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这个理由,容乔已经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因为在她看来,另外一种可能性的发生,那好比是天雷轰轰,地雷轰轰,机率几乎是零的。如果说冷面男宫凰珏爱上她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举动的话,她会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
虽说宫凰珏平日里对她不止一次地告知他喜欢她的言辞,但是这种言论,对于容乔而言是不可信服的,为什么?
只因为男人想跟一个女人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他肯定会甜言蜜语几句的,哪怕让他发下海枯石烂,誓死不移的誓言,他肯定也会当场承诺的。
所以,相信男人的承诺,那还不如相信母猪能爬树,那样的机率虽然微乎其微,但至少还有希望。
而男人呢,就是那肥皂泡泡吹出的华丽外衣,漂浮在空中,那是绚烂无比的,一旦落入冰冷的地面,立即恢复了他本来的面具,那就是平淡无痕的水渍。
因此,相对而言,要让容乔相信这个男人爱上她,她宁可觉得这个男人是没有得到满足这个理由比较能令她信服一些。
而经过她此番仔细的推理分析,她心中顿时有了对付宫凰珏的主意了。
当她一想到那绝妙的主意时,她清亮眼眸中的怒光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拍了拍手,眉眼含笑地朝着宫凰瑞居住的疏星阁而去。
疏星阁内,幽雅清静的小院里,温润儒雅的少年,白衣飞舞,他淡淡而立在阑干下,一支碧绿清透的玉笛,横在他柔润如玉的手中。
唇瓣微抿,呼吸有序。
笛声幽幽,怅然若失,有一种无形的淡淡愁思,随着笛声,飘然而出。
容乔跨步庭院之时,闻听到优美婉柔的笛声,她不由地放慢放轻了脚步。抬眸,她盯着阑干之上,那个微闭眼眸的白衣少年,不由地,清亮的眼中,水波微微起伏着。
她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有所触动。笛声婉柔之处,似有缕缕哀愁迎面拂来。她暗衬道,想不到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平日里飘然洒脱,却不曾想,他的内心之中,还隐藏着无数的愁怨之声。
听来几分悲凉,几分凄楚,笛音之中,含带无限相思之情,又有无奈之调,莫非他想念的那个人,是他无法企及的吗?
咔——
脚步在迈步之间,不知道踩到了何物,发出了清晰而尖细的刺音。阑干上的俊美少年,蓦然睁开双眸,手中的玉笛缓缓放了下来。
他初见容乔的第一眼,眼波之上,划过一道愕然、惊喜交错的光芒。而后光色沉淀,恢复了他一贯儒雅温润的模样。
他唇瓣扬了扬,淡淡笑道:“嫂子来此,有事吗?”
容乔神情微微有些窘然,她踏步上了台阶,走到宫凰瑞的旁侧,目光凝视着他手中的碧绿玉笛。
“想不到你吹笛子吹得那么好,很好听。”探出手,她抚上微亮碧透的玉笛,不禁抿唇而笑。
宫凰瑞闻言,温润的子眸一道亮光一闪而过,他盯着她俏丽的容颜,微微出神。
容乔抬眸的瞬间,刚好撞进他直视她的目光,不由地微微一愣。“凰瑞,我的脸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宫凰瑞面色微微发红,他眸光不断地闪烁着,笑得有些不太自然道:“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不由地岔开话题。“嫂子此来,难道只是为了赞扬凰瑞的笛声好听吗?”
容乔脸上的线条抽了抽,她挤了挤一抹不成型的微笑。“当然,当然除此之外,还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的。”
宫凰瑞轻柔一笑,他道:“何事让嫂子如此难开口,莫非很难办到吗?嫂子不妨说一说,看一看凰瑞能不能帮得上忙。”他彬彬有礼,眉眼温和。
容乔飘了他一眼,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而认真。
“你听仔细了,这件事情关于你大哥的幸福,也关于整个忠亲王府的人幸福。一旦你大哥不幸福,整个忠亲王府的人,包括一草一木都得赔着倒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定定地盯着他俊逸的脸庞道。
宫凰瑞神色微变,此事关于大哥的幸福?究竟是什么事情呢?看她的表情,听她的口气,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当下他镇定道:“嫂子的话,凰瑞好像明白了。嫂子开口说吧,只要凰瑞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容乔见他应承下了,当下她朝他勾勾手指头。“来,将头低下来,快点。”她趴在宫凰瑞的耳朵旁,不断地咬着字低声道。
宫凰瑞听着听着,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唇瓣也是微微张开着,连同他的身体,几乎绷直僵硬了起来。
良久,容乔终于将要说的说完了,而宫凰瑞也终于找到他自己的声音。“嫂子,为何不想想其实是大哥爱上嫂子了呢?”
