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意大惊,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可她忘了脖子上系着项圈。
淮如手中绳子猛力一扯,甄意一下子摔趴在床上。
绳上力道太大,甄意又噎又哽,喉咙巨痛,像一瞬间被扯断了脖子,想呼痛都发不出声音。
可比起疼痛,更叫她难以忍受的是羞辱。
她抓住脖子上的项圈,用力撕扯,却扯不下来。而淮如再度猛拉手中的绳索,把甄意扯到面前,另一只手掌捂向她的口鼻。
甄意一骇,反应极其敏捷地打了个滚,一脚踢向淮如的手。
大幸!踢中了!
“噼啪”一声清脆,玻璃摔在地上破碎开来。
甄意条件反射地往床下跳,眼见淮如再次要扯那绳索,她索性发力,一把抓住绳子,蹦下床去。手劲加着重力把淮如骤然扯倒在床上,可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她的手上,牢牢的没松开。
眼见淮如要爬起来,甄意返身扑去,拿绳子绕住淮如的脖子,用力拉紧。
淮如很快便觉仅剩了出去的气,她抓着绳子剧烈挣扎踢打。
甄意死不松手,心里也是怕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双手却死死抓着绳子,咬牙道:“淮如,你很喜欢这样杀人吗?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吗?!”
她拉着绳子,把淮如的头狠狠甩到床上,
窒息的感觉几乎把淮如逼疯,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取挣扎,手指顺着绳子猛地往甄意脸上一抓,指甲立时在甄意脸上抠出一条血痕。
甄意痛得捂脸,淮如立即挣脱开,连滚带爬跑去床的另一端,捂着胸口猛烈呼吸。
甄意摸到脸上的血,恨不得立时杀了她!想要冲过去,却隐约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在室内弥漫。
刚才摔碎的玻璃瓶。
甄意知道这是言格说的安定剂,辅助催眠的。
刚才在惊恐中只知逃命,此刻冷静下来,什么都明白了。因为明白,所以胸腔里的愤怒如翻江倒海,如何也抑制不住:
“淮如,你用这样下流下作的方法杀人,杀女人,你真是恶心至极!龌龊透顶!”
淮如捂着发痛的脖子,扭过头来,阴狠地盯着甄意。
这次,她用更烈的力气抓住绳子一扯,扑住甄意的肩膀把她摔在床上,猛地一坐,压去她的肚子上。
甄意痛得眼冒金星。
又听淮如骂道:“我杀郑颖,伤害杨姿,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逼我的。如果我不是想报复你们,她们也不会受伤害。”
“你自己是好是坏,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以为这么说会让我内疚吗?休想!”甄意侧身一滚,把她从自己身上掀下来,狠狠一脚踹向她的胸口。
淮如被踢中,一下子滚去床脚。她半跪在床眼,捂着沉闷巨痛的胸口,缓缓抬起头来,眼神阴鸷:
甄意气得骂:
“畜牲!是你杀了林涵,是你杀了许莫。杀人偿命,终身监禁已经是便宜你了。你根本没资格报复我和尹铎。”
手机再度响起:“甄意你男人电话快来接。”
淮如抓住手机,奋力砸去墙上,手机乒乓摔落地上,不叫了。
“没站在我这个位置,你也根本没资格说我!”淮如暴怒,扑过来。
甄意猛踢她的腹部,没想淮如像只发狂的动物,硬生生挨了她几脚,仍是冲上去死命掐住了甄意的脖子,将她压倒,骑坐在她身上。
淮如双手死死掐住甄意的脖子,落地窗外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张牙舞爪,像地狱的魔鬼,她眼睛瞪得滚圆,像要从眼眶迸出,嘴角抽搐,激烈道:“林涵是许莫开枪杀死的,他本来就要死了!还有许莫,他这种人不是该死?!”
甄意已不能呼吸,奋力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下来,但淮如坐在她的腹部,她无处发力;手指拼命抓她箍在脖子上的手,可淮如全身的力气都在手上,带着重力死死扼着她的喉咙。
甄意双手狠狠抓,把淮如的手背抓出了满手的血痕,可这人像是疯了,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手掌像铁钳纹丝不动,面容扭曲地盯着痛苦挣扎的甄意:
“我是被逼的,是这个社会对不起我。如果我的弟弟健健康康,如果这世上那么多人,有一个帮我一把,我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些事情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俯视我?”
甄意什么也听不见了,空气,空气!
她的肺憋得要爆炸了!
她的手松开了淮如,满手血污地四处搜索,寻找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抓住了床边的镜子。
她抓住镜子,用力往床头一砸!
刺耳的破碎声宛如救命的天籁。她握住一块大碎片,使尽最后的力气往淮如脸上刺去!
