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天空下,位于城中心的云安亲王府内突然传出一记怒骂声。
“废物,昴日石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能让人把它抢走,本王留你还有什么用!”
一人战战兢兢地跪在云安亲王面前,硬朗的肩膀止不住颤抖,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慌乱,正是之前在破庙中与裴寂缠斗的黑衣人。
“王爷恕罪,那帮人武功奇高,属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东离人,属下心存顾虑,不敢恋战,免得到时候给王爷惹出更大的乱子。”
“东离人?”云安闻言蹙眉,“你手下那帮蠢货抓的人里面可有东离女子?”
黑衣人赶忙摇头,“王爷早有命令在先,我们哪敢对东离女子下手!”
云安却怒不可遏道:“既然不敢,那他们又岂会找上你们,你别告诉本王他就是冲着昴日石去的!普天之下除了本王之外,谁还知道你手里有这东西!”
黑衣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如今事情已经出了,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王爷向来也不喜欢听人解释,而今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王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追回逃跑的姑娘了,还有那几个人的底细,属下也派人去查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云安没好气道:“就是找到了他们又有什么用,你的武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时有何本事为本王抢回昴日石!”
黑衣人听见这话,诚惶诚恐地说:“恳请王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如若未能帮王爷夺回昴日石,属下便提头来见!”
云安闻言,打眼盯着他看了许久,旋即拂袖。
“孤鹰,念在你追随本王多年的份儿上,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本王绝不轻饶!”
“是!”
孤鹰见王爷暂时放过自己,如释重负般长长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退下,耳边突然又传来了王爷的声音。
“你方才说抢走昴日石的是个东离人,那人长什么样子?”
孤鹰闻之一顿,也不明白王爷究竟是何意图,但还是仔细回想起那人的相貌。
“他身长七尺八寸,体型修长,相貌在东离人中也算翘楚,属下嘴笨,难以向王爷说出全貌,不过属下清楚记得他的武功路数,招数极是刁钻,一双手就好像泥鳅一样滑得根本让人抓不住。”
书房外,颔首立在门口准备进去送茶的沈念安愕然瞪大了眼睛。
裴寂!
那黑衣人形容的人居然是裴寂!
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西凉,她的信明明才送回上京没多久,难道说他早在送信之前就动身来此了?
可他又是如何得知她被连淮翊带到了西凉,难不成极乐城内也有他的暗桩?
眼下的情况倒是更复杂了,所有人都聚到这儿,看来西凉的一场大乱已是在所难免了。
听那黑衣人话里的意思,裴寂在找的人应该就是她,他还顺手抢走了云安亲王要的东西,若是被云安亲王发现他的身份,他就麻烦了!
不行,她必须得想个办法尽快联系上裴寂!
沈念安端着茶水匆匆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药来,打开后,里面瞬间飘出一股恶臭,让她忍不住想吐。
她拧着眉嫌弃地撇撇嘴,屏足一口气把里面的药粉倒出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抹到了脸上。
未及片刻功夫,一张脸顿时瘙痒起来,沈念安强忍着没去抓挠。
直到这阵痒意慢慢退散了,她才起身行至铜镜前。
镜子里那张脸像被开水烫过似的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原本白皙细腻的脸颊上也长满了小红疹子,瞧着可怖瘆人。
她只瞥了一眼便抖着肩膀移开视线,随后蒙了一条面巾快步跑了出去。
谷婆婆正在院子里寻她,乍一看见她如此打扮,不免愣了一下。
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满脸都是红疹,一时间也是怵到不行。
“你这脸怎么了?”
沈念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这会儿却变成这样了,婆婆,我待会儿能不能出府一趟去找个大夫看看?我这副样子,实在是担心会吓到王爷,王爷说他平生最讨厌长得丑的女子,万一看我不顺眼把我杀了,那我岂不是要冤死了?”
谷婆婆被她后面的话逗笑了。
“怕是意外碰到了什么东西所以引起了过敏之症,倒也不必过于恐慌,待会儿我让人带你去附近的草堂看看。”
沈念安连忙颔首道谢,“有劳婆婆了!”
谷婆婆摆着手没搭话,行至灶房叫出一个烧火丫头,让她陪着沈念安一起出府看大夫去了。
这丫头名叫珍珠,人如其名,长得也是珠圆玉润的,平日里看着呆头呆脑的,为人没什么坏心眼,沈念安还蛮喜欢她的。
珍珠还以为沈念安的脸毁容了,一路上甚是担心。
“念念姐姐,你这脸若是再也好不了了,往后岂不就不能再伺候王爷了?好惨啊,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呢?”
“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想来没什么大碍,喝两天药就好了。”沈念安不甚在意道。
她之所以这么做也并非是毫无缘由的,一来可以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出府找裴寂;二来还能避开连淮翊的人,若是他的人发现她,那就更麻烦了。
珍珠不知她心中所想,一路上还同她掰扯着城中哪家的大夫医术最高明。
言语间,沈念安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停下步子。
珍珠一时不防险些撞到她背上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见她盯着一面墙一动不动,心里不免好奇。
“念念姐姐,怎么了?这墙有什么好看的啊?”
沈念安收回视线,回过头冲她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你渴不渴啊,这附近是不是有家茶楼?我请你去喝茶如何?”
珍珠犹豫道:“可是你的脸……”
“没事,先去喝茶,喝完茶再看大夫也不迟,难得我肯请客,珍珠妹妹可一定要赏脸才是。”
沈念安边说边推着她往前走。
珍珠无奈,只得随了她的意。
两人走后,另有一道暗影在沈念安方才停过的地方站定。
那人学着沈念安方才的姿态转过身看向身侧那面墙,只看到一幅黄口小儿随手画的画,别的倒是没瞧出什么,便只当自己多疑了,凛凛神,拔腿又朝两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