容乔立即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跳脚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那,嫂子接下来想怎么办呢?”宫凰瑞温润的眼眸泛动迷离的色彩,他打心底有些同情他大哥了。
容
乔的脑袋四处张望了一番,她见四下无人,马上拉着宫凰瑞的手,悄悄道:“你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所以呢,你能不能带着我去一个地方,就是那种拥有各种风
情万种的女人的地方,容许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她不能太直白地告诉他两个字,因为她担心这个单纯的小叔子会吓到,所以只能慢慢地开导一下。
谁料到——
“嫂子,你想去花——楼!”宫凰瑞惊呼道。
忠亲王府二条街之外的飘香院上,一排婀娜多姿,妩媚含笑的女子,手儿轻轻摇动美人扇,半是遮面半是羞。
她们身穿各种颜色的裙纱,两肩之处,薄若蝶翼的柔纱,欲隐还露,隐隐绰绰之间,那如雪般的莲藕玉臂,带着几分魅惑,几分妖娆,呈现在来往的宾客眼中。
踏步入内,阁中迎面扑来的便是刺鼻的胭脂粉香,夹带浓烈的酒气,汇聚一种颓然而旖旎的气息,流淌在空气中。
来此的三教九流,各等男子,面对粉蝶飞舞的柔媚女子,表现各有不同。高雅之士,呆在雅间之中,闻听花魁娘子弹琴品茗,论诗谈心,一怔千金。
低俗之流,呆在酒桌之上,左拥右抱,饮酒作乐,怀抱风尘女子扑过去一亲芳泽。
女扮男装的容乔跟着宫凰瑞进了飘香院之后,她清亮的眼眸之中,水波晃悠,她嘴角含笑,淡淡地注视着阁内的一切。
“嫂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宫凰瑞面色微红,他神情不太自然地看着四周寻欢作乐的男子跟那些银铃而笑的妩媚女子。
嘘——
容乔抬起手指,按在他的唇瓣上。
“出来之时,可是吩咐你了,叫我容少爷,要是你揭穿了我的身份,看我回去怎么对付你。”她嘴角一嘟嚷,折扇啪地一声打开,颇有俊俏公子的模样。
宫凰瑞温润眼眸之中,光色微震,湖面之上,涟漪泛动,细浪飞腾。无意间,他伸出手指,放到自己的唇瓣上,心中莫名地微颤着。
蓦然抬眸间,撞上容乔转身飘过来的困惑神色,“凰瑞,你怎么还不上楼啊?”他立即收敛了心神,淡淡一笑。“我这就来。”
飘香院的老妈妈看到他们二人上楼来,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红艳艳的手巾,她半是遮唇,半是翘着兰花指,一扭一扭地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走过来。
“呦,二位爷,头一次来吧。来,来,来,看二位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妈妈我呀,一定给你们介绍好的,让那些姑娘啊,好好地伺候你们。”
她一挥手巾,那浓烈的香气,令容乔忍不住鼻子发痒,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
“容少爷,你没事吧?”宫凰瑞这次谨记容乔的嘱咐,没有叫错称呼。
容乔拉了拉宫凰瑞的衣袖,吸了吸鼻子。
“有没有带手绢?”
“有。”宫凰瑞赶紧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给容乔,容乔快速拿过,放在鼻息间便是狠狠地一捏,而后她将手绢胡乱地塞进了衣袖内。
“等我回去另外还你一条干净的手绢。”她转身,视线淡淡地落在老妈妈手中的红巾上,嘴角抽了抽。
“在下对胭脂粉末的香气有些过敏,劳烦妈妈收起手中的红巾,可否?”容乔打开折扇,拼命地散开一些刺鼻的香气。
那老妈妈当下将手中的红巾藏进了衣袖内,她面色神情有些尴尬,但笑容依旧不变。
“那么二位公子,就先坐一会儿,妈妈我呀去吩咐厨房上桌好菜过来。”她扭动腰身,肥胖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容乔双眉一皱,她摇摇头。
“不必了,妈妈。我们来这里是有事要办。”
那老妈妈一听容乔跟宫凰瑞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当下脸上笑容没有了,一张白粉刷刷掉的老脸,顿时拉得老长老长。
“二位公子,那就轻便吧。不过妈妈我这飘香院可是开门做生意的,二位公子最好不要影响了这些贵客的雅兴。”
她从衣袖中拿出红巾,甩了甩,不再理会容乔跟宫凰瑞。
容乔冷冷一笑。
啪——
一锭五十两金子放在桌子上。
“妈妈,请问,这些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