玻璃碎片锋利如刀,在淮如脸上划出深深一道伤口,皮肉翻开,甚至露出颧骨处的森白。顿时鲜血直流。
“啊!”淮如厉声惨叫,捂住脸。
甄意猛然宛如浮出水面的人,空气像不可阻挡的气流,开闸般涌入胸腔肺泡,她嗓子痛得犹如火烧。
她猛地大口呼吸,又怒又恨,抓住碎片狠狠刺向淮如的胸口。
后者瞬间弹跳,蹦下床,抓着绳子狠狠一扯。甄意一个趔趄,从床上滚了下去,撞到落地窗上。手中的镜子片摔成碎末。
淮如一手捂着喷血的脸颊,目光凶狠怨毒如蛇,像恨不得把甄意生吞活剥。
她目光一扫,抓起阳台上的欧式椅子,狠力朝甄意头上砸去。
甄意倒在地上,已无处可躲,条件反射地拿手抱住头。椅子如重锤砸落,甄意顿觉手臂肩膀粉碎般的剧痛,痛彻心扉。
淮如抓着椅子,对着倒在地上的甄意,一下,一下,死命地砸,落地窗上,玻璃一点一点地渗出裂纹,像绽开的雪花。
她满脸血污,凶恶地尖叫咒骂:
“说我畜牲!你是什么东西!
你和尹铎,你们命好,都是受了教育的有钱人。如果你们生下来是我这样的境遇,你们连我还不如!你们联合起来设计我,骗我入套。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甄意缩在墙角,长发遮面,已经没了动静。
淮如用力把椅子扔开,一把将甄意从地上揪起来,疯狂地斥骂:
“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感觉很好吗?那么喜欢维护正义,为什么不多帮帮在底层挣扎的人?哈,因为那样太平淡了,哪里比法庭上攻击别人毁灭别人,看着被告绝望痛苦更畅快得意?甄意,当众羞辱我的感觉很好吗?很痛快吗?”
可甄意没有听见,她嘴角带血,脸色惨白。
淮如把她甩在床上,嘴角浮起一抹阴邪的笑:“我也让你尝尝被人羞辱的痛苦!”
她转身去看,镜子碎了。她带来的假器具不知掉去了哪里。
淮如伏低身子,探头往床底看,那东西滚到床下去了。
她伸手去够,没想身后隐隐传来细碎的声音,是有人踩在玻璃碎片上的悉窣。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把椅子狠狠砸中她的脑门。
淮如摔倒在地上,好几秒内,都没有反应。
甄意还想击打,可手臂痛得像有刀在割肉,而且她精疲力尽,打不动了。
她握着椅子,缓缓退后,和淮如保持着距离。
良久,淮如低着头,缓缓坐起来了,缓缓呼吸着,隔了很久,缓缓转过头来,脸色异常潮红却宁和,像刚吸过鸦片一般狂热而诡异。
甄意愣了好一会儿,猛然意识到,一开始淮如滚去床那边深呼吸,一定是吸入了过量的药物,现在要发作了?
甄意握了握手中的椅子,再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站在落地窗边,
清凉的秋风从窗外吹进来,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得透心凉。
想起之前淮如说的话,甄意陡觉空前的颓然和荒废。
有些人,你可以给她法律的制裁,可以送她公平的审判,可以监禁她一辈子,可她扭曲的观念和想法,你永远无法改变或教化。
且有一瞬间,她甚至搞不清楚淮如最后控诉她和尹铎的话究竟是歪理还是正中要害。
现在的心情,不太对啊。
甄意觉得,她是不是也吸入了地上打碎的药物。
淮如站起身了,甄意稍稍惊惧,望着淮如笔直而幽深的眼神,她莫名地想,淮如怎么会有如此深的仇恨,是天性偏激,还是有人用催眠给她强化了这种仇恨的意识?
淮如脸上开了一道口子,还在流血,可她似乎感觉不到了,一步步朝甄意缓缓靠近。
“甄意,你难道不该谢谢我?我让你看清了你的闺蜜,她的性幻想对象是你的男人。听着她在警察面前描述她和言格的恩爱,你恶心吗,难受吗?你当时是不是很想杀了杨姿?”
甄意脸色微变。
淮如微微笑了,“看见没?你和我一样。你也有恨不得谁去死的心情。只不过要看那个人那件事有没有触及你的底线。现在,你还要说你和我不一样吗?”
