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暖的嘴唇青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要不是顾慕白的手一直握住她的,她真的不敢保证,下一秒自己就会突然冲过去,抓着叶靖彤的肩膀大声的质问她,她是不是她的妈妈,是不是那场空难只是
一个用来诓骗世人的谎言,她其实没有死,他和爸爸都没有死。哪怕池萱怡是她的亲姐妹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世界上,她愿意接受所有痛苦的事情。
可是理智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人尽管和母亲长得想象,尽管她有着和母亲一样的习惯和小动作,可是她不是自己的妈妈,她是另外一个人。
微微颤粟的手紧紧抓着顾慕白,安筱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异样:“是啊,好多年,要不是那次在街上忽然遇见,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个阿姨。”
这话听起来有点自嘲。
一个人竟然连自己有没有叔叔阿姨都不知道,说出来是有些好笑。
可是安筱暖就是不知道。除了自己的母亲,她不知道哪怕一点点关于母亲“娘家人”的事。
“什么,钧甯竟然一点也没和你说起我吗”似是无奈的苦笑一下,叶靖彤轻轻摇头:“没想到钧甯竟然做的这么绝。”
安筱暖瞪圆了眼睛,声音都忍不住有些抖:“那,我还有别的亲人吗?我的外公外婆呢?”
叶靖彤继续摇头,只是这一次,那一直挂在唇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的苦涩:“没有了,早在二十年前就没有了,可以说我是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你还认我的话。”
安筱暖有些接受无能,一双猫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叶靖彤,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一般。
这真的是真的吗,在这个世界上,跟妈妈有血缘关系的,就只剩下这一个人了吗?还是二十多年前就这个样子了。既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妈妈为什么要一直瞒着自己这件事,从不肯说呢。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问妈妈,为什么她不像大哥、二哥那样有很多的舅舅阿姨,为什么妈妈从来都是自己。
那时候妈妈的笑容,就跟刚刚叶靖彤一样,一样的苦涩。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难得见一次面,听说你就要和顾先生结婚了,阿姨祝福你们!”
叶靖彤举起茶杯,颇有些以茶代酒的意思。
安筱暖也默默的举起茶杯,就在茶杯即将相碰的一瞬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她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溢出杯去。
转头,就看到池萱怡那张气的青白,怒火中烧的脸。
“不过是抢别人的男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这么久不见,她以为她早就把顾慕白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刚刚顾慕白一出现,她的视线就胶着在他身上,再移不开分毫。
人都说,没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走出去,你会发现更好的男人,所有失去的,都是为了证明即将得到的更加美好。
可是她放弃了,阅尽千帆归来,却发现那个人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看到的那些所谓人中龙凤,都只是为了证明这个男人独一无二的王者一般的存在。
明明是她先看上的男人,安筱暖凭什么和他结婚。
她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池萱怡银牙咬碎,一双眼睛喷-火一样瞪着安筱暖。
不可以,妈妈不可以祝福她。
自己才是她的女儿,跟这个男人一起接受祝福的人,只能是自己。
被凶狠、愤怒、嫉妒充斥的脸,狰狞到扭曲。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用泛着幽光的毒液,将人化得尸骨无存。
“萱怡!”叶靖彤淡淡的声音传过来,悠远空灵的仿佛智者箴言,略显薄怒的表情,微微摇着头:“放肆了!”
池萱怡狠狠剜了安筱暖一眼,指节攥的咯咯直响,却又不敢真的忤逆叶靖彤的话。
安筱暖狐疑的看了一眼池萱怡,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人治得了这个女人。仔细看池萱怡跟叶靖彤虽然有三分相象,在气质上却是相差甚远。想到第一次见顾家见到池萱怡,虽然一看就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但是那种伪装出来的端庄和叶靖彤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简直无
法比拟。
安筱暖并不急着跟池萱怡吵架,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关于母亲的事。
“叶姨,我想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没和您联系过,还有外公外婆都是什么样的人,您能告诉我吗?”
安筱暖攥紧了手心,微微汗湿的手有些凉,身体因为紧张,抑制不住的轻-颤着。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见到跟母亲有关的人,尤其还是长得这么相像的。
可是妈妈为什么骗自己说她没有亲人?在她的印象里,更是从来没见过叶家的人。
叶靖彤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妈妈在安家的名字,并不叫叶钧甯吧,这个名字是你自己查到的对不对。”
安筱暖点了点头,与顾慕白对视一眼。
男人眸底深沉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身上。
低醇的嗓音缓缓开口:“是我查到告诉筱暖的。”
对叶靖彤,顾慕白天生的敏锐让他充满戒备,那是雄性猛兽嗅到危险的本能。
这个女人虽然长着和叶钧甯一样的脸孔,但是心狠手辣的程度,可不是一般人想象得到的。
顾慕白一只手转着细润的白瓷茶杯,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透着一丝冰冷,“我觉得,叶姨应该早就知道吧,而且对我的了解一点也不比我对您了解的少!”叶靖彤脸上表情不变,但细看之下,那一直以来毫不破绽的温婉笑容,竟然有一丝丝破裂:“顾先生玩笑了,我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能知道点什么,就希望我的女儿能好好的,别再重走她母亲的老路就好
!”
说到母亲的老路,池萱怡顿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咬牙切齿的瞪着安筱暖,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越是这样气的不行,安筱暖越是懒得跟一个疯子计较,视线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却仿佛根本没看见这个人一样,瞬间移开。那种轻蔑漠然的态度,简直要把池萱怡气疯了,脸上被碎发遮挡的疤痕,因为愤怒而不正常的红,狰狞扭曲的像虫子爬在上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