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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 第35节

作者有话要说: 将将将将,小殿下再有个两万字左右就要登场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恭喜尔尔的。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爱你们~

第52章 喉中鲠

连烁立在那里,似是没有听清,有些怔愣地瞧着江淇,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江淇颔首,又道,“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连烁眼前有一瞬间的漆黑,他上前去,将江淇扶起,瞧着眼前男子的眼,忽地低声道,“朕要保这个孩子。”

他有些罕见的慌乱,恍惚向殿门口疾步而去,江淇在他身后,出声叫住他,“皇上,不可去。”

连烁呼吸变得有些焦灼,尊贵的帝皇止步在原地,默默收拢十指,背对着江淇字句缓慢道,“朕要保这个孩子!”

江淇在殿内,看着镂空雕花鎏金的香炉,带了甜腻的香气,升腾如妖魔魑魅的烟雾,微微收缩了瞳孔,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坤宁宫中,有两名妇人前来谒见皇后,瞧着俱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全公公只道这是皇上给皇后拨来的宫人,是照顾过前朝宫妃的姑姑,比起阿喜清欢这般不曾伺候过孕妇的丫头要妥当。

皇后从善如流,便留在了宫里,说话间却见兰嫔带着宫人进了殿,上前给皇后请安,瞧着是极高兴的模样,“臣妾听闻娘娘有喜,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就想着赶忙来见见娘娘!”

皇后见她如此也颇为动容,忙赐了坐,兰嫔瞧着皇后笑道,“除夕时候娘娘吃着了金佛的牌子,果然这喜气阖宫里只娘娘独一份儿,倒是赶紧再拜拜,求佛祖保佑娘娘顺利诞下小皇子!”

钟离尔牵过兰嫔的手,眉眼带笑,柔声道,“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生下来以后,本宫也定然叫他孝敬兰嫔,这宫里真心对本宫好的,你是头一个。”

中宫正妻说这话实为不妥,兰嫔听了不免有些惊诧,方想起身行礼道不敢,皇后却仍是握了她的手腕,殿内无外人,皇后一双眼瞧着兰嫔,郑重轻声道,“咱们都知道,现在宫里就本宫这么一个孩子,月份尚小,难免被诸多人惦记。本宫身子向来不好,往后不论什么事儿,还得要咱们姐妹齐心,多照应着才好。”

兰嫔虽然心惊皇后这般的担忧心思,却仍是正色应道,“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只是如今阖宫都知晓皇上亲自加派了人手来坤宁宫伺候娘娘安胎,对皇嗣的重视可见一斑。若说哪儿不稳妥,也无非是那两宫权势滔天,不过明面上的动作她们也是不敢有的。娘娘自己万务当心,身边人也是,臣妾也会时时替娘娘留心着。”

天鼎二年九月,后宫的两个女人在坤宁宫中立下了这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誓言。彼时皇后腹中孩儿方一月,帝皇态度不明,宫中宠妃横行,太后积威已久。

她们一人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母族与金玉其外的后位,一人尚不算得宠小心度日,却为了保护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都愿倾其所有。

接连几日,皇后宫里尽是贺喜的嫔妃,虽然母族钟离一门现下潦倒,皇后中宫的宝座却仍稳若泰山,十月怀胎若是诞下皇子,身份更是无上尊贵,是以宫外也有朝臣命妇日日贺礼觐见,直惹得钟离尔疲惫不堪。

未及钟离尔吩咐楚辞宣称皇后需要静养谢客,连烁却已下了旨意,要皇后安心在宫中安胎,免去其余一切恭贺。

钟离尔在坤宁宫接旨时,倒略诧异了几分,随即却想起江淇那日所言,想来连烁确然是为着她这胎好,太后与贵妃都还没有动作,他便断了她与她们的交集,想来只要在宫人太医处多加小心,便也算稳妥。

入夜,皇后在灯下比对着花样布料,预备给腹中孩儿做些小衣裳,阿喜端着热茶进殿,瞧见皇后亲自穿针引线,忙放了茶盏过去劝道,“娘娘怎么好自个儿做这些活计,多伤眼睛?”

钟离尔朝她莞尔一笑,拉她落座,阿喜竟看得怔愣,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觉着此刻初为人母的皇后,已和从前有了大不同,眼角眉梢都染了许多柔婉慈爱。

皇后在灯下铺展开布料给阿喜瞧,笑道,“你瞧瞧这些颜色花样好不好?今日我问过姚姑姑和黄姑姑,都说这些料子可以给孩子穿。”

阿喜瞧去,伸手小心触摸,点头道,“的确柔软舒适,想必夏天穿也透气凉快……只是离明年夏天娘娘产子还早,难道娘娘预备一直做些衣裳么?”

