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中的我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人是冯思琰,但是我没有去安慰她,因为我这样的人不配去安慰别人,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是我害了所有人!
高建宁终于入土为安,但特务办的气氛却十分凝重起来,甚至可以称做是悲伤。现在活着的人都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但却无能为力。
无能的人除了悲哀之外,无路可走。
我不知道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已经有了辞职的打准。报告我已经写好了,等小挫的案子一破,我就会立即递交上去。
至于辞职之后做什么,我现在没有打算,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我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急需一个地方疗伤,也许伤好之后我会再回来,也许我将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但这些对我已经无所谓了,最重要的已经失去了,我还有什么所谓呢?
我不敢去看冯思琰,虽然她从来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恨我!
不但她在恨我,办公室所有的人都恨我,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该恨之人。
消沉了几天之后,我决定前往大世界贸易中心,将那个箱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虽然高建宁的死只是一场意外,但是我遇到的意外实在太多,而最终大部分都不幸地成为谋杀。我希望不是如此,但我还是要亲自确定,我要看一看那箱子里的东西,看它到底值不值一条人命!
大世界贸易中心是安阴市的大型商场,里面的配套设施也是比较先进的,这里的储物柜都是密码锁,并且可以长期租用。
12号储物柜在第一排的最里面,我静静地站在它的面前,然后手指伸出,按下了3749。一声清响,门弹开了。我缓缓打开柜门,一个小木盒子躺在里面,就像一具小型的棺木。
不知为何,我的手指头竟然颤抖起来,好像那真的是一具棺木,里面就躺着一具腐烂丑恶的尸体,只要我一打开,它就会跳起来咬我一口。
我咬了咬牙,一伸手将木盒子拿了起来,然后往兜里一揣,快步离开了这里。走到外面人多的地方,我将木盒子拿了出来,然后将盒盖掀开。
原来里面并没有尸体,只是一个小小的银灰色u盘。
看着这个u盘,我暗自想道:祁婉会在这里面记录了什么秘事呢?是一封长长的自白书,还是记录一些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怪事,而这些怪事又与某一个人有关?
她煞费苦心地将卡片藏在蓝花楹树的花叶之间,应该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可是如此重要的秘密,她为什么不把密码记在自己的心里,而要藏在卡片里?
难道她知道自己会死,知道我要再去花店,并且会发现它们?
所有的一切现在都不得而知,但再过一个小时就能知道了。我回到车上,打开警灯,呼啸而去。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异常紧张,同时又很兴奋。我不知道接下来我将看到什么,但我相信,一个诡异死去的女人,她留下的东西绝对会让我终生难忘。
终于,我把车停放在小区的车位上,然后快点向楼上跑去。我如此急切地想知道u盘上有什么,以致于没有时间去等电梯。
一口气冲到我所住的楼层,啪的一下打开房门,然后将u盘插在了电脑上面……
打开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打开文件夹之后,里面出现按阿拉伯数字编好的六个视频文件,然后还有一个文件夹。
我点开编号为1的视频,画面打开,但是却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皱着眉头,难道这就是祁婉留下来的东西?
我按了一下快进,不一会儿,一道光亮闪了出来,我赶紧停下,接着就看到一个圆形的光斑,原来是手电筒。
一个人在黑夜之中向前行走着,电筒的光斑不停摇动着,看不清路边都有些什么。过了大约十分钟,电筒光斑停住了,那个人将电筒向上一抬,照在前面的物体上。
我头皮一麻,原来那是一座坟墓。
这个人大半夜地跑到坟墓来估什么?难道是祁婉认识的某一个人?
这时,电筒突然灭了,画面重新恢复到黑暗,可是紧接着却传来一阵铁锹挖土的声音。
这家伙在干什么,难道在掘人祖坟吗?
过了好一阵子,电筒再次亮起,坟墓已从后面挖开,一具腐烂的棺木出现在眼前。
那人用铁锹在棺木上重重地敲打了两下,本已腐化的棺木一下就垮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尸骨。
这个混帐东西,真的是在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千万别让我看到他的脸,否则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祁婉为什么要录这些东西,难道这个人挖的是她的祖坟?
那人将尸骨一根根拾了起来,装进一个塑料袋子里,又草草地将泥土掩埋回去,然后便沿原路返回。
这时画面中断,突然又转入另一个镜头: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前是一台电动机械磨粉机,就是农村用来打玉米的那种。此时光线虽然有点暗,但却看得很清楚了,不过那人是背对着我,所以还看不到他的脸。
那人蹲下身子,地上出现了一堆散开的尸骨,原来他就是先前那个盗墓贼!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我疑神疑鬼的时候,这人将磨粉机的开关一扭,机器启动,发出嗡嗡的声音,然后他将地上的尸骨一根根放了进去,干枯许久的尸骨被打得粉末流了出来,堆在盆里就像是面粉一样。
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居然对死人做出如此发指的事情,真是应了一句古话: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这个家伙转过身上,我一下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对不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我赶紧闭上眼睛,然后再缓缓睁开,只见画面里的‘我’正盯着我看呢。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因为我被这诡异至极的事给搞蒙了。
可是,画面上的人就是我,一点没错,我总不可能连自己都不认识!
画面在这时又断开了,切入到下一个镜头,我的心猛地一缩,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去挖尸骨,又把它磨成粉?
