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杨时,马上站了出来,振臂高呼:“先生何曾慢待谁人?如今先生稍有微锉,汝等便欲自去?不当如是!不当如是!”
不应该这样,他认为刘瑜没有什么对不起大家的,大家在刘瑜低潮时,就该团结起来,陪着刘瑜渡过。
岂不知,如梦在房间里听着,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了。
因为若是杨时确定,刘瑜真的不成了,那就得赶紧把人遣散才对啊。
象沈括这样的,赶紧让他回家去。
因为刘瑜没有差遣,这收入肯定就大不如钱啊,那留这百多号雄壮汉子在家里干什么?
这可不是当初高俅找来的球头啊!
全是之前有过官身的人物,都是想着往上爬,想着更好的前途,才会来投刘瑜。
刘瑜不行了,这些人的开支和花费,那就是一大笔数目,怎么还能把他们留下?
“相公自无薄待某等,某等何忍相弃!”
那六七十个皇城司出来的亲事官,最是整齐表了态,他们是武人,真的没什么可以多想的,如果背弃了刘瑜,那么在这个文尊武卑的大宋,他们以后的日子就只会更加不好过了。
然后是彭孙领着跟他来的十数人:“便是相公落草去劫道,小人也鞍前马后跟着!”
白玉堂没有说话,只是他抱着长刀,始终站在刘瑜身后,就已是一种态度了。
“都起来吧,何至如此?”刘瑜看着便笑了起来,虚抬了一下手,示意大家起来。
只不过他另一只手,却是牢牢钳住了沈括的小臂。
“该操练的操练,该跑步的跑步。”刘瑜对着身边的杨时和李宏吩咐了一声。
两人抱拳答了,自把这近百号人分别带开。
刚才把这小院塞得满满的近百号人,这么一分散开了,倒就显得小院空旷起来了。
刘瑜虽然松开了握着沈括小臂的手,但苦娘和艾娘擎在手里的利刃,却让沈括打消了逃跑的主意,无奈地坐了下去,就听着刘瑜问道:“存中兄,可知道他们往何处去?”
沈括心里后悔得不行,觉得自己真的是腐迂了,悄悄溜走就好,为什么还要来跟刘瑜辞行?当然沈括下意识地忽略了,之前他想来跟刘瑜辞行,是希望临走之前,弄多一点物理和化学知识,以免日后刘瑜流放海南岛,那许多的疑问,都不知道找谁探讨。
可是现在他走不了,至少刘瑜是肯定不会让他离开的。
让沈括走?
他跟刘瑜交流了这么多的东西,刘瑜怎么可能让他走?
依着沈括看完诗集,能把苏轼卖掉的性子,刘瑜一点也不怀疑,这时让沈括走,出了门他就能去司马光那边,把自己这边抖个底朝天。虽说沈括来了这些日子,主要也是交流物理和化学范围内的东西,研究的也是小队战术的事宜,但刘瑜是不会放他走的。
“存中兄,那些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差使,不论是看家护院,还是去搜集情报都好,都各自有着自个的活计。存中兄的差使呢?先前我西行之际,存中兄许诺下来的几个项目,无论是兵阵也好,力学理论也好,火药提纯也好,都有什么进展了?”
刘瑜看着沈括,一点也不打算给他任何好脸色,沈括这种人,不是给个好脸色,说几句好话,就能回头的家伙。苦娘和艾娘手中的锋刃,已然贴在沈括的身后,只要刘瑜一个眼神,她们马上就会结果了沈括。
她们就是刘瑜的狗,刘瑜要她们咬谁,她们就咬谁。
“如果存中兄要走,可以,如今正是风雨飘摇,我也就不便多留存中兄了。”刘瑜挥了挥手让苦娘和艾娘退下去,和颜悦色地对沈括说道,“钱塘路远,我兄如要启程,这边我也略备些盘缠……”
“不敢、不敢。”沈括连忙推辞着,他人品差,好做官,但还不至于贪财到这程度。
刘瑜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让如梦过来。”
回头却对沈括说道:“要的,我兄不计小节,但小弟这边,如果就这样不管不顾,却就是我失了礼数。”
听着刘瑜口吻变得缓和,沈括也松了一口气,拿盘缠?拿,为什么不拿?
让沈括自己开口要钱,或是说他专门为了个盘缠来开口,那不至于。
但刘瑜硬要塞钱给他,沈括还没矫情到不拿的地步。
可是当如梦带几个丫环,扛了一箱子的帐本进来之后,沈括就再一次开始后悔了。因为,做项目是要钱的,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论是现时的大宋,还是千年前的大汉,还是千年后的未来,都不例外。
所以处于时代尖端的科技,都需要钱。
毫无疑问,沈括手头这三个项目,无论是小队战术、力学原理、火药提纯,全都得砸钱啊。小队战术不是编出来就算完,得找人演练之后,进行实战啊,于是就出现了如梦所报出来的帐目:“十月二十一,兵阵校演,健骡折一蹄,与者伤三人。”
这小队战术就是要对付骑兵的啊,没有马,也得上骡子,步兵扛骑兵,受伤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如梦就接着报了出来:“赔偿健骡及医治伤者,共耗钱八贯。”这虽然不少,但对于刘瑜和沈括来讲,八贯钱也不算什么太大数目,问题是,如梦又接着说道,“十月二十二日,力距推演,耗白腊杆子两根,一人轻伤,共耗钱二百文。”、“十月二十四日,火药提纯……耗钱一贯。”、“十月二十八日,兵阵校演……耗钱二贯五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