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刘瑜也不禁摸了摸鼻子,苦笑摇头。
大白楼能撑多久?一个月也撑不了!
不是刘瑜有没有钱支撑下来,他得了这酒楼,经营起来,是作为一个固定的收益。
方嫣然这么搞,摆明就是以本伤人嘛。
刘瑜开这酒楼干什么?开来赌气吗?
于是刘瑜整了整衣冠,站了起来,拱手作了个罗圈揖:“城东八爷和诸位好汉子都在这里,在下也请大伙做个见证吧。嫣然娘子确是貌美多金,又是世家豪门出来的,虽说春秋略长,但刘某要说不为所动,便就欺心。不过这婚嫁之事,当由父母作主才是,家母实在已有安排,恕在下不敢与嫣然娘子私订终身。”
当然坐在那里,不论是八指半,还是那二三十个大侠,还是方嫣然及她身后的丫环,都傻眼了。大伙都愣住,好多人张开了嘴,就这么望着刘瑜。
连太白楼的掌柜也颤抖着手指着刘瑜,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刘瑜自己似乎全无察觉,还在那里说道:“在下不才,也曾开蒙读书,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纵然嫣然娘子因爱生恨,硬要压迫到这太白楼不下去,在下也万万不会屈服的!”
方嫣然气得银牙都要咬碎,柔夷往案几上一拍,八指半等大侠纷纷起身。
“你想干什么?想要让他们以力相欺,来个霸王硬上弓么?不!你便是杀了我,也休想夺走我的清白!”
刘瑜后退了半步,一副嘶声力竭护卫自己贞操的模样。
方嫣然身后的丫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同连锁效应,那些大侠,更是哄堂大笑,一个个笑得乐不可支,拍着大腿笑骂道:“入娘贼的!这刘公子,真他娘的是人材啊!”、“这等样人,是读书读傻了吧?听说还是做官的,这等做了官,岂不是糊涂官?”
连倚在门口的小二,看着双手紧紧揪着衣襟的刘瑜,也禁不住开口点拔刘瑜:“东家,这位不是要来逼您成亲的,您放宽心吧!”
刘瑜依旧一脸的慌张:“不是?你懂什么!她来了,又是说自己出身豪门; 又是说她手下管辖多少物业,如何有钱; 又教城东的大侠,故意来坏我们的生意,逼我跟她见面!她不敢去家里找我,不就怕阿全叔听着,大扫帚打她出门,再去报官,举她个伤风败俗么?这种人,绝对会因爱生恨的!”
甚至他还开导小二:
“你还小,不懂事,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她一定会报复的!”
“但立身处世,这等非礼之事,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刘瑜全然一副呆头呆脑,大义凛然的模样。
方嫣然着实受不了,杏眼一瞪:“住口!刘公子,你也未必太高看自己了吧?你自比潘安、宋玉么?”
她不开口便罢,她这么一开口,刘瑜又似乎被惊吓得后跳了一步。
这回双手不再揪紧衣襟,而是捂住下腹,连言语也有些颤腔了:“你、你、你光天化日之下,如何说得出口!无耻!下流!在下纵有嫪毐之姿,也宁死不从!呸!你还有脸提方家?这世家豪门出来的人,竟一点廉耻也没有么!”
刘瑜这是开黄腔了。
八指半他们听不太懂,方嫣然却是听得懂的。
嫪毐的天赋是什么?“以其阴关桐轮而行”,“关”是通假字,通“贯”。
这么一看就明白了,能以下身为轴,挑起桐木车轮。
方嫣然说刘瑜长得不够帅,不要自视过高;
刘瑜直接说那她就是为了性福而来,更是不堪!
“闭嘴!”方嫣然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是方家旁支的女儿,成亲不久便守寡,因为理财上颇有天份,所以才回方家掌管京师左近的地产、商铺等等。
因为身为寡妇的问题,这话要被刘瑜坐实了,那她真是黄泥掉进裤档,不是屎也是屎了。
她樱唇禁不住微颤,咬了牙关,狠狠地说道:“五少爷与苏家九娘,本就两情相悦,九娘更是赏识五少爷的文采,曾赞道‘笔底才华少有,胸中韬略无穷’,不日便当谈婚论嫁!你这小官儿,偏生与九娘来往甚密,如何是个道理?”
“我不去你家中找你,不过是怕让九娘知道,便就不美了。故之才在这里等你罢了,你休得自作多情!”
刘瑜脸上的惊恐和慌张,在一瞬间便消失无踪,他抱拳向着八指半等人一揖:“见笑、见笑。原来诸位不是来逼婚的?得罪了,在下先赔个不是。”
这本就是刘瑜的策略。
他不愿意听对方在那里云里雾里打机锋,所以就胡搅蛮缠,迫得方嫣然揭开底牌,
说话之间,他撩起衣袍,重新在方嫣然面前坐下,笑道:“方家五少爷,便是方若虚了?”
“你这么大的阵仗,就是来劝说我,让我跟苏小妹断了来往?”
方嫣然心中不由得一震,连那些大侠之中,如八指半这样有谋略的,也纷纷心中一寒。
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到了这一节,方嫣然和八指半都想到了。
刘瑜刚才装疯卖傻,就是逼出了这边的底牌啊!
八指半低声喃喃道:“这刘公子,真是七窍玲珑心肝么?他却是如何做到的?”
边上有个大侠更是低声对八指半说道:“方娘子是出了名的铁算盘,便是苏杭大商贾来京师,也不止一人赞过,说若非女儿身,这方娘子的城府手段,足以开宗立族的人物啊!刘公子名不经传,竟能在方娘子手上先胜了一局?这怎么可能!”
“这他娘的不对啊,咱们帮方娘子办事,啥时见她吃了亏了?这姓刘的,他竟让方娘子吃瘪了?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