我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一间屋里,他死沉沉地伏在那里,嘴里被堵着布,手脚也绑住,在他的身旁,放着一个脸盆,还有一个小型的绞肉机。
这时,‘我’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我’走上前去,沿着那个男人的脖子划了一圈,血像水一样流了出来,流进了脸盆里……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那一幕,因为我认出那个男人是谁,他就是长青路王里巷的被害者纪成林!
第三十二章 自绝天下
是我杀了纪成林,这是多么荒谬无稽的事情,可是它却真真切切地出现了!
纪成林的血已经流尽,装了大半个脸盆,‘我’像屠夫一样将他的衣服剥光,然后将他的肉一块一块切了下来,直到最后仅剩一具血淋淋的骨架。‘我’把剔下来的肉放进绞肉机里绞碎,再把先前磨好的骨粉和肉末一起放入脸盆里,用一根长长的木棒搅匀,再用一个长把勺将稠红的血浆洒了出去……
此时我已经无法动弹,就像梦魇一样,虽然很想把眼睛闭上,但是却发现做不到。
‘我’站在血屋之中,狞笑起来,就像是一个嗜血的魔王!
欣赏完自己的杰作之后,‘我’将所有用过的东西全都装进塑料袋里,包括那具骨架也被我卸开关节装进包里,然后开始打扫现场,用最专业的手法将屋子清扫了一遍,
怪不得在现场找不到痕迹,原来凶手是一名专业的刑警!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认同了自己就是凶手!
但面对如此真实完整的视频,我能有其它的选择吗?
我的身体像通过电流一样抖动着,但是自己却没有一点察觉,我拼命地想找出其中的破绽,可是却找不到。
我真的杀了人!
不,我绝不会杀人,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突然,我的心里传来另一个声音:是我替你做的!
我骇然大叫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另一个你,我们还见过面,难道你忘了?”
我一下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想代替我的‘我’!
是他在我失去知觉的时候,主宰了我的身体,然后做出行凶杀人的暴行!
但是,他就是我,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存在,我必须为他的暴行付出代价!
我陷入到极度的恐慌之中,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押赴刑场的死囚,面对顷刻即至的死亡却无法逃避。
我已经做下了自绝天下的事情,再没有回头路可走。我的体温已经降至到最低,身体已经丧失了任何感知,就像是一具已经失去灵魂的尸体。
我这具尸体已经完全麻木,行尸走肉般地点开了编号为2的视频:
屏幕上一下就出现一个‘我’,而‘我’穿的正是那件红领黄字母的衣服!
我傻了,但心里已经不准备再为自己辩护,这的确是我!准确的说是‘我’。
‘我’的前方,一名身穿牛仔裤的年轻女子走过,那女人正是出租楼的被害人何淑华。我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在过马路的时候,‘我’被一个行乞的人挡住了,摆开他的纠缠之后,‘我’加快脚步向前追去。奇怪的是,‘我’像是知道何淑华去那里,一点错路都没有走。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男人,‘我’停了下来,那个男人像是很怕‘我’的样子,很快就离开了。‘我’继续向前追赶,来到了江波的楼下。过了一会儿,何淑华从楼上下来了,‘我’一直尾随她回到出租楼,在楼角的转弯处,‘我’用木棍猛地击中她的头部,她软软地倒下了。‘我’扛着她来到出租楼顶,将她带进毛坯房里,用布塞住她的嘴,又把手脚绑好,然后将她架到一个木台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她的颈动脉划去。
何淑华的血被‘我’装进了塑料袋中。她在临死前睁开了眼睛,那种恐惧和哀求的眼神让人不忍目睹,可是‘我’却无动于衷,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并且压住她的身体。
突然,她的脚碰到了一摞木箱,上面的木箱落了下来,发出轰的一声。‘我’急忙对着她的心脏又捅了两刀,她终于不再动弹了……
现在,我的心已如死灰,但是手却自作主张地打开了编号为3的视频。
神父微笑道:“你白天不是来过吗?”
‘我’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些不清楚的地方,所以只好打扰了,还请见谅。”
“好吧,你随我到房里去,咱们慢慢谈。”
‘我’跟着神父进到了房间,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我’突然从后面狠狠一击,将神父打晕,然后将他拖时屋内,将一块大大的抹布塞进他的嘴里。由于神父年事已高,所以皮肉的张力和弹性极差,他的嘴角突然被撕开,而他已醒了过来。
他惊骇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见他醒来,于是疯狂地用刀在他身上乱刺,但是神父竟然一直没死,喉头不停地滚动着。
‘我’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用刀尖寻找到他的肩胛骨缝,然后向下一压,将刀送进了神父的身体。他弹了两下,不再动了。我又将他抱到桌边,坐在了椅子上……
后面还有三个视频文件,但是我却没有那个勇气去打开它们,因为我已经猜到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我颤抖地将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放在眼前,真想一刀剁下去,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真的是祁婉留下的吗?
以上的凶杀案都发生在祁婉死后,她不可能录下这些东西来给我。
那么,这是谁留下的?
难道是‘我’自己留给自己的?
‘我’录下了每一次凶杀案的过程,然后将它们放进大世界贸易中心的储物柜里,再通过花店的卡片,让我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