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杀鸡么?”唐瑛掩着嘴,走了进来,眼角弯成了月牙。
刘辩翻了个白眼,将焦尾琴推到一边,懊丧的抱住了脑袋。他现在后悔了,不应该答应蔡邕学琴,自己显然不是那块料,学了半天,连第一小段都弹不好。自己的脑仁被琴音搅成豆腐渣不说,蔡邕的老脸也快抽抽了,估计他也后悔得不轻。
万年公主紧随其后,手里挽着一个小姑娘,正是蔡邕的女儿蔡琰。蔡琰看了一眼刘辩,再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蔡邕,就猜出了个大概。
“陛下学的是《广陵止息》么?”
蔡邕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曲如其名,此曲志在止息,不可用意太过。随意弹拨,自成曲调。”蔡琰走到刘辩面前,曲身下拜:“陛下,民女……能为陛下鼓一曲么?”
“你是……”刘辩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说不上多漂亮,却非常有灵气的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了。“蔡琰蔡文姬?”
“陛下,民女是叫蔡琰,却未有字。”蔡琰脸色微红,抿了抿鲜艳的嘴唇,羞怯不已:“民女……才十二,尚待字闺中。”
“哦。”刘辩眼睛有点直,心中暗骂,十二岁,还是小学生呢,货真价实的小萝莉啊。可是她这眉眼之间的神情怎么这么沉稳,倒像是二十岁的万年公主了。
“嗯咳!”唐瑛咳嗽了一声,把刘辩惊醒过来。刘辩连忙起身,把坐席让给蔡琰:“你来弹。”
蔡琰吓了一跳,伸出小手连摇:“陛下御座,民女岂敢落座。求陛下赐席,民女为陛下献琴。”
刘辩一愣,正迎上唐瑛吃人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啊……啊,赐席,赐席。”
有侍者取过一张席来,蔡琰落座,挽起袖子,露出小胳膊。细长的五指一落在琴丝弦上,蔡琰的神色顿时变了,脸上的羞涩隐去,多了几分庄重之色。
“叮”的一声轻响,《广陵散》像山泉一般,从蔡琰的皓腕秀指下流淌而出。大殿里一片寂静,没人有说话,甚至没有人大声喘气,真正是自然而然的止息。就连原本心情不好的唐瑛脸色都缓和了下来,托着腮,若有所思。
一曲弹罢,蔡邕脸上打结的皱纹抚平了,唐瑛挑起的眉梢落下了,万年公主微蹙的眉心松开了,就连刘辩心头的郁闷也被扫空了。眼前一片明亮,如晴空万里,碧水蓝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没有人喝采,没有人赞美,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安静详和的心境中,神游物外。
蔡琰轻轻的收回双手,藏在袖中,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周围,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刹那间,那个庄重的乐师不见了,她重新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宜嗔宜喜。
刘辩托着腮,半眯着眼睛,心情平静,眼神放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对着蔡琰,眼神看起来有点色迷迷的,很容易让人想起某种动物。万年公主见了,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刘辩,柔声道:“陛下,臣妾与蔡琰谈文说艺,大有受益,能否留她在宫中,陪臣妾说说话,聊聊天,互相增益?”
“好啊,好啊。”刘辩也没有多想,立刻应了下来:“蔡先生,你也辛苦了,先休息几日,然后看看想干些什么,是去东观修史,还是到宫里来做个侍中,随时辅导朕读书学琴?你在外十余年,想来洛阳也没有住处,不如就住在宫里吧。这样的话,令爱与公主往来也方便。”
蔡邕无奈,只得应了。
刘辩嘴上说让蔡邕先休息,可是一旦从琴声里出来,烦恼的事立刻涌上了他的心头。蔡邕是文人,打架的事,他帮不上忙,可是他的学问好,看不懂的《太平经》正好向他请教,就连已经由万年公主翻译过的《黄帝十二形》都可以让他再过一下目。
蔡琰虽然才十二岁,学识却已经不凡,理所当然的做了蔡邕的助手,依偎在蔡邕的身旁,低着眉,晕着脸,有意无意的避开刘辩。
其实刘辩真没有留意蔡琰。在他看来,蔡琰算不上什么大美人,论青春亮丽,她不及唐瑛;论成熟妩媚,她不及万年公主。她才十二岁,在后世,也就是一个小学生的年纪。他再**,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学生有什么想法。
可是蔡琰却不这么想。十二岁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大汉女子十三四岁就出嫁的数不胜数,而且她出生以来就跟着蔡邕四处流浪,礼节上难免有些松驰,她见过的事情也远比那些生长于深闺大院的世家女子多,心思自然也活泛些。
刚才刘辩要让御座给她,她就有些意外,后来刘辩又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岂能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万年公主留她在宫里,恐怕也是秉承天子的意思。她既有些得意,又有些害怕,神情也就不那么自然了。
“先生,这《太平经》内篇,究竟讲些什么东西,这些奇奇怪怪的图又是什么?”
蔡邕看了一眼:“是符,道符。”他又翻了翻,眉头微挑:“这些是……什么?”
刘辩看了一眼。()。不过看也白看,他也不懂,否则就不会问蔡邕了。“先生……也不认识?”
“不,字,臣认识,但是……文,臣看不懂。”蔡邕的眼中混合着兴奋和迷茫,仿佛看到了一个宝藏,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就差搓手了。“这……可能是咒。”
“咒?”刘辩倒有些明白了。卢植说过,张角的秘术就是符咒,这内篇里既然有符,当然有咒。
“对,如果是咒,那就简单了,不需要知道这些字的意思,只要知道是什么音就可了。咒,本来就是表声,而不是示意。”
刘辩连连点头。这句话有道理啊,咒嘛,当然是发声,谁管他什么意思。
“那先生……念念看?”
蔡邕点点头,仔细揣磨了片刻,试探着发了几个音。刘辩没听明白,蔡邕又连着念了几遍,刘辩觉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蔡琰眼珠一转,突然插嘴道:“阿爹,这像是浮屠的咒语。”
“浮屠的咒语?”蔡邕若有所悟:“你是说,不是我中原的道门咒语,而是浮屠传入的胡咒?”
浮屠?佛教?刘辩脑子里突然电闪雷鸣,恍然大悟。我勒了个去,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这是六字大明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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