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儿正想着雪晴,嘴角含笑的走在回承欢殿的路上。忽然背后有宫女在唤她,停下来一看,是太后宫里的如意。
“见过万寿公主,奴婢可算找到您了。”如意走得气喘吁吁:
“十郎满月,仇才人带他去兴庆宫看太后,太后临时起意,让您和诸位皇子、公主都过去。其他都已通知到,就差您了。”
“对啊,可不是满月了?郓王殿下也通知了吗?”
如意有些尴尬的说:“太后只说叫宫里的,郓王殿下住在宫外,就......”
萱儿微微有些失望,太后总爱看父亲脸色,事事对阿兄这样不公平,也难怪他以前自暴自弃。
兴庆宫在长安城东,春明门旁边,是太后、太妃们居住的地方。虽比大明宫后宫小些,可也是湖光山色,一样不缺。
尤其是里面的龙池,池边仿造野外自然,种了许多芦苇水草,其中又养了些珍奇水鸟,不时贴着水面低空飞翔,煞是好看。
因为天朝近几朝都不立皇后,圣上驾崩之后,被立为新帝的皇子生母,便被册封为太后,育有皇子、公主的嫔妃,尊为太妃,可以和太后一起,迁居兴庆宫。无所出的嫔妃,则需到寺庙出家。
所以,嫔妃并不热衷争自己的位次,养个好儿子,那才是她们余生的保障。
“公主,兴庆宫到了,多谢公主让奴婢同车回来。”如意扶着李萱儿进了宫。
李萱儿和李温不同,虽是同母亲兄妹,长子李温不受圣上待见,可对长女李萱儿却百般宠爱,宫里哪个有眼力见的,不知孰重孰轻?
她们走的是北门,很快就到了太后居住的南薰殿。
“万寿公主来了。”
“万寿到了,还不过去叫长姐。”
李萱儿笑着与众人打招呼,到了郑太后跟前,围在太后周围的嫔妃赶紧让开,露出了坐在中间的太后和仇才人。
仇才人胖了不少,更显得丰腴妩媚。
天朝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胖,不是说审美有问题,花楼里的花奴就从来不胖。他们只是想证明,自己有挣钱的能力,能让女人衣食无忧而已。
“万寿来了?快来看看十郎,是不是长得很俊?”郑太后很高兴。
这三两年添的都是公主,仇才人生了个皇子,圣上也很看重,给了仇才人和她娘家不少赏赐。这让许多人认为,仇家又有机会重回权力巅峰。
小小的十郎,看到一张新面孔,张着没牙的嘴乐着,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生在帝王家,自己的命运,生来就不由自己把控的道理。
后宫的孩子们,虽然同居后宫,但能兄弟姐妹一起玩耍的机会,少之又少。今天兴庆宫里,倒像是个孙辈大团圆。
成年的李温没到,四郎李滋就成了最大的皇子,他会玩的花样多,引得一群弟弟妹妹跟在他后面跑。
八郎母亲早逝,他跟九郎关系最好,两人躲开跟着自己的内侍,跑到南薰殿前,龙池的引渠边去玩。
李萱儿注意到这两个弟弟撩起袍子,用袍子包着什么跑了,便给木蓝使了个眼色,木蓝急忙跟了过去。
过了一会,木蓝远远朝李萱儿摆摆手,意思说“没事”。
十郎睡着了,太后让人把他放在窗前的塌床上,她们继续在殿里聊天。
萱儿和霜儿、蝶儿都在殿前廊下踢毽子。李滋则带着几个皇子,在殿前空地上踢毽球。
李滋为了卖弄自己的本事,使劲踢了一脚,毽球穿过廊下的公主们,直接飞进了窗口,正好砸到十郎身上。
力道虽不大,一下把十郎给砸醒了,被惊醒的他,委屈得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这可把仇才人给吓坏了,郑太后也连忙传太医,元妃更是跑到门口,把外面闯祸的皇子们骂一通。
李滋原以为是骂他把球踢进了窗子,没想到,毽球还砸到了今天聚会的主角,小弟弟十郎身上,他可不想负这个责任。
左右看看,正好看到刚走回来的八郎、九郎,他便指着八郎叫:“是他,是八郎把球踢进窗户去的。”
八郎忙说:“不是我,我没踢球。九郎,你要替我作证,我脚都没有碰到球。”
四郎冲到他们面前,恶狠狠的瞪着九郎说:“九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你敢替他证明,我就揭发你!”
没错,两人凑一块也没干什么好事,还不如正经踢球呢,那就承认一个吧。
“好,就算是我踢的,踢球怎么了?”八郎他们有些怕四郎,再就是刚走过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四郎得意的笑了,拽着八郎的胳膊就往殿里走,嘴里还叫到:
“元母妃,是八郎,球是八郎踢的!”
元妃厉声说到:“八郎进来,跪着领罚!”
萱儿就奇怪了,八郎明明才从水渠边走回来,那时球都已经飞到窗里去了,怎么会是他?
木蓝跑过来,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萱儿暗笑:难怪他肯认错,他肯定以为踢球事小,却没想到球打到了弟弟,那还不如直接坦白呢。
她拉起忐忑不安跟在后面的九郎也进了殿,抢在元妃前面说:
“祖母,八郎真是翻了天了,真要好好惩罚一下才行。”
八郎没生母,她是长姐,说这话没毛病。
四郎被长姐打了一次,最怕就是长姐,现在看见长姐针对八郎,他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四郎,刚才你是不是在殿前踢球?”萱儿问。
四郎忙点头:“是啊,我们都在殿前踢球,我把球传给八郎,是他把球踢进窗户的。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几个小皇子,都是几岁的人,也有看见是四郎踢的,不过,一看到四郎朝他们瞪眼,啥也不敢说了。
吴昭仪见与四郎无关,连忙尖酸刻薄的说:
“孩子虽小,也需管教。太后,您可不能因为八郎没娘,便姑息了他。我们的孩子,可是被长姐狠狠管教过的,圣上也没说不对。
万寿公主都不怕担上‘悍妇’的恶名,我们做母妃的当然要支持她。”
她的话正中萱儿下怀,便顺水推舟道:“祖母,孙女想请出家法,替祖母掌鞭,教导几位弟弟。”
嫔妃们最怕太后请家法,让自己掌鞭,那多得罪人?现在大公主站出来,正求之不得,反正不是打自己儿子,于是都纷纷赞同。
太后看着在奶娘怀里,边吃边闭着眼睛抽泣的十郎,狠心说道:
“请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