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害怕,跑去想跟乔妈睡。
乔果占了大半边床,就连乔妈也只剩下一小块地,乔一果断滚回自己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乔妈给了她安全感,乔一很快睡着。
热,铺天盖地的热,像被架在火上烤,她想要睁眼,又睁不开,只能凭着本能伸展手脚,突然手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很舒服,乔一立即手脚把巴过去,抱住,脸也贴过去。
舒服得喟叹出声,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将近八点,乔一坐起来,脑子有些懵,她昨晚是不是做梦了?她怎么好像梦到自己抱着徐战骁睡了一晚?
看了眼窗户,只打开了一小点缝,她跑去量了一下,好像跟她昨晚打开的角度差不多,又在房间里东嗅嗅西嗅嗅,把衣柜打开,跑浴室翻找,最后还把床底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
马上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这段时间神经过于紧张,工作又忙,所以产生了幻觉。
想着,她又重新倒下去,打算趁着没事的时候把从前的觉都补回来。
“我们在大草原的湖边,看候鸟飞回来……”
谭某某独特的嗓音一下子把她的睡虫赶跑,是包工头的电话。
工地有人出事了,脚手架突然散架,三个工人全掉下来了,都受了重伤,其中一个,被一根钢筋从前胸穿到后背。
光是听包工头描述,乔一眼前就出现一大片血迹,顿时头就有些晕,等那阵晕眩感过去,她马上打电话给文珍和田野以及郑容容,安排他们即时往医院赶去,同时上报公司,公司接到她的反馈后立即启动保险调查程序。
工地是事故频发地,即使平时多小心翼翼,还是杜绝不了意外的发生,就像这次的脚手架事件,谁也不知道是工人自己操作不当,还是脚手架腐蚀老化严重,还是地板不平……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乔一做为保险公司的代表,肯定要先到现场确认情况的。
乔一抵达时包工头也正从医院回来,那名被钢筋穿透身体的工人情况很危急,他是回来叫大家一起筹钱的。
工程还没完工,开发商还没给包工头结款,因此包工头每个月也只能给工人们发放最基本的保底工资。
筹了一圈,也不过两万块钱,杯水车薪。
乔一私人拿了两千块出来,这还是上次她叶特助给她发的奖金,分文未动。
“怎么办?”包工头捶地,“老林正等着救命呢!钱不够他就活不成了!”
乔一安慰他:“不会的不会的,医院不会不救的,老林一定能救活!”
正说着外头进来一群人,是华达公司的调查团队,人群里头有个人特别突出,乔一定晴一看,惊到了,竟然是徐战骁!
他竟然亲自过来调查?他,真有这么重视这次的事件吗?
包工头认得徐战骁,看到人直接过去跟他商量,问能不能让保险公司先帮老林垫付医药费,等人脱离危险后再慢慢调查。
做为一个公司的决策者,不符合公司流程的事徐战骁肯定不会带头做,不过:“我可以让医院先给他做手术。”
徐战骁打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包工头接到医院的电话,老林已经安排了手术,让他带家属到医院办理相关手续。
包工头感激流涕,差点给徐战骁跪下了,被张龙赵虎一下架起。
工人们本来远远看着徐战骁,知道就是他帮老林安排了手术,纷纷过来感谢他,底层工人感谢的方式非常直接,就是给对方派烟,而且是给自己平时也舍不得抽的好烟。
尽管这烟放在平时徐战骁根本碰都不会碰,但此时,他点了一支,跟工人们蹲在一起拉家常。
标准的亚洲蹲,黄色的工地安全帽,谈话间时不时吐出一口烟雾,这人看起来,竟是跟真正的工人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乔一本来就认识他,否则谁也不知道这群农民工里混进了一个总裁。
保险调查团队请的是第三方机构,这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调查结果的公平公正,遇到一些特殊的案件,有时候也会有警方介入。
看了眼跟工人们谈得正浓的徐战骁,乔一想跟调查团队去现场细查,被徐战骁叫住,“小乔,去买几箱水来。”
把钱包扔过来,叫了张龙和另外一个工人陪她去,“水果,香烟,你看着都买点。”
徐战骁说:“快去快回。”
他叫她小乔……这语气就跟叫陈蓝为小陈和叫苗兰兰为小苗一样,非常公式化,反正在这群外人面前,谁也听不出异样。
倒是乔一自己心里有些别扭,总觉得今天的徐战骁跟平时不一样。
他杀人不眨眼,却屈身在这工棚里,跟这群毫不相干的工人称兄道弟,一副心怀天下的慈善家模样……
看不出他有装的成份,但乔一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告诉她:虽然我杀人、我贩卖人口、我虐待女性、可我依旧是个心地善良的boy。
乔一坚决不让自己被他这点表面功夫迷惑,除非他捐出全部身家!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徐战骁就是伪善!
得出最终结论,乔一更加悚他,光速买了水买了烟回来,马上说:“总裁我到医院看一眼!”
扭头就跑出去了,连钱包都忘记还,直接带走了。
医院急救室外,文珍和郑容容扶着个女孩,乔一跑过去,问老林脱离危险没有。
文珍摇摇头,那女孩哭得更伤心了。
老林四十多岁,家中长辈已过世,老婆儿子前几年遭遇车祸,也去了,只剩下他和女儿林硝相依为命,林硝今年刚十七岁,在县城底下念高一,接到电话时人直接就晕过去了,是她的班主任开车送过来的。
如果老林出事,林硝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
乔一突然好想抱抱她,但忍住了。
林硝,她也许不需要可怜和同情,她只想自己父亲能活下来。
两个小时过去,急救室的灯转成绿色,林硝冲过去抓医生的手:“医生,我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乔一屏住呼吸,她也很紧张。
林硝问的是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而医生看着她,缓缓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林硝定住,身体一晃,乔一连忙将人扶住。
“他只有五分钟……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林硝甩开乔一冲进去,乔一撑住墙,站定。
五分钟之后,急救室里传出林硝撕心裂肺的哭声。
乔一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