钟离尔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阿喜心下动容,不自觉道,“若是老爷和夫人知晓,不知要有多欢喜。”

说罢自知失言,有些慌张地瞧着皇后擦了擦眼角,皇后却笑着拿出了母亲的帕子,抚着上头梅花的图案,指腹仔仔细细绘起了样子,“江淇说得对,人活一世,除了子孙后代,没有什么是留得下的。我本没有预料过他的到来,可如今他确实被老天恩赐给了我,我便要尽我所能,给他一切最好的。”

她容颜被烛火映出了几分暖色,眼眸盈盈瞧着阿喜,“其实咱们都知道,若我保不住这个孩子,不论因着恩宠还是我自个儿的身子,今生都可能会留下遗憾。我不是非要个孩子不可,而是他已不期然到来,不论是为家族,还是为自己,我都要选择带他来到这人世。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阿喜,你记住,对如今的母族来说,这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阿喜听出她言语之中的意思,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战栗,睁大了眼睛摇头,颤声劝道,“娘娘不可,娘娘万万不可生这样的心思!不论是奴婢还是楚太医,都会拼了命保娘娘母子平安的,娘娘也答应过夫人的,无论何种境况,都不会轻言放弃!”

钟离尔看着母亲唯一留下的绢帕,眼神温柔而哀伤,她缓缓笑道,“本宫知晓你的心意,也必然会为了护着我的孩子拼尽全力,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若有万一……”

阿喜摇头,斩钉截铁打断道,“没有万一!不会有万一!娘娘勿要说不吉利的话!”

钟离尔瞧着眼前女子的容颜,眼前还回忆得起那年她初进丞相府,有着那样一双温柔娴静的眼眸,她一眼就在许多婢女中选中了她,亲亲热热地拉了她的手,问她的名字。

年幼的阿喜却已经有着超出年纪的聪慧,只道,“奴婢贱名,恐污小姐尊耳,奴婢往后得幸跟随小姐,还请小姐赐名。”

她觉着眼前年纪相仿的姑娘不快乐,明明是跟她们这样的闺阁小姐一般的年纪,如何却这样安静忧郁,她希望她快乐,便给她取了名字,叫阿喜。

她想,她会对她很好,让她人如其名,一天天开心起来。

一转眼,相伴十几年,眼前的女子已然亭亭玉立,有着独当一面的果决精干,掌管坤宁宫阖宫上下,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和为数不多可信任的人。

她深深呼吸,压下胸口的酸涩,只仍对她轻声笑道,“你不要任性,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若是将来一日,我和孩子有什么不测,舍我,保我的孩子,若是更不幸一些,我随爹娘去了,你便去找兰嫔,请她务必亲自抚养我儿。”

顿了顿,她眼中融进一丝凄凉,几不可闻道,“想来我与他夫妻几载,念着昔日的情分,也可赏个恩准。”

阿喜抿唇,眸中泪意星星点点,只瞧着钟离尔摇头,皇后握着她的手又郑重了几分,二人对望着,只瞧着皇后再启朱唇,有些无奈的恳切道,“阿喜,答应我。”

阿喜偏过头去不看她,眼泪却倔强落下,钟离尔轻叹一声,用母亲留下的绢帕缓缓拭去她的泪珠,半晌,阿喜方哽咽轻声道,“娘娘若想好了将来……却万不可提早让第三人知道这个打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兰嫔不知娘娘这般打算,还可与娘娘共谋出路,万一知晓,难免心生贪念,娘娘如今这般信任兰嫔娘娘,实在不能不防。”

钟离尔看着她,欣慰颔首,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像从前玩闹一样,笑着逗她道,“都听阿喜的,你放心就是。快别哭了,我可担心死你不应我了,那我还能去托付谁呢?”

阿喜径自拿了针线穿,不再看她,只轻轻嗔她,“这样的话,奴婢知晓了就是了,都是杞人忧天罢了,娘娘往后莫要挂在嘴边,奴婢不爱听。”

钟离尔颔首,怕她难过,便赶忙拿了其他颜色的丝线,与她一齐针线翻飞,灯下闲谈。

这夜慈宁宫同样难眠,和嫔小心翼翼给太后捶着腿,乔太后凤目紧闭,靠在榻上揉着额角。

秋穗进来上茶的功夫,太后方睁开眼盯着和嫔,和嫔蓦地惊了一瞬,太后却讥笑一声,“怎么?就这么点胆子,怎么去坤宁宫下毒手?”

