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以清见柳安走了,看了眼身旁的周禾,“幽州经常起战事?”
“前些年还好些,近来总是如此。”周禾回。
“陛下不信任幽州刺史,莫非上一个幽州刺史也是叛变的?”卢以清问。但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毕竟陛下这人多疑的很。
周禾耸了耸肩,“听闻是,只是涉及这件事的人后来都死了。”
“死了?如何死的?”卢以清一听,倒有几分蹊跷。
“举发之人死在了丞相手上。”周禾又解释了一句,“不过倒不是因为这件事。”
卢以清深呼一口气,乱,实在是太乱了。但却不觉得蹊跷了,死在丞相手中的人应该不是少数。
……
三位丞相在一夜间同时到了政事堂,宵禁也没能阻拦一个脚步。
他们已经去和幽州那边说和了,但对方似乎并不满意。柳安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过去的人没有好生同那边的人讲和?
柳安在幽州生活了那么久,自然是明白那些将领的习性,别说讲和的时候他们会不满意了,就连你进门时落的第一脚不对,他们都会觉得你没有诚意。
不过,那里的人倒也不是说很难缠。
柳安正想着,忽然有人开口道:“兵部的人说,幽州那边麻烦是因为掌权者似乎是中原人。”
“中原人?”柳安更是疑惑,“中原人怎么可能站在敌方?”
“似乎是十六年前的旧事。”崔远道。
“十六年前,那不是上一任幽州刺史叛变之时?”裴千承问。
崔远点了点头,“那人似乎是前幽州刺史的属下,非要说大雍污蔑了前幽州刺史。”说这话时,崔远还有些嘲笑的意味,“且不说他说的几分真假,他还真以为就凭他那点东西能和大雍打?”
柳安嗤笑,“左相莫要太自信,你不要忘了现在是大雍想同周围讲和,你以为幽州这边打起来,其他地方就能顺利?”
裴千承不认同柳安的话,便道:“柳相还是要对千渊有点信心。”
柳安心中堵着,“既然你们觉得能打,那打了便是。”说完他便起身要走。
“丞相为何要走?”裴千承走过去拦住柳安。
“你们都说要打了,我还能如何?”柳安反问。
裴千承哑口无言。
“既然柳相也默许了,那便打!”崔远顺势而为。
“我没有默许。”柳安道。
崔远上下打量了一眼柳安,敢藏着卢氏余孽,也嚣张不了许久了。他没再同柳安争辩,直接从政事堂出去。
柳安轻笑,“打吧,右相。”
望着两人的背影裴千承有些发愁,两个丞相吵了起来算什么事!
裴千承连夜上书皇上,孙恩德却说陛下尚在伤心,不想见任何人。
兵部的人还在等着,裴千承不敢乱动,稍有不慎,送进去的可是自己的弟弟。
“告诉陛下,臣请去幽州。”裴千承在御书房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
皇后娘娘在未央宫住了三日。
眼瞧着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娘娘莫要伤心坏了身子。”老嬷嬷道。她从未见过皇后如此伤心,在宫中死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若是你用心看着,每一日都有人死去。
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老嬷嬷搀扶着她的身子,一直到了皇后宫中,她半躺在榻上,只觉瞧见的花都有些扎眼。
“将所有的花都搬出去吧。”皇后道。
天色凉了,叶子似乎在一日间便有了发黄的。
“公主。”皇后听见外面人的声音,知道是公主来了,还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母后……”昭和公主满脸担忧,快步走到皇后身边。
皇后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公主的脸颊,“听说你父皇的赐婚了吗?”
昭和公主点了点头,“这事,是儿臣曾和淑贵妃娘娘提起的。”说完,昭和公主还有些羞涩。
皇后有些意外,她从未听昭和说过这件事,“你是如何同她说的?”
昭和公主恐皇后误会,便道:“是淑贵妃娘娘问儿臣,是否有心仪之人。”这话说完,她又解释道:“儿臣没有直说,是娘娘非要问的。”
见昭和公主紧张的样子,皇后心头一紧。原来自己和女儿已经这样生分了,又或是自己平日里对她太严苛了些,这些话她敢同程裳讲,万万不敢和自己讲。皇后叹了声气,“日后就是个大人了,改学的东西都要学,即便是到了府上也不能端着公主的架子。”
“儿臣知道了。”昭和公主道。
皇后又道:“淑贵妃没有孩子,一直到到了最后还念着你,你可有去瞧她最后一眼?”
