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颢再次把十五带到药圃附近,这是第二次来,十五显得没上次那么小心谨慎。
十五已经九个月大了,若是在丛林里,做为一只小公豹,它已经需要独自觅食了。阿砚每天都给它投食活物,它现在抓鸡、抓兔子已经爪到擒来。
药圃已经种上了新的何首乌,小苗刚刚发芽,一株株的药苗长势喜人。崔瑾昀毫不犹豫的,将郑颢和十五赶到旁边山林里去了。
所以萱儿来的时候,并没看见他们爷俩。
“公主!您来了。怎么还带了那么多吃的?”雪晴好久没见到萱儿,见了面还真开心。
刚才听阿哲绘声绘色讲公主霸道买买买的事,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吃的都送羽林军了,也就留了这些,带来给你们尝尝。”
李萱儿东张西望,没找到那个约她来的人。
雪晴笑到:“十五一来,就把药苗踩断了几株,被公子赶到山林里去了,他们拿了两只鸡去训练它捕食呢。”
“在哪儿?我也去。”
雪晴领着萱儿和杨怀信往药田旁边的山林走,她指着沟坎里说:
“这里种的是柴胡和延胡索,才刚采挖过一次,不怕踩。春天雪一融化,我们就忙到现在。”
“你现在都快成行家了,真厉害!”
雪晴笑道:“快别说行家这样的话,我每天只求不被他骂,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崔公子这么凶的吗?平时看不出来啊……”
“不说到药材,公子就很随意,但只要跟药材有关,哪怕做错一点点,他都要骂人的。不过,严格要求,我们进步才快,药材治病,都是人命关天的事,马虎不得。”
雪晴虽然在说被骂的话,脸上却泛着欢喜的光。
看着她,萱儿一时痴了:就算是被骂,她也觉得他好,那是知道他的心意,更是认同他这个人。她前世死于非命,今生能爱她所爱,也算是她的造化。
她还在胡思乱想,耳边已经听到郑颢叫十五的声音:
“十五,吃完了吗?吃完快下来,你娘要来了。”
抬头一看,那家伙抓了只鸡在书上吃,体型又大了些,一身漂亮的花纹,藏身在暮色中的树枝上,简直不要太完美。
没等郑颢再叫第二次,它已经顺着树干往下跑。又粗又长的尾巴,开始有些激动的摆动着,它发现了正在走过来的李萱儿。
在它扑上去之前,郑颢抓住了它,它的力量已经不似从前,李萱儿肯定要被它扑倒。
十五现在最亲的是与它朝夕相处的阿爷,虽然有些反抗,但它仍旧很高兴,伸着它毛绒绒的厚脚掌指着萱儿。
郑颢把十五放到萱儿面前,十五立刻四脚朝天,把肚子露出来撒娇让萱儿摸,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一万只烧开的水罐在翻滚。他也蹲下来,摸着那颗激动得在地上摆来摆去的脑袋。
在十五催眠似的“呼噜”声中,两人虽然都没说话,心里却起了奇怪的变化。
“公子,等等我!”
萱儿抬头一看,难怪刚才没看到雪鸢,原来她跟着崔瑾昀他们先来了树林。
听到她声音,十五翻身起来,伏在地上发出低吼。很明显,它不喜欢李雪鸢。
雪鸢听到它的吼声,吓得拽住崔瑾昀的衣服,躲在他身后。崔公子明显不耐烦,正要甩开她,雪晴伸手过去拉妹妹:
“到姐姐这来,都怪你刚才用脚去逗它,它不凶你才怪。”
“用手去逗它,那它还不是会咬我的手?”雪鸢不情愿的松开崔公子,嘟囔着说道。
崔公子嗤笑道:“所以你的脚就该被咬,好让你记住怎么与别人相处。”
“可它不过是只野兽......”
李萱儿算是听明白了,什么“用脚逗”,分明就是脚贱,去踢她儿子。正要站起来怼她两句,郑颢的手悄悄拉住她。
“为什么护着她?”萱儿有些恼怒,低声问道。
郑颢笑而不答,站起来叫阿砚将十五先带回去。
阿砚天天喂十五,带它训练,好不容易在十五心中排上第三的位置,刚才他亲眼看见,雪鸢拍手叫十五,十五懒得理她,她便伸脚踢了它两下。
要不是看在崔公子的份上,阿砚早骂她了,之前在白云寺对她的那点好感,也烟消云散。
郑颢指着山顶问萱儿:
“公主,要不要跟在下到山顶去看落日?”
萱儿这才想起来,他约自己来是有话说,她点了点头,跟着郑颢向土山走去。木蓝正想跟上去,阿哲把她拉住:
“落日有什么好看?你就在这等着行了。”
木蓝翻了个白眼:“落日不好看,那这里又有什么好看的?”
“有啊!”阿哲笑着指自己的脸,木蓝正要说他脸皮厚,只见他手指划过,最后指向地面道:“你可以看蚂蚁打架。”
土山没有路,虽看上去不高,也不是很陡,但却不怎么好走。
走在前面的郑颢,回头看看埋头找踏脚地方的萱儿,笑道:“有一个上山能又快又省力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
萱儿的“啊”字没说完,在试试的时候,变成了“啊!”
郑颢一手搂着她的腰,弓身提气,快步向土山顶跑去:既然长安城到处在传我和你搂搂抱抱,那我就不用客气了。
两人很快到了山顶。这一片土山,种的是杜仲树,最粗的树干,一个成年人不能合抱,都有上百年树龄。
现在正值雌雄异株的杜仲花们恋爱的季节,暖风袭来,两人被一同卷进它浓浓的暧昧。
天边的落日,半推半就的坠在层峦边缘,金色的落日余晖,在他们眼里注入夺目的留恋。
两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花香也好,余晖也罢,全都在身体中做了一次彻底的交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今天的事……”
“我都知道了。从你付李商隐诗稿定金开始,我就跟在你后面。”
萱儿若有所思的说:“哦!后来有个自以为是的登徒子,突然跪在我面前,是不是你……”
“只是小小教训他一下。”
“那个献媚的陶侍郎……”
“他长太丑,配不上你。”
萱儿“噗呲”笑了:“早知你在旁边,我应该更嚣张一点。”
郑颢有些难为情的说:
“我约你来,是想告诉你,外面关于我们的谣言,不是我造的。我不会用谣言,谎造我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我知道,那谣言是我造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