了再说。
“你——”窦章气的火都要冒出来了。
封七月仰着小脸,可怜兮兮的,“窦爷,能不能赏口饭吃……”
窦章转头回去把刚刚扔回去的大刀给拔了出来,然后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我去!我马上去!”封七月赶紧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窦章差点没把演武台的栏杆给劈了,这死丫头死丫头——
“少爷心不定了。”窦安上前递上了干毛巾,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放屁!”没劈那死丫头,反而要劈他吗?!窦章一张脸阴的跟要滴出水来似得,“你若是眼睛有问题的话去让徐真那老匹夫给你好好看看!”那死丫头是能把他气个半死,可让他心不定?简直是笑话!他为什么要为她心不定啊!
窦安没反驳。
“不许动她!”窦章想起了什么,沉声警告道:“不管是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许动她!若是她杀了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更饶不了背后下命令的那个人!”
“若是总兵大人呢?”
窦章冷笑:“舅舅一向疼我,怎么会……”
“总兵大人不希望少爷掺和……”
“不希望?”窦章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希望我便不会掺和进来?还是我不掺和那些人就会放过我?窦安,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山匪截杀到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真把他当三岁小孩了?!
“她是崔家的嫡出大小姐,待在总兵府对您对总兵府都是一大隐患。”
“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窦安担心的不是这个,那小丫头看起来是挺聪明的,可也不过是个小丫头,便是心机再深沉离了崔家她也不过是只没有牙齿的老虎,他担心的是少爷的态度,“她对少爷的影响过大。”
“放屁!”那死丫头哪里能影响到他!“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崔莹不过是我用来对付那对狗男女的棋子,她若是听话,等她没用了我自然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若是还这么的不识好歹,那就让她哪儿来哪儿去!”说完,一砸了手里的刀,霍霍地转身走了。
影响过大?
可笑!
那死丫头哪里来的脸面哪里来的本事!
……
封七月很惜命地赶紧跑了,可跑了之后便发现迷路了,果然当官的都贪,估计那位镇守岭南和南王府斗智斗勇的总兵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贪污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来给一个外甥修建这么大的院子?而且还是暂住的!
别说以前就有的,彩月可说了,这青竹院是重新修的,便是为了给那位小祖宗住!
可这修的大也就算了,为什么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个人?这么大的院子都不需要人照料的吗?便是不照料着院子,那死胖子也总该需要人照顾的吧?不用丫鬟,不也还有小厮婆子吗?都跑哪里去了?集体放假了?
那死胖子故意的?
封七月绕了大半天,绕的真的饿的有些腿软了,这才碰到了人,运气很不好,碰到的是久久等不到洗澡水出来逮人的窦大爷!
“我有马上去烧水的,可这院子太大了我找不到厨房,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那一副杀气腾腾的,她怕了成了吧?
窦章还是光着膀子,头上的汗水不知道是擦了还是风干了,不过汗湿了的衣裳还是湿的,“连厨房你也找不到你还狂什么狂!”
封七月不和一个神经病计较,“这院子太大了……窦爷你不如先回房间把衣裳换了,免得着凉……”没反应,也不说话了,就阴森森地盯着她,“我马上去找厨房!”此时不走还待何时?可这才转身没走多远,便被人给拉住了后衣领,随后,双脚离地了,窦章抓着她的后衣领把她给提起来了!
这死胖子神经病想干什么?!
窦章想把她就这么摔出去摔死算了,看还有没有人来说她对他影响过大!哼!“你知道厨房在哪里吗?”
“不知道。”封七月乖乖地回道,不是要发疯就好,“窦爷能不能给我找个人带路?”
窦章也笑了,露出了森森白牙,笑的跟个张开嘴巴要吃人的野鬼差不多,“我正好有空,带你去如何?”
一大早的就犯神经病了?
封七月笑着说道:“怎好劳动……多谢窦爷多谢窦爷!”不和神经病计较,不和神经病计较,可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这死胖子怎么就多了一个神经病的毛病?哦,不,是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毛病!不然之前怎么会把她折磨的那么惨?
妈妈呀,神经病犯病了!
为了自身安全,封七月还是乖乖听话,让他带着去厨房了,应该是故意的,这死胖子带着她绕了一条路又一条路,又好几次都是重复的,终于到了厨房了,里头有人在,可他来了之后,把所有人都给赶出去了,说以后的活儿都让她来干!
