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牵着丝情行走在幽暗中。
庄子里安静极了,周围只能听到夏虫鸣叫之声。
两人最后来到庄后一处僻静的林子里,借着月光,丝情隐约看见排列在山坡上一排排的石碑。
鬼面放开丝情的手,来到最前面的一块石碑前跪了下去。
“父亲,我回来了。”
短短一句后,竟再也没有声音了。
丝情站在那里能够感觉到鬼面压抑的背影,她走过去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鬼面沉默着,垂下的面孔掩映在月光的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丝情抬头环视着周围,数不清的石碑,一排排分列在山坡上。
凉氏族人。除了鬼面跟凉月,其他的人全都睡在这里了。
丝情贴着鬼面的身边跪了下去,向着石碑拱手道,“小女剑丝情,父亲,以后子枫就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
鬼面身子一震,转过头来看向她。
丝情爽快的拱手向周围石碑一礼,神色洒脱。
鬼面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幽深的眼睛里溢出些暖意。
他站起身将丝情扶起来,带她来到一块块石碑面前,告诉她这里睡着的是谁,曾经与他有着怎样的故事。
丝情极有耐心的听着。
这一夜,鬼面说的话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为什么这块石碑上没有名字?”丝情注意到一块石碑上没有刻字。
鬼面苦笑,“这是凉月的,当年我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所以不相信她死了,但又找不到人,只好立了个无字碑。”
“现在小月回来了,它也用不上了吧。”丝情走过去伸手扶在那块石碑上。
没想到那石碑竟然一下子就倒了下来。
丝情险些被它晃倒。
鬼面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抱住了。
“石碑怎么会倒?”丝情诧异道,“这也太不结实了吧。”
鬼面神色冷峻,这是当年他立的石碑,怎么可能会倒。
他来到倒下的石碑前,低头看了看,石碑底下的泥土里露出一只箱子的一角。
“咦?有东西?”丝情道。
“你退后些。”鬼面把丝情拉到身后,俯身将那箱子从泥土里拖出来。
“这是你埋在这里的?”丝情问。
鬼面摇头。
“那会是谁埋的?”丝情好奇道。
鬼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由分说,直接将箱子上的锁开了,猛地一掀……
丝情只觉一瞬间。眼前光华闪耀。
箱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亮闪闪的是宝石,黄澄澄的是金子。更有翡翠碧玉价值连城。
丝情惊的半天合不拢嘴,鬼面脸色则是越来越黑。
看到这东西,他们哪还能猜不出这东西是谁埋在这里的。
“这个混丫头!”鬼面终是忍不住骂了句。
与此同时,慈州城,蓝知县府邸内。
黑暗中,凉月正潜入其书房。突然鼻子一痒,“阿嚏!”
声音惊动了书房外的侍卫。
“什么人!”
凉月暗道不妙,心中腹诽句:不知又是谁在背后骂我。
她匆匆收了刚才翻出来的几封信件。收入怀中,翻身自后窗跃了出去。
“有刺客!”
“抓刺客!”院子里很快亮起灯笼火把,侍卫们越聚越多。
凉月攀在房檐的阴影里。心中疑惑。
只不过是个知县府邸,这帮侍卫也太训练有素了吧,她走过好多地方,也进过不少知县府,可也没有见过动作这么迅速的侍卫。
凉月本以为下面的人没有找到目标就会散去,可是她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到后来就连蓝知县都被惊动了,亲自来到书房查看。
凉月心中不由一动。
莫非刚才书房里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她听见书房里传来蓝知县惊慌的声音:“信件不见了,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哟,没想到我还偷到宝了。
凉月撇了撇嘴,在房檐上来了个倒挂金勾。直接进了旁边无人的厢房,又从厢房的后窗钻了出去。
她动作虽然快,可是架不住院子里的人多。总有人发现了她的身影。
“在那里!”
凉月刚跃上墙头下面的追兵就到了,“嗖嗖”几支箭射过来。
凉月纵身跳到了外面的巷子里,头也不回。
跑!
蓝知县的侍卫手里持着火把追出来,前门,后门全都是人,正把凉月堵在巷子里。
凉月见没有路可走。于是翻身上了对面的墙。
因为身上穿着夜行衣,她不敢直接回落脚的客栈,只得在城里绕圈子。没想到最后竟连官兵都出动了。
看来这次是偷到好东西了。
凉月笑的得意。
又翻过一道墙后,迎面过来一队官兵。
“在这里!”
凉月心里骂了句,直接冲进了一旁的客栈里。
官兵马上把客栈围了。
凉月这身衣裳太过显眼,她只想先找件衣裳换了。
迎面走过来客栈的伙计,凉月飞身跃在梁上,背靠着房顶,看着伙计走过去。
这时已是深夜,客栈里的客人都已经睡下了,凉月挑了间上房。抽出发簪拨开房门锁闪身而入。
这间上房里的住客正在沉睡。
椅子上搭着件深色锦袍,一把宝剑横在上面。
凉月挑了挑眉,出门在外不少人身边都会带着把剑。不过真正武艺高超的却没有几个,她没有在乎这个,直接伸手去拿那件衣裳。
就在这时,外面的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搜查刺客,开门开门!”
凉月几步来到窗前,隐住身形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的巷子里尽都是官兵。
奇怪,这些官兵来的也太快了吧。
面对困境,她并不惧怕。她身上有皇上赐的玉佩:奉旨行窃。
就算是见了官,那些人也奈何不得她,她只是觉着慈州城里的这些官兵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外面敲门搜房的声音越来越近。
凉月不慌不忙,伸手解了夜行衣裳塞到了床上。
床上睡着一个人,她也不管对方醒没醒,直接抽了剑栖身而上。
“喂,一会管好你的舌头,不然被割掉了脑袋可不要怪我。”凉月大大咧咧进了被子里,露出令人遐思的肩头。
床上的人醒了,睁眼看着面前雪亮的剑刃,一动不动。
凉月这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外,帐子里有些暗,对方的脸有些看不真切。
匆忙间,她只瞥了一眼,突然觉得这人脸上的轮廓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