和嫔慌得忙垂首行礼道,“太后体谅臣妾罢,坤宁宫现在都是皇上派的人,皇后又慧眼如炬,臣妾哪儿兴得起风浪呢……?”

乔太后挑眉瞧了她一眼,冷声道,“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皇后什么身板,都有了皇嗣,你伺候皇上年岁也不少了,竟然一直没动静,但凡从你肚子里出来个一男半女的,哀家也不至于这般头疼!”

和嫔难免不忿,心里知晓因着她是乔家的人,皇上根本不会让乔太后有机会专权干政,怎么会让她肚子里生得出孩子?莫说新人进宫一茬一茬,就算是往常,连烁去她宫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回回只是去瞧瞧她罢了,这一切还不是拜眼前太后所赐?

面上却不敢有半分的忤逆,只诺诺称是,乔太后恨铁不成钢睨她一眼,对着秋穗使了个眼色,秋穗便呈上来一个精巧的瓷瓶,和嫔接过,听着太后漠然道,“不论如何,逮到丝毫的机会就去坤宁宫,这里头是药味儿不重的香粉,你涂在身上和头发丝上,多与她接触攀谈会儿子。这药厉害,就算过回头她月份大了,却也不能让这胎顺顺利利生下来。”

和嫔骇然瞧着手中瓷瓶,只觉着不只是皇后一人的命重,还连带着自个儿的身子受损的惊恐,只颤声试探道,“臣妾定然按太后所言行事……只是,江提督近来却仍能出入坤宁宫请安奏事,太后如何放着这样好的一枚棋不用?”

乔太后似是看穿她心思,只冷艳一笑,扣上了茶盏漫不经心道,“他却是个比前任东厂提督云淮更有主意的,哀家如何使得动他?如今不过是半真半假的报着乔家对东厂的恩罢了,只这恩却与他也没什么相关了,自然不上心。上回皇后操持西域来访的宴会,他毫无动作,哀家就可见其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站兰嫔x皇后吧。

秦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是正因为和钟离尔都是聪明的人,心思都多,所以总是要小心触碰到对方的敏感和脆弱。

这样的朋友,虽然可以一同患难,但是难免相处会有些累,觉得不够亲近……吧……

第53章 两难恒

天下人皆知中宫皇后钟离氏有喜时,九月末,钟离尔果如太医所言,害喜之症来势汹汹,且十分容易倦怠,竟日嗜睡。

按说本应是愈发凉爽的时节,可坤宁宫中皇后却一连几日什么也吃不下,油腥味儿更是闻不得,只能每日强撑着喝些白粥。

姚、黄两位掌事姑姑也急得慌了,禀告了连烁,帝皇责令御膳房每日变着法儿的做些可口小菜给皇后补身子,却仍是成效甚微,即便钟离尔勉强吃些清淡小菜,鱼籽鸡蛋之流,却仍难以滋补。

江淇踏进殿内的时候,钟离尔正拿着帕子干呕,他瞧了眼她面色,果然又苍白憔悴了些许,身上许是因着食欲不振,不见多少显怀的痕迹,想来孕期的确辛苦。

梁宗跟在后头,一并给皇后请了安,皇后抬手免了礼,由清欢顺着胸口的气儿,靠在榻上瞧着绯衣玉带的男子。

江淇唇边笑容得体守礼,“臣在民间时,听闻虽然害喜症时女子不想酸的,可若有食欲不振,也不妨多吃些酸味儿,大致能缓解一些症状。恰逢时节,臣教人摘了新鲜的酸枣与山楂,献与娘娘,若能开胃最好不过,也盼能教娘娘少受些罪。”

说着阿喜便呈上来一盘新鲜的酸枣与山楂,钟离尔起初有些下意识的抗拒,瞧了江淇一眼,到底是拿起凑在鼻尖闻了闻味道,酸甜的果味沁入肺腑,倒的确缓解了些她的不适。

瞧着枣上还带着水珠儿,晶莹剔透的模样让她心生欢喜,送进口中尝了一个,果然觉着胃里舒服了些许,她抬眸对江淇笑道,“厂臣有心了,本宫这些日子挑挑拣拣,原是想吃酸的。”

姚姑姑在一旁亦是喜上眉梢,对着皇后笑道,“酸的好,酸儿辣女,娘娘这胎定是个小皇子!”