行,干就干,干活而已又不是要命,哪里不能干了?
烧水,简单,水本来就烧着,再加点柴火很快便能好了,不过那死胖子不回去等洗澡水而是靠在门框上盯着她是怎么回事?
怎么?
想要在这里直接洗吗?
不是让她送过去好更加折腾她吗?
封七月吸了口气,还是决定不理会这神经病,水很快就开了,这温度别说洗澡了,杀猪都成,“窦爷,热水好了,要不要奴婢伺候您洗澡啊?”
她没有气人的意思,绝对没有。
她怕了他了,成了吧?
可偏偏人家不领情,一听这话非但没有被讨好的高兴,还翻脸了,这脸跟翻了一个阴面似得,阴沉沉的吓死人了。
“窦爷……”她真怕了他了!
窦章转身走了。
就这样走了。
没有大发雷霆就这样走了。
封七月没觉得逃过一劫,怎么这死胖子被他舅舅抓去回炉再造了吗?怎么脑回路都乱了似得,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这以后的日子估计更难过了……”
唠叨唠叨着,便有人来了,是两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刚刚在厨房里头被赶出去的,“小丫头你还活着啊。”
封七月很认真地点头,“嗯,活着呢,不过要是不赶紧给窦爷送水的话,估计也活不长了。”
两婆子愣了一下。
“你这小丫头真有意思。”
“别怕别怕,少爷吓唬你的。”
两个婆子,一个叫海妈妈一个叫郝妈妈,但看她们对窦章的称呼便知道是心腹了,之前徐真不也说过那死胖子进口的东西都是很小心的吗?能在他院子厨房里头当差的,定然是心腹了。
“海妈妈,以后你可要看着我啊,我好想得罪了少爷了。”
“没事没事,少爷就脾气急,你好好听话,少爷便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送水的活儿不必她去,她也不想去,便留在厨房里头和海妈妈准备早饭了,当然也没忘记搞好关系了,比起那个窦安,这两个妈妈便好说话很多了,简直就是菩萨。
“丫头!丫头!少爷让你过去伺候呢。”
封七月心情还没好多久,去送水的郝妈妈便跑回来叫人了,他洗澡的她去伺候什么?帮他洗澡吗?他断手断脚了啊!
可能不去吗?
当然不能!
不说她惹不起那神经病,便是眼前才留下了好印象的两个妈妈也绝对不能让她们认为她不懂事不听话不尽奴才的本分!
这死胖子发神经要发到什么时候!
“来丫头,赶紧把馒头吃了,免得饿坏了!”
封七月感动的眼睛都快要湿了,“谢谢海妈妈!”三两口解决了刚刚蒸好的馒头,便视死如归地去了,不就是伺候洗澡吗?他不怕被看光了,她还怕他耍流氓非礼她不成?
他要是下得了手,她还真佩服他呢!
封七月抱着可能会见到个连小孩子都下手的变态的心理准备去的,结果呢?她连变态的毛都没看到,就看到了他的……
一桶屎尿!
他让她过去给他倒马桶!
倒马桶!
那该死的胖子肥猪神经病!
上辈子她打工什么委屈没受过,可也还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更让她气的是人家的下人压根儿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除了担心她年纪小身高矮提不动马桶之外,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妥!
就好像能给那死胖子倒马桶有多光荣似得!
简直气死人了!
那最后倒了没有?倒了!她惹不起他,所以再怎么委屈也得干!不就是倒马桶吗?怕什么?又不是让她吃了!
她身高的确不够,提不起那马桶,但也把马桶顺利拖到了茅房旁,也不必她真的倒出来,放那里就成了,然后便换一个干净的回去,更不用她去洗,否则她一定去掐死……不,是洗过了之后不洗手直接去给他做饭吃!
拖着干净的马桶回去,哦,这里叫恭桶,提着赶紧的恭桶回去,郝妈妈便接手了,然后便让她去伺候少爷用早膳了。
封七月看了看自个儿的双手,嘿嘿地笑了,这手虽然没碰那些秽物,可拖过马桶的,哪里还赶紧?便是不吃的他再拉个半死也绝对让他恶心的吃不下!
“好,我这就去!”
