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站在她身侧的秋兰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眼里的泪水说落就落。
“老爷,不是这样的,三小姐脸上的伤是被二小姐打的!三小姐良善,不想府里传出姐妹不睦的丑闻,这才说了谎,可奴婢身为三小姐的贴身婢女,怎能眼睁睁看着三小姐受委屈?
方才二小姐自己横冲直撞地走过来,险些撞到了三小姐不说,竟然还反过头来冤枉三小姐,三小姐不过辩解了两句就挨了打,如今还好心袒护二小姐的名声,奴婢实在是见不得三小姐受委屈,这才说出实情,恳请老爷给三小姐一个公道啊!”
沈流云也是万万没想到秋兰会站出来揭发此事,气得当场怒火中烧。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冤枉我,我何时打骂你家小姐了,你不要在这儿胡搅蛮缠!”
骂完秋兰,她又一脸赤诚地看向沈水北。
“父亲,您千万不要相信这个贱婢的话,她是在诬陷女儿,真的,您若不信的话大可问问三妹妹我究竟有没有打她!”
沈水北凝神听着,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秋兰,视线紧接着落到沈玥身上。
“玥儿,你二姐可有打你?”
沈玥并未直言,而是咬着薄唇垂下头,半晌才轻轻摇了下头。
她虽是在否认,可这副模样落在沈水北眼里,那就是落实了沈流云的罪名。
偏偏沈流云还没有半点察觉,反而扬着眉为自己辩解。
“父亲,您也看到了,三妹妹都亲自否认了,可见这丫头说的话并非真的,咱们沈家素来容不下编排主子的恶奴,女儿请求父亲立刻将她赶出去,永世不得踏进沈家半步!”
“我看真正应该被赶出去的人是你!”
沈水北语出惊人,怒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瞪着沈流云。
“身为长姐,你不爱护弟妹也就罢了,还敢随意欺负他们,如今当着我的面更是满口谎言,沈流云,我沈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东西!”
这番话骂得沈流云当场傻眼了,沈玥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水北,许是想起了沈流云方才的威胁,她赶忙向沈水北求情。
“父亲,您真的误会二姐姐了,方才之事跟二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没看清路才冲撞了二姐姐,二姐姐教训我也是应该的,二姐姐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更是咱们沈家的嫡女,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您让母亲怎么活啊!”
她这番话非但没有劝住沈水北,反而让沈水北更生气了。
他是沈家的一家之主,要责罚谁全凭他自己的意愿,如今沈流云做错了事,他还要看在杨氏的面子上对她网开一面,这怎么可能!
被大哥压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在他这里,无论谁的情面都不管用!
原本要把沈流云赶出去的话还只是他随口说的,这会儿却是彻底动了这心思了。
“来人,把二小姐给我赶出府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接她回来!”
沈流云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父亲,您、您要赶我出府?您说过我是您最得意的女儿,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疼爱女儿的,您还说过此生绝不会让女儿受到任何委屈,难道这些话您都忘了吗?”
“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忘,但你究竟都做了什么,你也心知肚明!沈流云,别把你爹当傻子戏弄,只要我还活着,这沈家就远远轮不到你在这儿兴风作浪!”
沈水北怒气沉沉地说着,转眸见一众下人还愣着不敢动,心里愈发恼火。
“都杵在那儿干什么,赶紧把二小姐给我赶出去!”
下人们见他不像是在说笑,只得照办,心里却不禁对三小姐高看了几分。
原是不受宠的三小姐吃了亏,所有人都以为此事最后必然要不了了之了,毕竟三小姐向来不得老爷喜欢,没想到最后被赶出去的却是二小姐,看来这三小姐也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单纯良善啊……
沈玥从秋兰口中听说了下人们的那番话后,只是淡然一笑,眸中透着几分别样的深意。
秋兰脑子单纯,想不了太深的东西,像那些下人一样也以为她们小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面上极是高兴。
“今日老爷为了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二小姐赶出府,可见老爷是被二小姐及笈那日的事寒了心,有了今日之事,奴婢倒要看看,往后在这府里,谁还敢欺负小姐!”
“你当真以为父亲是为了我才把沈流云赶出去的?”
沈玥微微抬眸,嘴角笑容透着说不出的冷淡。
“在沈家这么多年,父亲何曾注意过我半分?以前沈流云甚至做过比今日更过分的事,可父亲又哪里怪罪过她?”
秋兰闻言,后知后觉似的点了下头。
“小姐这话确实有道理,那依您之见,老爷今日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能是何意,自然还是为了沈流云啊!”
沈玥勾唇笑笑,细长的眼尾锋芒尽显。
“沈流云是沈家嫡女,有杨氏这个当家主母庇护着,从小到大被娇养得太好了,平日里看着聪明,实则却蠢钝如猪,若不是有杨氏在背后给她出谋划策,她这些年怕是早就被沈念安折腾得不成人样了。
但如今杨氏被祖母罚跪祠堂,沈流云还是任性妄为,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惹出大乱子来,父亲今日此举,就是在逼着她成长,人若不经历磨难,哪可能成才,我从小到大不也是这般过来的吗?”
秋兰听了她的解释,原本的欣喜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忍不住替她抱起不平来。
“奴婢还以为老爷终于看到小姐的好了,没想到心里想着的还是二小姐,同样都是老爷的女儿,凭什么老爷只在意二小姐?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小姐您不知比二小姐高出多少,老爷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话音落罢,又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胆战心惊地看了沈玥一眼,赶忙道歉。
“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奴婢只是见不得您受委屈而已……”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沈玥云淡风轻地笑着,虽然面上强装镇定,可心里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像秋兰说的,同样都是女儿,为什么区别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