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念安还是按着脸上的面纱不让他揭。
“我不能在这儿逗留太久,外面那丫头是云安亲王府的人。”
裴寂闻言,想到自己在沙漠中看到的海市蜃楼,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心里还是难掩困惑。
“你怎么会潜入云安亲王府?”
沈念安抿唇道:“你还记不记得云萝郡主先前入京和亲时,我曾同你说过我与她姐姐云霓郡主是好友?”
裴寂当然记得这件事,只是他不明白这和她混进亲王府有何关系。
沈念安同他解释道:“我被连淮翊带进极乐城后,是云霓的贴身婢女秀娘救了我,而作为条件,我要帮她除掉云安亲王为云霓报仇。”
裴寂听罢,目中当即露出一抹嘲讽。
“如此说来,她也未必是真心救你,云霓郡主遭云安亲王逼迫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结果郁郁而终,她的婢女倒是胆量不小,居然打起了谋害亲王的主意。”
他把这前因后果想得很清楚,但他知道这并非全部的真相。
沈念安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心里也清楚秀娘并非是真心实意地救我,但如今西凉情况复杂,最为关键的人物便是云安亲王,唯有潜伏到他身边,我才能知晓他所有的动向。”
说到这儿,她想起那黑衣人之前同云安亲王的对话,又忙提醒裴寂。
“你进入极乐城之后是不是和一伙人起过争执,混乱之中还抢走了他们的东西?”
裴寂瞬间就明白了她问这话的意图。
“他们是云安亲王的人?”
沈念安郑重点头。
“那个人就是西凉鼎鼎大名的‘大漠孤鹰’,他在帮云安亲王做事。
而你从他手里的东西是昴日石,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不过这东西对云安亲王很重要,他已经派人在城中全力搜查你的行踪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裴寂握住她的手暗暗收紧了力道。
“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云安此人冷血无情,疑心又重,你若要做什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怕是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绝不能再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他从未放弃过对我的试探,但我若是现在离开,以他的性子,他更不会放过我,所以我还不能走。”
沈念安不想让他在这种事上干涉她的决定,简单解释两句后又问他为何会来西凉。
裴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回京后的事同她说了。
沈念安闻言蹙眉,“这么说是皇上派你来的?”
裴寂抿唇点头。
“拿下西凉是东离三代帝王的夙愿,以前苦于没机会,所以一直都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但现在不同了,西凉王病重,云安亲王又对皇位虎视眈眈,西凉的一场内乱在所难免,这对东离来说是一个大好时机。”
沈念安拧眉道:“可这件事情也未必非要你做吧?”
裴寂敛眉笑言。
“老皇帝属意的人自然不是我,连淮翊不是已经先我一步来西凉了吗?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在西凉皇室中甚至还有帮手。”
沈念安不知怎的想到了长公主,西凉王膝下的皇子个个都是废物,可长公主却不同。
抛去她与云安之间的事不谈,这位长公主可谓是文武双全,自幼又生在皇室之中,权谋心机更不在话下,若生在男儿身,西凉的新王恐怕就是她了。
而皇室之中唯一有能力可与云安亲王一较高下的人也就只有她了,不然云安岂会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动作,必是有人在王庭中顶着。
至于她和云安过去那些事,虽说她对云安有情,可玉筝公主不也说了吗,云安亲王是决计不可能娶她的,那她由此因爱生恨也不是没可能。
裴寂见她拧眉沉思,启唇问:“在想什么?”
沈念安直言道:“我怀疑长公主就是连淮翊的盟友,你若有法子,倒不妨派人接近她好好查查此事。”
裴寂眯着眼问:“根据呢?”
“我与云霓交好时曾听她说起过长公主,她对长公主评价颇高,虽然她是云安亲王的妹妹,但是她与长公主的关系反而更为亲近一些。
之前秀娘救下我时,说她为了刺杀云安亲王已经筹划多年,可我不认为凭她一介婢女就有能力做到这些事,极乐城中必然有人在帮她,且这个人的背景还不小,不然一定瞒不过云安亲王的眼睛,思来想去,这个人也只有可能是长公主了。
连淮翊若想找一个人合力对付云安亲王,就只能找她了不是吗?”
裴寂却拧眉点出了她话中的漏洞。
“如若秀娘在云霓郡主死后追随了长公主,而长公主又与连淮翊结为了同盟,那秀娘又为何要把你从连淮翊身边劫走,难道她就不怕破坏了长公主和连淮翊的盟友关系?”
这点确实是个问题,但人心本就是复杂难测的,连淮翊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和别人结为永远的盟友呢?
他志在西凉,现在和长公主合作只是为了铲除云安亲王。
待云安亲王死后,他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是长公主。
或许是长公主提前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派秀娘劫走她。
但眼下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既是要谋事,我们两个就得互相配合,云安亲王那边有我,你尽管放心,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想办法通知你。
至于长公主和连淮翊那边就交给你了,你行事多加小心。”
裴寂不安道:“你当真要回云安亲王府?”
沈念安神色郑重地点头。
“裴寂,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了,你是了解我的性子的。”
她从来都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下不能经受风吹雨打的娇花。
她真正要做的是与他并肩共进,她希望在他身处困境之时,环视左右,永远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裴寂见她主意已定,心知自己无力阻拦,只得耐心叮嘱了她一番。
沈念安边点头边换衣服,随后便与他道别匆匆跑回了大堂。
大堂内,珍珠等得都快急哭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沈念安的人影,还以为这茗香居的人把她怎么着了,都打算回王府叫人了,结果刚一起身却见沈念安提着裙子回来了。
“哪想到出来喝顿茶还能遇上这种事儿啊,掌柜的这儿也没件合身的衣裳,只好差人去附近的成衣铺子里买了件现成的,珍珠,你等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