到了饭厅,窦章已经在大快朵颐了,那吃相熟悉的让她终于有些安心了,还是以前的死胖子,变态了也还是,还是的话就有法子对付。
“窦爷,奴婢来伺候你吃饭了。”
窦章连头也没抬,“一边呆着去!”
不让她伺候?
封七月有些惊讶了,不过也不会主动上去找活干,估计是嫌她脏了,也好,她还不想伺候呢!估计找她过来便是让她看着他吃的,还记着她说过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吧?所以把她喊过来看着他吃,饿不死她也馋死她!
咕噜噜噜……
虽然吃了个馒头,可还是饿了,胃里的酸水都冒泡了,眼前又是各种美食刺激的……
这死胖子一大早的吃什么烧鸡?
不知道早餐要轻淡吗?
难怪吃撑了这副鬼样子!
吃吃吃!
吃死他!
封七月开始转移注意力,之前徐真说过这死胖子进口的东西都会经过很多检查,这次没看到,被这死胖子叫去倒恭桶了,不过中午的时候应该可以见识见识,对了,徐真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人要杀他,来了岭南第一个月便被人下了好几次的毒?谁这么想要他的命?南王府?不会,南王府杀他一个总兵外甥做什么?真要下毒的话不如直接杀总兵!
那谁这么想要他的命?以这死胖子的脾气得罪的人应该是不少,可用这么狠的手段对他下手,估计没几个人,毕竟再恨他也不能不顾太皇太后的面子!
太皇太后。
定国公府窦家。
皇帝。
还有章家。
封七月挖掘着小七月记忆里头和窦章能扯得上关系的人物,开始脑补编辑一出曲折离奇的豪门恩怨后宫朝堂权力争斗大戏……还没到高潮,便迎面飞来一个黄黄的东西,她闪躲不及,被打了一脸的油,抹了把脸,看了看地上的东西。
她被一个鸡屁。股给打脸了。
这该死的胖子果然变态!
“赏你了,怎么?不吃?”窦章似笑非笑的,吃的满脸都是油。
能不能有点儿仪态?
本来就长得难看了,还没点儿仪态,小心以后被媳妇嫌弃死!
“窦爷,徐神医说了我伤才好饮食要轻淡,不能吃太油腻的。”封七月认真说道,“为了以后能好好伺候窦爷,不会再病歪歪的,所以请恕奴婢不能领窦爷的好意了。”说完,还弯腰把那鸡屁。股给捡起来,双手捧着送回了他面前,“还请窦爷见谅。”
窦章也没想过她真的会吃,就是看不惯她居然在那里神游天外而已!可这死丫头的不要脸还真的又进步了,连这样的瞎话都说得出来,还面不改色的,他不应该赏她这块鸡屁。股,应该让她把恭桶里头的东西吃吞了!
“滚一边去!”
碰过恭桶的手还敢看过来?
封七月自然看出了那一脸的嫌弃,嫌弃就好,她还怕他不嫌弃呢?“是,窦爷慢吃,慢吃。”
窦章继续吃,为什么不继续吃?真以为他看不出那死丫头的那点鬼心思吗?靠过来不就是存心恶心他让吃不下去吗?他哪里能让她如愿!
吃吃吃!
肥死你!
封七月摸了摸肚子,默默地诅咒。
就好像存心和她作对似的,窦章真和她说的一样慢慢吃,完全没了之前狼吞虎咽的模样,也终于有点儿贵公子的仪态教养了,当然,这些在他那恶毒的心肠面前也根本就是狗屁!
她不应该诅咒他被老婆嫌弃,应该祝愿他娶一个五大粗的母老虎!
磨磨蹭蹭,整整一个时辰,窦章才吃完了早饭,心情大好地看了封七月想气又不敢气还得笑呵呵的嘴脸后,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把东西收拾了,然后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一点灰尘都不能有,要是被我发现哪里没擦干净,小心你那双没用的爪子!”
他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封七月咬牙,她忍,忍!
午膳的时候,她依旧没有看到传闻中那严格的膳食检查,因为她还在擦地,据说他窦大爷在书房吃午饭。
书房是念书的地方,哪里能吃午饭?
果然是纨绔败家子!
那书被他当手纸擦还差不多,哪里会看?!