甄意仍是不语,不对,这些话不是淮如说的。
这样的语气,很像另一个人,电话里的那个人。她看着淮如阴森的眼睛和扭曲的脸颊,莫名觉得她看到了另一双更冷幽的眼。
眼见淮如还要靠近,甄意陡然一脚踢到她身上,把她踹开。这动作带动她嘴角又出血了。
她擦了一下嘴边的血,恶狠狠道:“淮如,别把我和你比!我和你不可能一样!即使心里会有怨恨,可那都是普通人会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我不像你,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淮如踉跄着后退到阳台上,捂住肚子,靠在栏杆,哈哈地笑了起来:“不会伤害任何人?哈哈,甄意,你真有脸说这种话?”
甄意手脚都在抽筋发软,她竭力挣着身体,不让她看出破绽。
“甄意,你连你最爱的男人都伤害,你还有谁不敢伤害的?你比我还恶心。”淮如哈哈大笑,“只要是触犯了你的利益,你谁都敢下手。你还有脸说这话,哈哈,太可笑了。”
甄意隐隐蹙眉,狐疑看着她,不明白她又哪里不正常,发神经了。
可即使知道她是胡说,甄意也无法忍受:“淮如,你乱说什么?我最爱的男人是言格,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淮如盯着她,安静了一秒,陡然爆发更大的哈哈笑声,笑得更加大声,更加凶了,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那些耻辱的事情,你否认就真的不存在了吗?否认,其他人就不知道了?8年了,现在再次看着他出现在你身边,在你和其他人欢声笑语的时候,在你被别的方向吸引注意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你。看不见这个世界,只看得到你。呵,每当看到这种情景,我真是想笑。哈哈,真的好好笑啊。甄意,在经过你对他做的那种事情后,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怎么还有脸再追他,再恬不知耻地享受他的爱?”
甄意的眉心深深蹙起,身体各处痛得钻心,却不及此刻心头的不适:“淮如,是我刚才把你的脑子打坏了吗?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还装。甄意啊,我一直以为敢作敢当呢?”淮如摇着头,脸色很空洞,含着冷笑,像在叙述一个别人给她设定好的故事,
“ktv失火,他回去找过你。你后来平安无事,约他去你们相遇的公车站见面,和他分手,他不能接受,在公车站呆了一下午。那天在刮台风呢,那么大的暴风雨,我们这些同学经过喊他,他也听不见。后来,或许他想不通,不想分手,就去找你。你表姐说,你去泡吧了。
他又找去酒吧。
他很讨厌那种地方,却还是一家一家地找你。你却和一群混混在一起。他拉你走,你甩开他;他也不说话,一遍一遍地拉你。你打他,踢他,他也不松手。你叫你的混混朋友打他,他也爬过去握住你的脚踝不松开。你们就继续打,把他扔在垃圾堆里,扬长而去了。”
甄意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不明白她从哪里编造了这些鬼话。
“你们把重伤的他扔在那里就不管了,知道后来他发生了什么吗?”淮如脸上浮起诡异的笑,
“那附近那么乱,gay,流氓,下三滥,各种人都有。呵,他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啊!”
这句话的意思甄意懂了。
心,一瞬间,像被掏空,冷风呼啸着往里面灌,冰凉透骨,没了知觉。
即使她认为不是真的,可听到别人这么说,只要一想到那种画面知道是假的,她也痛得脑子好似炸开,耳鸣轰隆。
“你胡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甄意紧紧握住了拳头,早被玻璃割伤的手,鲜血淋漓,可她感觉不到了,身上的痛千倍万倍也抵不过心口的痛,拳头拧得咯咯响,
“你污蔑我无所谓,不准你用这种话中伤他!”
言格被人……
不可能?那种事她想都不敢想。
只是一想,她的心都痛得活生生死去,像有人拿刀狠狠地刺,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她立在阳台上,立在秋天冰冷的风里,瑟瑟地直发抖。
不会,不可能有这种事。
她不记得,她没做过。他也不可能遭遇到这种事。
这种比女人被还要耻辱的事,不可能发生在她最爱的言格身上。不可能发生在那个干净又沉默的男孩身上。不可能。
“没有!”她坚决如铁,心痛得麻木,痛得恨不能蜷缩在地上尖叫,偏偏她身子笔直得像个战士,像捍卫着某个见不到的底线,即使炮火纷飞,也绝不退缩,
她脸色冷酷,惨白的嘴唇在颤抖,
“没有。我没做过这种事,言格也没有受到过这种伤害。”
可有一瞬,仿佛穿越时空般,耳边响起一句话:
“看什么看?放手!言格,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听不懂吗?”
是她的声音,非常冷漠。
她不记得她说过这种话,可为什么会有隐约的印象?
