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栩每天都在探听岳亚群返程的消息。一天比一天离皇城近,她并没有觉得安心,反倒是很紧张。那滋味就像是近情情怯。
岳亚群要回来了,还要带回来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于林瀚琛。
“算时辰,该入城了吧?”木栩为自己挽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穿上了一身舒适的衣裙。
毕竟她是要出门的,不能像蜗居东宫一般随意。
“嗯。该入城了。”春兰望了一眼窗外的日晷,点了点头。
“那我准备出宫了。”木栩一心想安分守己,窝在东宫,守护好自己腹中的小宝贝。然而,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出门。
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原本以为岳亚群回程之后,必定会入宫述职。后来才听到消息,岳亚群受了重伤。
皇上“体恤”,免了他来回折腾,差他直接回将军府养伤。
伤势到底多重,也没人清楚,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传闻里,却是极其严重的,连床都不能下,命在旦夕。
岳亚群不进宫,就只能木栩出宫了。希望林钦然一如既往地忙碌,根本没时间管她吧!
出宫的路上,木栩竟然有些胆战心惊,就怕忽然有人拦下马车,然后勒令她回去。
唉,以前拿着林瀚琛的令牌,横行无忌,出入自由。那逍遥快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而越是失去,越是想念,越是感恩当初林瀚琛给她的纵容。
如今的皇宫,太子的名头已经不好用了,但是一提到“三皇子”那必定是人人自危。短短时间许多宫人都被替换掉了,整个皇宫已经是林钦然的掌中之物。
木栩端正地坐在马车里,呼吸都控制得清浅,她很紧张。然而,到了宫门口最后一道关卡,不愿意遇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停车!”
“嘿嘿,这位大人,马车里是东宫的木栩大人,劳烦各位行个方便。”小允子亲自驾马车,他也算是东宫的管事太监,这要是在内宫里走着,不少人还会给他行礼问安。
不过,守门的侍卫不认识他,自然不买账:“不管是谁想出宫,都要出宫令箭,还要例行检查。”
小允子客客气气地拿出了一封信:“这是太子亲笔所书的出入宫证明,上面还盖着太子的私人印信。”
“哈哈!太子?太子早就上战场去了!你这由头,没人会信。”
“这是太子离宫之前所写,专门留给木大人,以备不时之需。”
“过期不候。以前写的,不算。”侍卫一脸倨傲,就是不放行。
“你!”小允子气得无话可说。
木栩也很是无奈。
还是以前好,木栩跟守门那些侍卫全都混熟了,没有令见,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她放行。
现在这些人全都被替换了,一个个黑脸无情,油盐不进。
她掀开了马车的轿帘,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她好脾气地笑了笑,问道:“你们认谁的命令?”
“禁军首领萧志良。”
还好,不是直接听命于林钦然。
“行!”木栩点了点头,心里有数,“那你们派个人去问一下萧将军,就说东宫木栩要出宫、前往将军府看望岳将军,看他准是不准?”
“这……”
“速速派人去,耽误了大事,你们担不起!”木栩秀眉一拧,气质陡然一变。
她严肃起来,还是有几分慎人的。
“好,烦请稍等片刻。”那侍卫当真派了人快步朝着内廷跑去。不过这一来一回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大约过了两刻钟,那个小侍卫就带着萧志良过来了。萧志良银甲闪闪,一双剑眉很有气势。
见到了顶头上司,纷纷行礼:“拜见萧将军。”
“都滚一边儿去!”萧志良冲那些侍卫摆摆手,一脸不耐烦,转而换了一张笑脸,看向木栩,“木大人,最近宫中不太平,前些日子还出现了刺客,所以出入宫盘查比平日里严格一些。当然,您想出宫,只管出去就好。底下人不懂事,怠慢您了。”
老实说,萧志良亲自来了,木栩还有点受宠若惊。算起来,萧志良与皇后沾亲带故,算是林钦然一派的人。
从立场来说,木栩与他如今算是各为其主,如果他非要为难木栩,那木栩也无可奈何。但是偏偏人家不仅没有为难,还给足了她面子。
木栩脸色好看了许多,回之一笑:“不妨事,能出宫就行。萧将军公务繁忙,不耽误您了。还劳您受累跑一遭,我这心底实在过意不去。我反正要出宫,回头给您捎壶醉翁之家的老酒。聊表谢意。”
“木大人实在客气。”萧志良并没有拒绝木栩的好意,“那就不留木大人了,早去早回,宫门落锁之后可就进不来了。”
“明白。”木栩能听懂萧志良客套之下的强硬。宫门落锁之前,她必须回来。
不过,她又不去太远,就去将军府。也不耽误太久,就看一眼岳飞扬,然后跟岳亚群说说话。
至于投其所好,给萧志良买酒,可以派人去做。两头都不耽误。
木栩的马车顺利出了宫门。
萧志良扭头就呵斥那个阻拦木栩的侍卫:“不长眼的东西,以后她的车都直接放行。”
“为何呀萧将军,上头不是说不管是谁出入宫都要严查,没有三皇子签字盖章不给出入么?”
“你个愣头青!”萧志良又低声说了什么,不过木栩隔得远了,也没听清。
总之,大概是林钦然的意思吧!
原本,木栩不想借他的东风,但是最终还是受了敌人的照拂。唉。
时局如此敏感,林钦然还真是不怕木栩翻天么?
是林钦然有恃无恐,太过自信,还是木栩实在弱小,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呢?
木栩想不明白,也就不多想了。
到了将军府,木栩直奔岳亚群的卧房。御医早已到了,还有大夫帮忙打下手,进进出出。
木栩只看到端进去的清水,端出来的血水,还伴有岳亚群时而不时“啊啊啊”的哀嚎声,那是痛苦难忍而发出的声音。
木栩蹙了蹙眉,步入了内室。也没人拦着她。
岳亚群躺在床上,身上多处伤痕,已经有溃脓迹象。御医当机立断,要将那些腐肉全部剜掉,然后重新包扎。
场面有些血腥,让人反胃。
“呕。”木栩看不下去,转身干呕了几声,连忙退了出来。也不知道岳亚群有没有发现她来了。
寻常见到这些画面,木栩是能忍的。大约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受不了,让她胃里翻腾。
木栩转道去了岳飞扬那边,跟岳飞扬闲聊了几句,再转悠回来的时候,岳亚群的伤口也全都处理好了。他喝了汤药,睡着了。
若是寻常,木栩也不想去打扰一个好不容易睡着的伤患。但是,她时间有限,不能耽误太久。
她只好压低声音喊道:“岳将军,您醒着吗?”
岳亚群很虚弱,但是意识却很清楚,他没睁眼,扯了扯嘴角,道:“阿珝……”
“在。”
“阿珝,我能熬回来,是因为有些话,我必须亲口对你说说。”
“请说。”木栩的心软了下来,语气也同样软了下来。对于伤患,总是能多一分包容的。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