饿。
好饿好饿。
果然是不能放纵自己的。
这才第一天就难受了,要是放在以前,这算什么?她一天吃下的东西都没还早上那馒头多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
人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咕噜噜噜……
“丫头,赶紧回去吃饭,吃完了饭去书房伺候!”海妈妈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说得罪了少爷了,这要不是得罪狠了,少爷怎么会这么整她?前段时间少爷对她可好着呢,要不是这小丫头年纪小的话,她们还以为少爷开窍了。“哎,慢点吃慢点吃,你这小丫头好好的惹少爷生气做什么?”
封七月一个劲地吃,把这菜饭当那死胖子,狠狠地咬进嘴里嚼烂了吞进肚子!吃完了,也发泄完了,心情平复去被人领着去书房。
书房很大,书很多,书桌前站着的窦章也完全没有把书当手纸用的模样,不看那身型还有那嘴脸的话,勉勉强强能当着书房的主人吧。
“过来!”
封七月里紧外松的,微笑走了过去,“少爷有什么吩咐?”对,改称呼了,虽然不知道能有多少效果,但至少在外人眼里,她和海妈妈她们一样是心腹。
窦章目光瞬间厉了起来,哪里还看不出她的鬼主意!
封七月只当没看见,就许他发神经,便不许她也脑子抽一抽?这要不是脑子抽了的话,她会去讨好他?!
不掐死他算她气量大!
“少爷?”
窦章狠狠地剐了她一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大了!“过来!”
封七月又挪步走了过去一些。
“过来这里!”窦章一拍桌面。
封七月这才一脸恍然,连忙走了过去,“少爷是要奴婢给您磨墨吗?”
“有崔家大小姐给我红袖添香,自然是好事!”窦章龇牙笑道。
封七月差点一巴掌甩了过去,妈的红袖添香!真要耍流氓是不是?“呵呵,没想到少爷有这爱好啊,呵呵……”
“你笑什么?!”窦章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恋童癖。”封七月也笑的露出了白牙,白森森的,跟要咬人的野兽似得,“以前一直听人说有些贵人喜欢玩弄**,没想到……”
“崔——莹!”窦章猛然伸手,一把将人摁在了桌子上。
封七月被撞的后背疼的厉害,“哎呀,这么快就要上手了啊?可少爷要想好了,我这姿色……”
“你闭嘴!”窦章气的简直要疯了,眼睛都通红起来,这死丫头这死丫头——
封七月便是疼的厉害也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就跟他现在发狂跟鬼似得也没半点的害怕,可便是笑着,那双眼睛却是冰冷冰冷的。
这死丫头——
死丫头——
窦章看着这一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的心口忽然间闷的厉害,定然是被她给气的!一定是!他松开了手,冲着她吼道:“给我把经书抄了!今天抄不完就不许吃饭!”然后把一本书扔到了她脸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笑的跟鬼似得难看!
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待一块,一眼也不想再看她了!
可当他就要走出书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我不识字。”
窦章差一点绊倒门槛给摔地上,他僵着身子慢慢地转过身来,真的很慢,慢到了好像他的身体都不受控制似得,然后看到了封七月认真严肃的小脸。
她说什么?
说什么?
“你说什么?”
这声音简直就不像是他的了!
封七月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不识字。”真的不识字,不是骗他的,这些字,好吧,她能认得几个,可谁知道那是不是和她认识的一个意思?万一只是长一样?这皇朝也不是她熟悉的历史,自然是要谨慎些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妈的这本经书厚的都可以拿来当枕头了,里面的字却又小的跟蚊子似得,让她抄?她饿死了也还没抄完!
想整死她就直说!
耍什么花招!
窦章这次真的是跟见了鬼似得,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死丫头又在装了,可看着那张认真严肃的小脸,却怎么也骂不出她在装的话来,脑子里有把声音在告诉她,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识字,不是装不是骗他,可是……可是——崔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不识字?!那些个三岁才出口成章的美名都是假的?!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法子。”封七月把手一摊,“要正要我抄完才能吃完的话,还不如你直接掐死我算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若是你不介意时间长点的话,我可以慢慢地画,我保证一定会画的很认真……”就是不知道你窦爷有没有在这个耐心!
抄经书总好过去打扫房子倒恭桶吧?