心中的堡垒破开了一个洞,她立在秋天的风里,身子摇晃了一下,用最后的意志强撑着站定。
她全身僵硬,脖子哽了,木偶般死板地摇头:
“没有。”
“有。”
“没有。”
“有。”
“没有!”她尖叫,恶狠狠盯着淮如,像一只狂暴的野兽,目光凶狠而激烈,会随时把她撕裂。
可淮如的声音如刀,冰刀,锋利,寒冷,彻骨,一刀刀猛刺她早已破碎的心: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从你的生活你消失了?为什么言家的人视你为仇敌?为什么言格的妈妈不准你再接近他儿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甄意固执地睁着眼睛,张开口,张了张,想说什么,说不出;想呼吸,也吸不进空气。心痛得窒息麻木,没了感觉,呼吸也不能,像吸着砖块。
她还执拗地坚守,还不肯承认:
“淮如,你有病!你他妈的有病!”她僵硬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剧烈地晃了一下,她冷得像成了冰雕,要倒下,要碎裂成粉末。
不能是真的,她会承受不了。
不能是真的!
“有病的是你。”淮如面无表情,像个傀儡。
“他有自闭症,因为喜欢你,一心追着你。你甩了他,他不明白,不舍得,也不肯,还眼巴巴地去追你。你那时候是有多恨他?甄意,你说我狠,不,我没你狠,我没那份狠心把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扔在那里,让别人对他做出那种事。”
“你闭嘴!”甄意狠狠揪住脑袋,痛得像有人拿刀剜着她的神经。
身体没了力气,她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花架,紫色的幸运草和泥巴砸在地面,被她错乱的脚步踩碎。
她撞到栏杆上,顺着滑了下去。
她不相信啊,可一瞬间,眼前莫名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言格少年时候的言格。
他的白衬衫皱巴巴脏兮兮的,脸朝下,趴在垃圾堆里,像是死了,没有动静。
她狠狠地捂着头,惊恐地睁着眼睛,眼泪如细碎的琉璃,一滴滴砸下来,噼里啪啦碎成花儿。
很多感觉开始变成了碎片,在她面前晃,很多画面,很多声音,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有一瞬间,是谁在说“真是漂亮的少年啊!”
“不是,没有。”她冷得浑身发抖,狠狠咬住手指,咬出了血,眼泪嘀嗒砸在血色的手背上,她睁着眼睛,神经质般地摇头,“骗人,你骗人。”
淮如面无表情良久,忽然笑了:“甄意,这个喜欢你的少年真是可怜啊。你以为你把他从黑暗里带出来,不,其实你把他推进了更深的深渊。见过阳光再永远失明的人,多可怜啊。你说他无趣,说他无聊,说你收回之前说过的喜欢,说你反悔……”
甄意狠狠捂住耳朵,不想听,她恨不得把耳朵都挖下来,可淮如的声音无孔不入。很多声音很多图像在她脑袋里冒了出来,涌泉一般。
心底的堡垒彻底变成碎片。
她不记得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把自己抱成团,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脑子里蓦然空了,想坠入无底的深渊,怎么办,怎么办,言格有危险了,怎么办?
淮如轻笑:“甄意,你想不想给言格报仇?”
甄意猛地一震,止了颤抖,止了疼痛。她僵硬地抬起头,仰望着淮如冷酷僵硬的脸,报仇?可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阴冷,仇恨:“杀了她!”
甄意的电话没人接时,言格就已经意料到出事了。驾车赶去甄意公寓楼的路上,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车停到林荫道边,看见公寓楼门口围着大量的人群,林荫道上黄叶飘飘,拐角那边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喧嚣。
言格心一沉,大步跑过去。
拨开人群,就见地上一滩血污,淮如睁着眼睛,手脚身体扭曲断裂,趴在地上。
他抬头,13楼上,甄意公寓的栏杆边,白色的窗帘在风中飞舞。
他转身要上楼,旁边的人在议论:
“她掉下来的时候尖叫了呢?”
“好像是从甄律师的窗口下来的。”
“有人看见这个人翻下来的时候,甄律师就在阳台的栏杆边。一直看着。”
“是的,我看见了,我抬头望的时候,她还在往下面看。”
“是她推她下来的吧?”
“应该是,听说她疯掉了。”
言格脚步一顿,回头,立刻寻找刚才说最后一句话的人:“谁说她疯掉了?她下楼了?”
那是一对情侣,男孩奇怪地看他;女孩却配合地回答:“是啊,这么冷的天,她就穿了一件t恤和休闲裤,手上全是血,疯子一样抓着人问问题。”
“问什么?”
那个男孩蹙眉,看着女孩:“我听她抓着旁边的人问:‘他们是不是把他抓走,去打他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见个人就抓着哭,真的是个疯子。”
“她抓着我的时候哭着说,”女孩回想,“言格呢?言格去哪里了呀?”
言格沉默地离开,一转身,秋天的冷风呼啸,吹着他的衣角翻飞。他的心,像风里的落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