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娇眼睁睁看着那个灼灼如华的少年风一般的进了刚才的客栈,跟随在他身后的数名随从也全都跳下马来,有的守在客栈前,有的则跟随入内。
“他是谁?”宋阿娇好奇道,对于治远城她也不算陌生,可是却从没见过如此风流的人物。
宋启明也有些好奇。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那匹马。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是玉狮子,产于北番国内的雪原之上,生性最是多疑,就算捕捉到手也极难驯服。
也不知那少年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竟然能驾驭这种座骑。
“哥,我们还是住在那家店吧。”宋阿娇道。
“那里不是没有上房了吗?”宋启明强忍着心中不耐。
“那就住普通客房好了。”宋阿娇不待宋启明同意,竟先带着身边的丫鬟重新进了那家店。
宋启明跟进来时,见宋阿娇正在与掌柜说话。
“宋小姐您是问刚才进来的那位公子?”掌柜道。
宋阿娇点头,“他姓字名谁?掌柜以前可有见过他?”
掌柜摇头,“我只听他身边的随从称他为梅公子。”
“梅公子……”宋阿娇喃喃重复了一遍。
宋启明进来看到他小妹这般模样,不禁有些不悦,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订了两间普通的客房住下了。
与此同时,客栈上房内。
屋里充斥着浓浓的汤药味。土台反才。
昏昏沉沉中。苏白桐感到胸口就像是要炸开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的她全身生疼。
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有人在给她灌药?
意识清醒了些,之前的记忆纷乱的涌入她的脑海。
日夜不停的制香、进宫献香、送她入国师府……最后画面停在了她撞上宫门的一刻。
额角似乎有些疼。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
周围立时传来惊喜的呼唤声:“醒了醒了!”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想起来了,她吃下了自己制的返魂丹,陷入了长达二十日左右的假死状态,现在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看来是慧香用解药把她唤醒了。
嘴里再次灌进了苦涩的汤药,那种味道令人作呕。因为假死的时间过长,再加上她原本身体就亏的厉害,现在就算是汤药进了胃里也令她接受不了。
“桐桐,你醒了吗?”有人抱起了她。那种温暖的感觉令人怀念。
“嗯。”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可是却被咽下去的汤药呛住了,想要咳却又没有力气,身子颤抖着,脸色发青。
有人将她扶起来,拍打着她的后背,将她喉咙里的汤药顺下去。
“桐桐别急,慢些喝。”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过她不想再喝那种东西了,可是又没有力气拒绝,只得把头转开。
“怎么,不想喝了?”温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你真的醒了吗?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
唇角勾了勾,她当然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他,她这般拼命。不就是为了能再看到他吗。
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摸着她的脸,以呼吸做为回应。
房间内,鬼面等人守在门边,慧香手里端着半碗喝剩的残药,偷偷用衣袖去擦眼角。
他们一路躲躲藏藏,不知换了多少辆马车,才把王妃送到这里来。
因为鬼面身边的死士不多,他们根本不敢明着行路,只能伪装成商户,脱离开楚府的商队后,他们行路更是小心。
床边,绯王凌宵天抱着他的王妃,此时。他的心里悲喜交加,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瘦得几乎没了人形。
日日想,夜夜盼,他万万没想到看到她时,竟会是这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就像抱着副枯骨,隔着衣裳,他只能摸到骨头。
他的父皇竟然言而无信,将她逼到如此境地!
由于假死时,身体的创伤是无法愈合的,所以她的额头上仍然留着撞宫门时留下的伤口。
凌宵天从慧香手里接过药,小心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苏白桐疼的微微一缩。
凌宵天立时停了手,看着她这副模样,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要是有阵风,都能把她吹散了。
苏白桐虽然闭着眼睛,但却能觉察出他的情绪变化。
“我没事……”她轻声道。
凌宵天双手气的直哆嗦,“你这样子要是算没事,那死人都能满大街跑了!”
“凌宵天。”清醒了一些,她微微睁开眼睛,不过视线依旧有些不清,但是她真的看到了他,“凌宵天……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凌宵天咬牙切齿。
苏白桐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我头上的伤很难看吧?”
“不难看。”凌宵天重新帮她将药擦好,又从慧香手里接过干净的白布,覆在伤口上。
她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他也不担心这覆着的白布会滑落下去。
“想不想吃些什么?”他转向别的话题,每次他生气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得到,她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他不应该再让她担心。
慧香将熬煮好的米粥盛在碗里,凌宵天接过去亲手喂她。
可是她才吃了两口就皱了眉。
才醒过来,全身都不舒服,每次下咽都令她想要吐。
“再吃一口吧。”凌宵天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哀求了,苏白桐心中不忍,只好又吃了几勺,最后一口才刚刚咽下去,她就睡了过去。
慧香将碗收走,鬼面等人全都轻手轻脚退出了内室。
凌宵天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苏白桐。
她缩在被子里,就像个孩子似的,甚至还不如当初他们从皇陵救出来的十一。
“桐桐,我终于把你等来了。”他缓缓俯下身,将她虚揽在怀里,生怕自己会把她压碎,想要抱她却不敢用力。
“对不起……都是我没用……”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紧贴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对不起……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再也不会……”
父子情,君臣义,现下他心里仅有的最后一点牵挂彻彻底底消散了。
难怪以前楚千乘对他说过,要想护住她,不光要强大自己,还要学得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