“儿臣瞧了。”一想到淑贵妃,昭和公主也有些难过,但见母后已经这样悲伤,也不敢表露。
“瞧了就好。”皇后道。
昭和公主固然悲伤,但又觉得这件事对淑贵妃来说未免不是解脱。母后只知道自己常和淑贵妃走动,却不知二人的情谊究竟有多深。
那日,就算是淑贵妃一直逼问,她也不会说自己有心仪的人。但是淑贵妃亲口告诉她,若是不主动选自己的路,被旁人推着走会很苦的。接着淑贵妃问她,你应该不想去和亲吧。当时她心中一颤,和亲?那是不行的。
淑贵妃说,你告诉我心仪谁,我向陛下求个旨意,你不就嫁过去了?
那一日的最后,昭和问她,“娘娘的路是自己选的吗?”
她点了点头,却又说:“但我想走了。”
昭和知道,她说的是想出宫。
昭和不明白为何一个得宠的妃子会整日想着逃离,不明白淑贵妃为何要亲手杀了腹中的胎儿,也不明白她既然是自己选的为何还觉得苦。
“好了,你回去吧,母后想要休息了。”皇后见她失神,自己也不想说话,便让她走。
昭和起身告辞,从母后这里离开后,她想去御花园走走,那里有淑贵妃喜欢的一棵海棠,虽说现在早已落了花。
路上时,昭和心中一直在想,宫外会是什么样子的?也会有很多花吗?
“这么着急是要往哪里去?”昭和瞧见了一身影,两步过去堵住了人的路。
赵臻抬起头,“姐姐莫要拦我,我要去见父皇。”
“见父皇?”昭和笑着说:“父皇是要过问太子的功课?”
赵臻摇了摇头,“许是要下棋,这几日父皇总召我下棋。”
“那你快去吧。”昭和道。
赵臻微微欠身,告别昭和公主。
即便是储君,赵臻从小就不会端着架子。别说宫中的人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现在还没从这个位置被换下来。而且这一日日过去,父皇似乎更喜欢自己了。
只是从淑贵妃娘娘不在后,父皇整日郁郁寡欢,似乎更不开心了。
赵臻边想着边往前跑,只要是父皇想见自己,他一定是跑着去的。
御书房的门敞开着,赵臻到了门前有些意外,孙公公走了过来,“劳太子殿下等等,丞相在里面。”
可话音刚落,赵臻便看见柳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柳安欠身行礼,赵臻本想同他说上两句话,只听柳安道:“太子殿下,陛下现在的心情可是不大好。”
赵臻点了点头,“多谢柳相。”
或许是怕小太子触到了霉头,柳安又道:“是因为幽州的事,若是陛下问起太子,太子便说右相做的确实不妥。但也无可厚非。”
赵臻有些迷糊,他并不知道幽州出了什么事。还是拱手道:“多谢丞相。”
柳安甩着袖子大步离开,心中觉得可笑,没想到裴千承真的自己连夜去了幽州。
若他真的能自己把这件事解决了,柳安还真觉得这是个人才。
仅是裴千承一个人去,没有陛下的任何旨意,任何承诺都不能给那边,他们怎么会同意?
……
郑淮之闹了一出是一出,上次要退婚不成,这一次他直接要寻死。
气的夫人脸色发黑,但没有昏厥,夫人已经被郑淮之这摸不着头脑的举动练出来了。
“如今幽州眼看着要开战,你去带兵吧。”夫人气恼道。
“好!死了也是白死,不如为大雍百姓做些事!”郑淮之直接应了下来。
“你!你你你!”夫人抬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砸过去。
郑淮之下意识躲避。
“呵,不是想寻死吗?连一个茶壶也躲开?”夫人道。
郑淮之忽然觉得丢人,便准备想个法子给自己挽尊。
“我看是谁要寻死呀?”郑时言已经许久没来过这个院子了,不曾想再过来是因为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孙儿要寻死。
本来还很硬气的郑淮之一看见爷爷便怂了起来,可以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若是让老人家生气,才是不孝。
郑时言气的一进门就瞪着眼,“你也不用寻死,你就是太闲了。”
“我给你寻了个差事。”
郑时言的话还没说完,便听郑淮之说:“爷爷,孙儿尚未科考。”
“科考?我郑时言的孙儿需要科考?”郑时言像是听了个天大笑话。
郑淮之道:“不,我要同其他人公平竞争!”
“竞争?好啊,你去看看能同谁竞争到太子身侧。”郑时言说完又觉得不对,改口道:“是皇子的身侧。”
“皇子身侧是什么意思?”郑淮之一听,就知道这不仅仅是个美差能形容的。
郑时言道:“你看看哪个皇子日后能担大任,我便向皇上求个情,让你去他身边做事。”
“哪位皇子都行?”郑淮之问。
“三皇子、七皇子,都行。”郑时言直接给了孙儿两个最好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