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不在意地眯眼冷笑。
“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好好在寿喜堂吃你的斋念你的佛吧，府里的闲事不要多管，我既然敢提刀来此，自然不会给你进宫告状的机会。
定安王府的精壮护卫就在门口守着，今日谁敢擅自走出沈家的大门，就别怪我不给他活路！”
老夫人闻言一颤，怒不可遏地指着沈念安瞪了老半天，下一瞬突然闭上眼晕过去了。
福嬷嬷怕沈念安再对老夫人动手，扶着老夫人赶忙去了后院。
沈水北躲在书房不敢出来，老太太又晕了，沈玥便做主遣退围在四周的家丁，恭恭敬敬地将沈念安请去了芳华园。
这是她自己的院子，便是真有什么隐秘之事也不怕被人听到。
关上门后，沈玥先给沈念安倒了一杯茶。
沈念安坐着没动，语气有些不耐烦。
“说吧，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玥薄唇一抿，突然给沈念安跪下了。
“大姐姐，我求你救救我和父亲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把沈念安惊到了，印象中，沈玥似乎从来就没按常理出过牌。
她蹙眉看着沈玥，凝声问：“你这是做什么，与郑立合谋陷害贺今朝和陈阁老的人是你爹，如今你却要我救他，真以为我是重感情的人不成？别忘了，今日若非你阻拦我，我此刻早已杀进你爹的书房了！”
沈玥红着眼睛委屈道：“大姐姐，您真的误会了，我爹由始至终什么都没做过，他也是被郑立给骗了，但是您相信我，贺尚书和陈阁老的事真的与我爹无关！”
沈念安闻言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就凭这个。”
沈玥说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当着沈念安的面突然褪下身上的衣服。
沈念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玥的身子，那雪白玉肌上布满了伤痕，深的浅的不下百道，明显都是用鞭子打的。
除此之外，她脖子和手腕上还有几道掐痕，痕迹之重，好像那人生生想要了她的命一般！
“这、这是？”
“都是郑立打的。”
沈玥苦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父亲以为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教书先生，十分欣赏他的才学，所以才会与他来往，没想到他来沈家吃了顿便饭之后，竟然看上了我。”
沈念安闻言皱眉，“然后二叔就把你送给他了？”
沈玥抿着薄唇摇头。
“父亲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只以为他是爱惜晚辈的缘故，想让我跟着他学一些学问，谁曾想、谁曾想他居然会用那般下作的手段得到我！”
她一边说一边哭，恨不得把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她不是不怕郑立的威胁，郑立手里有她的画像，那般不雅的样子，便是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又岂会愿意让别人看到。
可若是她什么都不说，这辈子都要受郑立折磨，直到他厌倦她的那一天！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清白已经毁了，她再也不可能嫁人了。
而父亲身边又有了一个恒娘，假以时日，若是恒娘再为沈家诞下个一儿半女的，就连沈家都不是她的了！
所以趁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结果之前，她必须为自己做打算。
郑立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唯有借定安王府的手除掉他，她才能彻底解脱！
“大姐姐，你相信我，父亲一开始真的不知道郑立会做什么，户部的内鬼也不是他，我也是在郑立身边待久了，才知道他和汪家竟然一直都有合作！他们前前后后做这么多事的目的就是要重创定安王，让他在朝堂上彻底孤立无援！”
沈念安拧着眉不说话。
沈玥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不想去猜，毕竟沈朝臣当日可是把他们父女俩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如今沈玥声泪俱下的对她说这些，也无非是想借着她的手除掉郑立罢了，毕竟沈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之前的沈流云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沈玥被郑立带走是在陈阁老和陈清明出事之前，那个时候，她从未想过来找定安王府求助，偏偏等到出事之后再开口，这是笃定了定安王府一定会杀郑立。
如今说这些，也无非是在他们对郑立的仇恨上再添一把火罢了。
呵，她可真是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啊！
沈念安目色幽深地望着沈玥，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沈玥被她盯得有些心虚，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大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念安扬眉道：“没什么，不过是好奇罢了，单看你这一身的伤，也得出郑立不是什么好人，你能从他手中死里逃生，也是你的本事。”
“妹妹凭借的也无非是这副身躯罢了。”
沈玥苦笑着启唇，语气淡淡的，颇有几分看淡红尘的意味。
“郑立此人好色成性，他当初掳走我，也不过是因为他见我长得有几分姿色，只是他在那种事情上的手段实在吓人，妹妹几番委曲求全，才苟且保住一条命，但我这一辈子的幸福，算是彻底被他给毁了。”
沈念安凝神听着，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你比汪清荷的心智要坚强多了。”
汪清荷经历的事与她别无差别，但是人早就疯了。
沈玥却还懂得在郑立手下委曲求全，费尽所有心思都一定要活着的人，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成的。
沈玥听懂沈念安话里的意思，低声反驳道：“不，大姐姐，我一点都不坚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杀了郑立，我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躺在他身下任由他蹂躏的画面，这些画面都快把我折磨疯了！”
她抱着头，神色痛苦地望着沈念安。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杀了郑立，可是我办不到！他有武功，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的身份也是我万万不能碰的，一旦杀了他，整个沈家都要跟着遭殃，我不能拿着沈家冒险！”
沈念安敏锐地听出她话里的信息。
“他是什么身份？”
沈玥似恍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故作害怕的样子摇着头不敢说。
沈念安懒得看她演戏，敛容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想拿沈家冒险，所以就干脆找上了定安王府，你不就是笃定了定安王府不畏惧郑立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