窦章继续跟见鬼似得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然后脚下踉跄地转身跑了,跟怕被后面的鬼追似得。
搞什么鬼!
跟被吓坏了似得。
封七月也被他给吓了吓,方才还以为他会吼她说谎然后发狂要弄死她了,结果呢,跟被吓到似得跑了,她不识字有这么可怕吗?难道是觉得自个儿被崔大小姐那些美名给骗了?他真的喜欢崔莹?
抹了抹下巴,还真的有这可能。
她是不是打破了一颗少男心了?
不过她没半点愧疚。
要真的是她猜想的这般,窦章真喜欢崔莹,现在让他彻底击垮了美好的初恋,完完全全是好事好不好?崔家灭了,崔莹便是还活着也是罪臣之女,他对她的幻想破灭了将来才可以开展更好的新恋情,老是惦记着一个根本便不可能有好结果的人做什么?!还给她添麻烦!真是的!
“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了。
要真的是她想的这样。
她此时不高兴何时高兴?!
……
也不知道还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伤心欲绝了,窦章没再想什么新的法子刁难她,抄经书什么的就更加不需要了,就是在一边看着他吃饭也不用了,估计是不想见她了,可每天烧水倒恭桶却还是让她干!干的她都想把恭桶倒他身上了!
看在他初恋梦幻破灭了正伤心着的份上,封七月还是忍了,不就是个恭桶吗?就当洗厕所了,有什么干不了的?
风风火火的,转眼间她便在这青竹院干了大半个月了,连住的地方也挪到了青竹院了,除了第一天闹腾过之外,其他的日子都是安安静静的,她甚至没见着窦章几次!不过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里,这海妈妈就跟毫无保留地信任她似得,把她主子一股脑儿都给出卖了,搞得她都不敢再有整死那死胖子的念头了,免得连累了这么可爱单纯的妈妈。
海妈妈和郝妈妈是从京城里头跟来的,是窦章的母亲,也便是定国公府原先的主母章氏当初从娘家带过去的陪房。
为什么说是原先的主母呢?
因为章氏死了,在窦章才五岁的时候死了,而在章氏死了还没到一个月,七七都还没过,定国公便迎娶了当朝皇帝的亲妹妹,太后的亲生女儿安阳长公主,安阳公主入门之后六个月,便生下了定国公府的二少爷。
可想而知这中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安阳公主婚前与定国公苟且有孕,这才匆匆下嫁,可问题就来了,这若是章氏没死的话,她嫁什么?章氏也是出身名门,章家百年将门,又手握重兵,便是皇帝的亲妹妹,也不能让章氏让出正妻的位子,堂堂公主自然也不能当妾了,可章氏死了,一切都解决了。
章氏怎么死的,海妈妈没敢说的太明白,可话里话外都在说就是那安阳公主害死的,不管是气死逼死还是直接下手杀死,总之章氏的死也安阳公主绝对脱不了干系!
章家也曾怀疑,可那是皇帝的亲妹妹,又有太后护着,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可先帝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这其中的亲疏一看便知。
章家没办法为女儿讨回公道,只能护着章氏唯一的血脉,太皇太后更是把窦章给带回宫里亲自抚养,这便成了如今的窦章了。
可即便又章家和太皇太后护着,窦章还是屡屡遭毒手,不必查也知道是谁做的,可偏偏就是没法子,连太皇太后也没法子,只能尽可能地护着。
窦章被下毒被刺杀是家常便饭便是这么来的。
封七月听了这些,开始觉得这死胖子有些可怜了,尤其是在知道他之所以被送来岭南是因为安阳公主联合太后陷害他欲抓走崔家大小姐卖给人贩子之后,更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恨之入骨了。
迁怒啊。
不过好在没认为是崔家大小姐害的他,否则她现在小命估计都不在了。
定国公府的嫡长子,太皇太后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在定国公的眼里就是个混账不孝子,所以即便他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世子之位还是没到手,按这个趋势来看,估计将来也很难到手,安阳公主这些年可给定国公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恩爱自然不必说了,那个定国公府的二少爷据说三岁能诗五岁能成文,简直就是个神童。
对了,定国公府历来在朝中都是担任文官,祖上更是官职首辅呢,可不知道怎么的便娶了将门出身的章氏。
简直比她脑部的贵族豪门恩怨大戏还要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