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神色郑重道:“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给。”
曲弦听又笑了,“如果我想要你呢?”
沈念安闻言一怔,接着一股怒气冲上头,手里的刀险些就刺了出去。
“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开不起。”
曲弦听眸中闪过一抹落寞,但很快便恢复常色,直挺的肩膀轻轻耸了两下。
“你看,无论定安王对你做过什么,你心里还是在意他的,所以何必逃呢?沈念安,你知不知道朝中现在是什么局面?”
沈念安抿唇道:“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汪家也败了,朝中无人再是他的对手,对他来说,这样的结果已经够了。”
曲弦听却摇着头笑了。
“汪家确实是败了,但等待定安王的并非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是一场更大的危机,而你身为定安王妃,也难逃这场大局。
现如今有多少人想要你和裴寂的命,可能你连数都数不过来,若是你跑了,反而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所以,你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话音落罢的同时,马车已经缓缓行至城门口。
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急着出城的百姓,谁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只是见定安王站在这儿,众人本来还心有怨言,但一看见裴寂那张肃杀的脸,哪里还敢抱怨半句,皆伸长了脖子往城门口看着,想看看这定安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沈念安躲在马车内不敢出声,她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顺利逃出去。
但她心里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裴寂带回去,否则她一定会疯的。
曲弦听却镇定自若地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沈念安,你我毕竟是旧相识,我帮你一场也没什么,但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为你好?”
沈念安正神经紧张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根本没听懂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曲弦听没说话,只是盯着她一记坏笑,突然提住她的肩膀将她扔了出去。
“定安王,看好你的女人,若是还有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沈念安只觉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万没想到曲弦听居然会出卖她。
不过想想也是,以他和裴寂的交情,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帮她呢?
她苦笑一声,无比心酸地闭上眼。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摔到地上时,一道身影却从城楼上飞泻而下,两手环住她的腰稳稳接住了她。
沈念安睁开眼,迎上裴寂那双黑如沉夜的眸子,心里默叹一气,扭过头不再看他。
裴寂心里又急又怒,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两手用力抱紧了沈念安,怎么都不敢松开。
苏越见沈念安穿着一身男装,明显是早有准备,虽然他不清楚裴寂和沈念安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过这两人很少吵架,这次都闹到这份儿上了,可见矛盾不小,也难怪裴寂会大动肝火。
不过幸好是把人找到了,不然今晚所有人都别想消停。
苏越摇着头沉叹一声,下令让士兵开城门放行。
过往百姓皆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沈念安和裴寂,也不知这定安王妃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大晚上的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临出城后对沈念安不免有了几分怨念。
“这定安王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定安王是何等人才,多年来也只娶了她这一个妻子,我真不明白她有什么可闹腾的,真是不嫌丢人!”
“你们发现没有,定安王下令封城的时候,说是有贼人偷走了府里的宝贝,可最后找回来的却是定安王妃,难不成是这定安王妃在外面有了姘头,大晚上的和姘头私奔,所以才把定安王惹急了?”
“若真是如此,那就更说明定安王妃不是个好东西,多少人做梦都想嫁给定安王,她却不知珍惜,最好今晚就被定安王休了,也省得让定安王脸上蒙羞!”
城门内,裴寂无视周围人探究的眼神,抱着沈念安上了马,随后看向苏越。
“苏将军,今日有劳你帮忙了,改日再回请你喝酒。”
苏越抱拳回礼,“王爷不必客气。”
他哪还敢跟裴寂喝酒,喝顿酒就出这么大的事儿,明天还不知道怎么向皇上交代呢!
裴寂看出他心中顾虑,却并未放在心上,骑着马很快就离开了城门口。
温暖昏暗的马车内,曲弦听瞧着裴寂和沈念安的身影绝尘而去,嘴角缓缓露出一抹苦笑。
今日过后,沈念安怕是要恨死他了,但他并不后悔方才的决定。
汪家倒台后,朝中是裴寂一人独大,为君者最忌讳这样的臣子,以前为了对抗汪家,皇上才会器重裴寂,但如今汪家已经没了,裴寂便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而沈念安若是在这时候离京,势必会让皇上找到下手的机会,谁不知道沈念安是裴寂的软肋,若是她落入皇上手中,皇上又岂会让她好过。
所以,唯有待在裴寂身边,她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那些陈年旧事,谁也没办法去评判是非对错,沈念安只看到了裴寂狠绝无情的一面,可他难以言说的苦衷,她又岂会知道。
一旦说出来,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了……
如今想想,老天爷可能就是要故意跟他们所有人开一个玩笑,所以才会如此戏弄他们吧。
曲弦听默叹一气,神色淡淡地放下了车帘。
片刻之后,一匹高头骏马在定安王府的正门前嘶吼着停下。
裴寂铁青着一张脸将沈念安抱下去,门口的护卫们战战兢兢地垂下头,一口大气儿都不敢出。
沈念安皱着眉用力捶打裴寂的肩膀。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裴寂像没听见似的,抱着她大步走进关雎院,进院门的同时就让阿昭把门关上了。
沈念安气极冷笑,“裴寂,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即便你关得了我一时,也关不住我一辈子,总有一天,我还是要跑的!”
“沈念安,看来你还是没记住我那天警告你的话。”
裴寂把她放下来,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