她瞧着姚姑姑柔柔一笑,江淇从未见过钟离尔这般模样,充满着母性的慈爱与动人,从前毕露的锋芒似是全被心中的柔情所敛去。

钟离尔转首对着江淇道,“本宫虽在宫内休养,皇上却未免了本宫这统领六宫的职责,只如今身子实在困乏不适,许多事,还都劳烦了厂臣。”

江淇瞧着她,眼眸中积攒笑意,只略微颔首道,“娘娘抬举臣,是臣的福气。娘娘如今身怀龙裔,凡事自当以凤体为重,臣若是有何要事,自当来禀告娘娘。”

钟离尔瞧着他一笑,却难抑地打了个呵欠,黄姑姑忙给皇后理了腰后垫着的软垫,扶着皇后劝道,“娘娘也说了大半日的话,若是乏了,便歇息一会儿罢?”

钟离尔稍微在榻上动了动,只觉着腰肢酸痛万分,泄气扶着黄姑姑的手,对江淇无奈笑道,“厂臣莫笑,本宫近来腰痛难当,连自个儿起身都不能了,又时时犯困,实在是给困在这榻上了。”

江淇瞧她吃痛模样,仍强撑着说笑,心下不忍,“管事姑姑每日多给娘娘推拿一二,想必可缓解些许。娘娘既精神不济,臣不便多留,先行告退。”

钟离尔便含笑目送他出了殿门,江淇一路带人步出坤宁宫,却出神径自往前行去,梁宗在身后诧异,跟了片刻发现路不对,方慌忙上前低声唤道,“干爹……”

江淇却像没听见一般,仍向前行去,梁宗只得提高了声音,又唤了一声,“干爹这是要往哪儿去?”

江淇如梦初醒,一双潋滟眸瞧着梁宗难得怔了片刻,方挥手吩咐道,“咱家还有事要办,不必跟了,你先带人回去罢。”

说罢也不待梁宗应声,提步便往前去了,梁宗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道,“这是如何了,可出了什么大事儿……?”

一路直走到西五所,他才知晓,自己到底要来的是什么地方。

停在这个曾几次与钟离尔共进的宫门口,江淇略收缩了瞳孔,眼前宫室一如既往雕栏画栋,仰首间,金色飞檐琉璃瓦上,一排的瑞兽栩栩如生。

他瞧见院门中落地的枯叶,在水塘里只浅浅地打着转儿,未及控制脚步,便踏着落叶而入。

细碎的声响惊动了他,也惊动了殿内的章夫人,瞧见他后一瞬错愕,随即招手喜道,“烁儿!快到娘这儿来。”

妇人瞧他的神态慈爱,如同全天下关切的母亲一般,是他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温情。

江淇第一回 独自踏进这间宫室,章夫人拉着他仔细瞧了瞧,随即想起什么一般,蹙眉问道,“怎么就你自个儿,媳妇呢?”

他哑然呆愣在那里,瞧着章夫人眸中渐渐涌起不安,随即安慰一笑,轻声道,“尔尔……有喜了。”

这是他唇齿间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如他从前预想过的那般,确然温柔似呢喃,许是因着她不在,他诧异自己竟这般自然且轻易地唤出口。

他兀自一笑,随即瞧着章夫人道,“娘高兴么?”

章夫人听清他的话后,喜得直起身踱步,只不住念叨道,“太好了,太好了烁儿。”她忽地上前拉住江淇,眸中亮起来,问道,“娘这便给孙儿多做一些衣裳,好不好?”

他扶着妇人坐下,只轻柔安抚道,“娘要仔细着眼睛,若是累坏了怎么好?我这次来是想告诉娘,尔尔需要休养,有一阵儿不能来看您了,娘若是想她,便跟我说,我替您带话给她。”

章夫人瞧着他高兴得几欲落泪,不住点头应道,“好,好!让她好好休息,多吃些好东西养身子,女人怀孩子辛苦,你可要多心疼她!”

他眼前是方才殿内人憔悴不适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沉闷,却仍是努力勾唇笑道,“哎,知道了……儿子会照顾好她的。”

离开西五所回东厂的时候,天边的澄黄与宫殿的顶衔接在一起,映衬着宫中又一年的落叶。

他无法解释今日所为,便想,他不过是知道她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倍感苦痛,而这世上恰好有一个人,仍被她放在心里惦念孝顺。

江淇笑起来,仍是那般天上地下无双的容貌,他觉着自己有些像窃贼,用着连烁的身份汲取此处难得的片刻温情。

可他不在意。

她也许希望章夫人能知晓她的好消息罢,这便足够了。

十月初,皇后怀胎近三月,身上已然显怀。近来害喜的症状虽然仍在,却在太医与掌事姑姑的精心调理下,好了不少。

只腰痛一症仍顽强,加上肚子大起来,皇后行止坐卧更是不便。

这一日午后,浅眠方醒,钟离尔略略抬眼看去,见殿内无人,便想挣扎着起身,无奈腰痛难当,抓着纱幔仍使不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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