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两人眼底之间都蕴含了无限的复杂。
穆思琼突然想起，他们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平静的看过彼此了。
“席景言，我……”穆思琼动了动唇，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席景言却抬起手直接抵住了她的唇。
那些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刹那被堵了回去。
“你知道除了愿意，我不想要听到任何其他的回答。”席景言黑眸闪烁，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一股强势。
穆思琼眼神闪了闪，将他的手从自己唇上拿了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穆思琼停顿了下，声音显得有些不漂浮：“从……子阳生病后，我们之间就好像越走越远，永远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出现在我们中间。我想要看清楚，可情况却越来越乱。”
说着，穆思琼抬起手轻轻抵在席景言的胸口，掌心下是一阵强过一阵的心跳声。
强健有力，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频率。
“这里，我的位置有变过吗？”穆思琼视线紧盯着他的胸口。
席景言薄唇微紧，只抬起手覆在她手上，沉声：“你感受不到吗？”
他掌心的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让人不由的心生眷念。
穆思琼垂了垂眸子，声音低了很多：“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这段时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巧合都是认为。
她想要知道，那些事情他要怎么跟她交代。
听着她的话，席景言的眼神一动，似乎是欲言又止。
“席景言，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而已，我希望你能够亲口告诉我。”穆思琼语气多了丝坚定。
……
席景言半响都没有回答，他并不是想要刻意隐瞒，只是那些事情他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她的身体情况才稍稍好转，这种时候把那些事情摊在她面前，对她来说……过于残忍。
“好，既然不说，那我问你回答。”穆思琼似乎是铁了心。
穆思琼深吸一口气：“这次我们在机场遇到的事故，是有人可以为之，还是当真只是意外。”
“是意外。”席景言启唇。
穆思琼点点头：“好，第二件，秦素素怀孕了，这件事你知道不到？孩子和你有没有关系？”
席景言眉头一蹙：“她怀孕的事情我前几天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
没关系？穆思琼垂了下头，原来当真和他没有关系吗。
按捺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穆思琼继续问：“我中间给你打过电话，听到了你的声。还有之前，秦素素当着我的面也给你打了电话，我可以确定是你的声音，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吗？”
“声音或许是我的，但不是我本人说的。”席景言薄唇轻启，想了一下才开口，“是剪辑了我的声音组合出来的。”
呵呵，剪辑组合？
穆思琼不住的点头，语气染上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我还去过你们公司，在你的办公室里看到了秦素素和你，那个人也不是你本人？”
“不是。”
“那么那个视频里的男人也不是你了。”穆思琼喃喃开口。
她说的很轻，席景言没有完全听清楚，但是却能够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
视频？她还看到了视频吗？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他本人做的，那么势必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这个人，不用费心猜，才知道是谁。
“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席老爷子弄出来的？”穆思琼的声音有些费力。
席景言没有回答，不过他的态度已经算是默认了。
“所以……那场车祸也是故意的？”穆思琼有些艰难的开口。
席景言眸光闪烁，薄唇紧抿。
呵呵，穆思琼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当真是这样吗？
她还想着，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可现实却一次次让她清醒。
穆思琼垂在身侧的手蓦然紧握，因为太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已经隐隐爆了出来。
“小宝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穆思琼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颤抖。
“嗯。”席景言没有否认。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是个……怪物？你是不是也像席老爷子一样厌恶他的存在？”
“我没有。”席景言声音定定。
看着他那幽深的眸子，穆思琼眼眶泛酸，终是忍不住哭出声：“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宝唯一的希望，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只要再等一下就好了……”
穆思琼无力的蹲下身，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仍由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
只要等到孩子出生，小宝就能够恢复正常了。
只要孩子出生，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可是，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连她来这个世上看一看的权利都不给？为什么……”穆思琼的声音哽咽，一字一句的控诉只让席景言的心猛地一揪。
席景言眸色渐深，慢慢蹲在她面前：“我们还有孩子的，以后还会有。”
“以后？”穆思琼抬起头，他的样子在有点模糊，让人看不真切，可他的话却一字不差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你会难过吗？孩子没有了，你难过吗？”穆思琼定定地看着他。
一句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磨平所有的伤害？
席景言薄唇紧抿，眼底滑过一丝暗色。
穆思琼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席景言，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以后了。”
穆思琼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心底抽出来的刺一样。
“什么没有以后！”她的话让席景言脸色随即一变。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席老爷子就不会放过我和小宝，他不会允许小宝的存在，这种情况以后还会层出不穷。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办？你当真狠得下心去和席老爷子对抗吗？”穆思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席景言眸光闪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坚定的开口：“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吗？那你能给我的孩子一个交代吗？能够给……我一个交代吗？”穆思琼哑着嗓子。
席景言没有在一时间回答，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穆思琼抬起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不再去看面前的人：“你走吧，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席景言的身影却丝毫微动。
“走啊！”穆思琼拔高了声音。
她闭上眸子，有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小小的身子卷缩着，无助，绝望，似乎已经到了即将奔溃的边缘，看上去只让人心疼无比。
席景言手紧了紧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定定起身，缓步出了门。
一直听到那关门的声音传过来，穆思琼才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环着自己的膝盖，放声大哭。
似乎是要把所有的不干和委屈都发泄出来，她一个人压抑了太久，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门外，席景言腰身挺的笔直，神情冷冽，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屋内撕心裂肺的哭声穿过门板，悉数传进他的耳际。
他曾说定会护她此生周全，可她今日所承受的痛却全由他而起。
但，她绝对不能从他身边逃离。
绝不能！
……
穆思琼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嗓子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了，眼睛也红肿的没法睁开。
哭到心神具累，就这么抱着膝盖沉睡了下去。
等到穆思琼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漆黑一片了，她稳了稳心神，想要撑起身子站起来，脚上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维持这个姿势太久，脚都已经麻木了。
穆思琼眉头紧皱，努力维持着姿势不动，等到那股酸痛感消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声响。
“谁？”穆思琼一开口，只吐出嘶哑无比的声音。
对面却没有一时间没了动静，穆思琼眉头皱了皱，艰难的撑起身子，想要朝那处查看一眼。
“站在那里不要动。”突然，暗处传来一道可以压制的声线。
穆思琼的脚步瞬间顿在了原地，这个声音……她记得……
“是你？”穆思琼声线有点颤抖。
“看来你进展的并不是很顺利，你没能保住你的孩子。”那男人缓缓出声，房间的暗处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身形，这声音，和当初穆思琼找到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穆思琼也反应来了，有些急切的开口：“是我没用，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对不对？”
那人沉默了一下，好一会都没有回答穆思琼的问题。
就在穆思琼忍不住想要上前的时候，他却又再一次开口了：“你现在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穆思琼缓声。
“治好你儿子的目的，你现在还是像当初那样，是单纯想要他脱离危险，还是想要他恢复正常，来摆脱你是一个怪物母亲的标签？”男人的话意味深长。
“小宝他不是怪物！”几乎是没有思考，穆思琼脱口而出。
“呵呵，在经历了这么多，你到现在还仍旧坚持这个想法吗？”男人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