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跟在凌莫南身后,想帮他开车,却在上车前的一刻被凌莫南拉住手臂,“你坐到副驾驶上去,我来开。”
Tony腿都软了,“凌总,这不合适,您现在不适合开车——”
凌莫南已经坐了上去,冷冷地给了自己的助理一个爱上不上的眼神。
Tony屁股尿流地滚上车,哆嗦着扯住安全带,还没系好,车子已经飞驰出去——
今天凌莫南开的是一辆宾利欧陆,可这车此刻却生生地被他开成了云霄飞车。
长指每每在方向盘上轻轻一点,路上就有一辆车被他贴合着甩在了后面。
轮胎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地面上都是车胎留下的长长弧线。
车外的光影急速倒退着,整座城市开在变得迷幻起来,连阳光都只剩下一道道亮光划过Tony的眼膜——
他被甩得七荤八素,强撑着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速——
车子时速早已破了两百,并且还在飙升。
Tony吓得连脚趾头都在哆嗦,“凌总,凌总……”
“怕死?怕死就现在下车。”凌莫南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
可Tony知道,这是极度愤怒的状态。
“凌总,我不下车……”
凌莫南也丝毫没有停车的打算,在高架桥上一个甩尾,直接逆势而上。
轮胎又发出刺耳的声音,在闹市区也不容忽视。
Tony咬紧牙关,脸色铁青地想——自己今天恐怕是要晚节不保,尿裤子了……
车子一路张扬地狂飙,丝毫没有收到任何交通管制的影响,最后一个U转,直冲海边——
Tony已经哭出来,开始胡言乱语,“凌总,我爱您,但是我真的暂时还没有殉情的打算——”
凌莫南直接挂档,一个油门踩到极致——
轰地一声,车子冲进海里。
最终,在沙滩上搁浅下来,彻底不动了。
几百万的欧陆GT就此报废。
Tony哆嗦着推开车门下车,站在没过膝盖的海水浅滩欲吐不吐地干呕。
凌莫南推开车门站在海水里,斜倚在车门上,“烟。”
Tony挣扎着从车里暗格中摸出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递给凌莫南。
这时候莫说是抽烟了,只要凌总不飙车,就算是要他Tony下海捞月他也会去。
凌莫南抽出一根烟,斜斜地含在唇角上,单手点燃打火机。
他抬手将火苗凑近烟头,可还没点燃,火苗就被海风吹灭。
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天相接处,用双手拢住火苗,又去点。
风乌泱泱地透过他的指缝,再次无情将火苗吹灭。
凌莫南干脆翻身,直接坐到车子前面的引擎盖上,双腿依旧浸泡在海水中。
他这样执着地一次次点燃打火机,却又一次次地被风吹灭——
想要依傍的最后一点温暖,他也得不到……
最后干脆一把扔掉手中的东西,直接仰身,躺在引擎盖上,看着头顶宽阔的,没有一丝杂质的蓝天——
美景如斯,海风如醉。
可天宽地阔,没有夏优优在身边,他依旧觉得心好凉,好痛,好空……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在决定将她放在心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画地为牢。
此生,再也无处可逃……
可是她竟然,竟然……
在餐厅里听到的那些话,又如同魔咒一样钻入耳朵里——
夏成远说,晚上还是陪着她。
还是……
而她,没有拒绝……
一间房……
能做什么?或者说,昨晚他们做过什么?
可想而知。
凌莫南盯着天空,连眼睑都没有眨一下,直到阳光将他的眼睛刺得猩红猩红,他才忽地大笑出声——
他笑得不可遏制,就连海风吹进嗓子里,呛得他猛然咳嗽,也没有见他停下来。
Tony在旁边已经吓得有些傻掉了——
记得前几年他陪凌总去参加一个商业谈判,对方是欧洲某个国家的皇室,提出的条件又苛刻至极,但那笔单子对凌氏来说至关重要。
凌氏的公关团队都急白了头,也没见凌总的表情变过什么。
可这一次……
看来夏小姐真的成了凌总的心结。
亦是,心劫。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劝慰几句,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已经太苍白了。
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安静地守着凌总……
周遭都安静下来,唯有海浪轻轻拍打在岸边,像一只温柔的手,在努力抚平某些不可言说的伤痛一样……
是以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凌莫南侧脸,扫了Tony一眼,目光中已经带了几分不悦。
Tony连忙把手伸进裤兜里摁下静音键,还没来得看来电显示就赶紧跑到了一边的礁石后,小声接起电话。
“喂,老太太,您好。我是Tony,您找凌总?凌总他现在……”Tony扫了一眼远处的凌莫南,不确定他现在是否有心情接听电话,“他现在恐怕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要不您等会打来?”
“你告诉他,回来有重要的事和他商量,是他和刘莹莹的婚礼!他必须回来!”老太太镇定地开口,声音里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不怒自威。
Tony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这是大事,无论凌总愿不愿意回去,都不是他这个小助理能做得了主的。
他连忙又安抚了老太太几句,挂断电话就朝凌莫南的方向跑去,不敢随便耽误。
“凌总,老太太说请您回去,商量您和刘莹莹小姐婚礼的事。”
婚礼?和刘莹莹的?!
凌莫南从引擎盖上坐起,“老太太真是这么说的?”
“是,”Tony吞了吞口水,“凌总您要是不打算回去,我就再给老太太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不必,”凌莫南单手撑在引擎盖上,跃身而下,“谁说我不打算回去?”
泥沙灌进了皮鞋里面,他走起路来有些艰难。
到了岸边,他直接甩掉鞋子。
Tony看着那双意大利匠人将近一年才做出来的手工皮鞋渐渐沉入海底,心里小小肉痛了一下。
凌莫南却已经赤足踏上沙滩,头也不回地开口,“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