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郑重点头,“王妃给属下一日功夫,今天傍晚,属下定将那绣娘带到王妃面前。”
沈念安激动道:“好,只要能把她找出来,裴寂就有救了!”
阿昭见她总算是有了精气神,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将她送回王府后便匆匆出城了。
距离裴寂出事已经过去一整天,京中说什么闲话的都有,只要这案子一日没有真相大白,裴寂和定安王府便会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
更何况裴寂平日在朝堂上雷厉风行,得罪了不少大臣,这会儿莫说求他们出手帮忙了,不趁机踩上一脚就不错了。
故而从出事到现在,唯一为裴寂求过情的人也只有他的老师陈清明。
陈清明是内阁阁老,与汪道远同年入仕,不过早年并不得先皇赏识,故而仕途走得并不顺利。
直到当今圣上登基之后,陈清明才得以重用。
陈阁老是朝中难得的清流,凡是他所教过的学生皆是各行翘楚,真正走仕途的却很少,朝中也只有裴寂和贺今朝两个人而已。
可见陈清明明显是知晓皇上忌讳,所以有心避嫌。
平日在朝堂上,无论裴寂有何主张,陈清明都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既不偏袒,也不刻意针对,好像只当裴寂是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一般。
可如今裴寂一出事,陈清明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一大清早就赶去了御书房。
“皇上,裴寂乃是老臣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他的性情如何,老臣最清楚不过,若说他有野心,也不过是想肃正朝堂风气罢了,至于私制龙袍这种事,他断断不会做的,还望皇上明察!”
老皇帝面无表情道:“陈阁老,朕知道你救人心切,裴寂是你的学生,如今出了事,你自然紧张,不过朕已经将此案交给徐有成去调查了,你且回去等着吧,如果裴寂当真是清白的,朕自会放他出来。”
陈清明却不愿意走,他在来的时候便已料定皇上不会轻易松口,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能直接把裴寂救出来。
但即便救不出裴寂,他也不能让汪道远的人调查此案,否则裴寂就当真死定了!
“皇上,老臣身在内阁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法不可破,定安王性子刚正,绝不会做背叛朝廷之事,但朗朗清风,单凭他意志坚守是远远不够的,若遭有心之人陷害,这案子只怕就要被诬告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所以老臣求请皇上另换一人彻查此案!”
“陈清明!”
老皇帝见他越说越过火,眯着眼睛拍案怒起。
“朕看你真是急糊涂了!朕命徐有成彻查此案,正是因为信任他,有何不妥!你若再在朕面前胡言乱语,这内阁阁老的官服,你也不必再穿了!”
“皇上……”
“来人,陈阁老病了,即刻送他回去,这几日不许他再进宫!”
老皇帝冷声打断陈清明的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守在殿外的羽林军行动更快,得了老皇帝的命令后,便直接跑进来将陈清明带了出去,任凭陈清明如何反抗,他们就是不松手。
御书房的殿门再度关上后,皇上顿觉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这陈清明真是糊涂得不轻,这两年是越发不中用了,一天到晚除了在朝堂上指责这个痛骂那个,半点实事儿都干不出来,终是不如裴寂懂朕的心思。”
曹德玉颔首说道:“虽说陈阁老行事是偏激了些,但为朝廷的心却是好的,没事儿骂骂朝中的文武百官,反而让那些大臣们脸上臊得不行,也算是件趣事儿了。”
老皇帝见他如此宽慰,嗤声笑道:“陈清明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啊,就是培养了两个好学生,否则朝中怕是没一个朕能用的人了。”
曹德玉却拧眉道:“皇上话虽如此,但眼下定安王进了大牢,贺尚书又远在江浙巡防,岂不一样艰难?”
“你懂什么,裴寂这小子狡猾得很,根本没那么容易倒下。”
老皇帝抬手摸摸胡须,眸中闪烁着几分精光。
“朕一开始还拿不准,以他的性子,断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儿,后来他在朕面前说那件龙袍不合身的时候,朕就知道,他事先怕是早就知道定安王府有龙袍了。”
曹德玉闻言不解,“既然定安王早就发现了,为何还?”
老皇帝抿唇笑道:“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和见解,朕倒也想看看,这件事背后究竟都有谁的手笔。”
另一厢,陈清明被送出宫后便气闷不已地回府了。
沈念安从护卫口中听说此事,也没什么异样的反应,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今圣上是个铁面无私之人,平日里器重裴寂,只不过是因为裴寂忠心做事了而已,一旦裴寂所行之事触碰到皇上的底线,皇上下手就不会再留半分情面。
对裴寂如此,对她爹不是同样如此吗?
追根究底,他们都不过是皇上手里的靶子罢了。
若是求情有用的话,便是要她去宫门口跪上十天十夜,她都心甘情愿。
但事实证明了它没用,所以还是尽快找出翻案的证据最要紧。
沈念安焦灼的在府里等了一整天,临近傍晚时分,正门口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她喜不自胜地跑出去,只见阿昭拉着缰绳缓缓将马车停下来,随后撩起车帘,从里面走下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
沈念安恍惚愣了下神,紧接着反应过来,忙将那人带进府里。
不远处的一座院墙上,一个蒙面黑衣人见那男人跟着沈念安一起进了定安王府,凛凛神,随后转身飞走了。
穿过几条街后,最后飞进了一座大宅子的后院内。
这宅子离定安王府不远,格局却显得有些小气,正是沈水北的府邸。
而那蒙面黑衣人所进的院子,则是沈秋珩所住的竹园。
虽然汪清荷口口声声说所有的事皆已安排妥当,可他还是不放心。
他这人没汪清荷那么大意,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料不准的,不到最后一刻,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他才让人盯紧了沈念安的一举一动。
沈念安去大牢看过裴寂,也去过红袖坊,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飞,显然是什么都没查到,但他仍没有掉以轻心。
这会儿见下属回来,沈秋珩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里的书。
“定安王府如今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