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一脸天真,娇俏可爱,也没什么架子,不由得心生好感,连忙笑道:“是,民女正是风月楼的老板。难得世子抬爱,我们风月楼只是全仗着无盐这个大厨,才有好菜招待。郡主若是喜欢,以后就请多多捧场。”
东阳郡主呵呵笑道:“好啊,不如就在这儿吃好啦。大哥和飞哥哥跟那一帮人在一块儿,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们俩在这儿做个伴儿,好不好?”
我一愣,这丫头对人完全不设防,真让我始料不及。想了想道:“这……恐怕不妥吧。若是让世子和孟爷知道,怕是会怪我怠慢了郡主!”
她撅起嘴叫道:“管他们呢!他们一天到晚只顾自己,什么时候管过我啦?哼!诓我来了云海,又不陪我玩,我才不想理他们。不管了,我们今天就在这儿吃!”
那小丫头急道:“郡主!不行啊!世子已经差了两个人来请了,郡主还是移驾龙湖吧。”
东阳郡主理也不理,只顾上前来拉着我道:“呵呵,我一看你就喜欢你。我们俩今天一起玩吧。”
我心中一动,她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天真可爱,全无心机,以后若真嫁了孟廷飞,却不是知好事还是坏事。心中想了半晌,还是笑道:“郡主,今天孟爷在龙湖大宴宾客,想必世子与你,乃是上宾啊,你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孟爷下不来台?还是去坐坐吧,若实在是无聊,一会儿再找个借口,出席来玩,可好?”
她当即笑道:“这个主意好!你真聪明。那我去了。你别走太远啊,一会儿我来找你。”
说完,她快步出了园子,我才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想不到东阳郡主竟是个如此天真的丫头,看来辽东王的子孙当真都是和善之辈。”
子恒笑道:“老板还在为这些事感慨?那些个王公贵族家里,明争暗斗的事儿多了,光看一个人怎么看得出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东阳郡主生得倒美,孟廷飞有福气哦!”
我笑道:“死小子,只知道看美女了!别想了,她什么身份?!你呀!”
子恒扮了个鬼脸,笑道:“我才没那个心去高攀呢!这样的女人,哪个不娇气得要命?我还想多自在几年,唉!还是跟着老板混吧!好歹有口饭吃!”
我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在损我还是贬我啊?死小子!”
子恒正想说话,忽见孟超走进来,拱手道:“严老板,当家的有请。”我只得站起身来,随他往湖边走去。只见晓风阁外靠湖的岸边,已经搭起了一个宽阔的台子,从湖面上层层递进,一直搭到晓风阁,仿佛一级一级的台阶,每一层都相对摆了两张桌子,客人几乎都坐满了。孟廷飞与严希林坐在晓风阁内,东阳郡主正好坐在严希林的右后侧。我略略一愣,却见东阳郡主的眼光扫来,禁不住喜道:“咦,严老板你也来啦?!”
我只得低头行礼,口中道:“民女严无垠见过世子、郡主、孟爷。有礼了。”
孟廷飞道:“严老板不必客气,过来坐吧。”
我一愣,过去坐?坐哪儿?不会让我坐到主席之上吧?正在犹豫,却见东阳郡主上前来拉着我,笑道:“大哥!我要她跟我坐。你们净说些什么大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要她陪我说说话!”
严希林笑道:“好,你这丫头就是任性得很!廷飞……”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这有何难,请严老板上来坐吧。”
东阳郡主欢呼一声,拉着我就往主席上走去。我暗叹一声,只得随她走到她身旁坐了。这才听孟廷飞道:“诸位,龙湖风景可还看得?”
底下一人道:“龙湖风景如画,名不虚传,我们是托了孟爷的福了!”
我听这声音居然有两分熟悉,禁不住朝底下望去,不免吃了一惊,那说话之人竟是先前曾来锦斓庄买天丝锦的人!今天他也是一身华服,身旁坐了一个女子,应该是他的夫人。连忙收回眼光,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
只听孟廷飞道:“姚大人既然喜欢,就多住两天,让廷飞好好款待。”
姚大人笑道:“如此就多谢孟爷了。在下也正有此意。只是要劳烦孟爷了。”
忽听另一个“哼”了一声,冷冷道:“风景虽好,只是怕醉翁之意不酒。孟爷将我等请来此地,不是只为看风景吧!”
孟廷飞脸色一变,沉声道:“哦?那以赵大人之见,孟廷飞如此兴师动众地请诸位来,到底所为何事啊?”
众人都是一怔,又听一人道:“哎呀,我说赵大人,孟爷请我等来,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为了和东阳郡主的好事啊!”
众人这才笑了起来,东阳郡主忍不住抬头望了孟廷飞一眼,脸忽然红了红,我心一沉,这丫头对孟廷飞有意!却听刚才那人又道:“听说孟爷有意将大婚定在这龙湖举行,不知是真是假啊?”
孟廷飞哈哈笑道:“还是秦大人了解我的心意。在下正有此意。此番请诸位前来,也不过是帮在下看看,如果觉得不错,就请诸位在辽东王面前,多多美言。”
赵大人道:“郡主大婚,应该在辽都举行才是,为何偏偏到这个地方来?依在下之见,此风景虽美,但毕竟是个偏远小城,哪里及得上辽都繁华?辽东王府嫁女,嫁的还是天下丰源的孟家,恐怕不该如此委屈吧!”
孟廷飞忽地站起身来,朝下慢慢走了几步,在那赵大人的身前站前,说道:“赵大人此话也不假。只是……我孟家发源何处,想必各位大人都还不清楚。”说着,他转过身,对着在座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眼光投向不远处的龙湖,缓缓道:“孟家先祖,自天垠朝建立东藩,便迁来云海居住,后来高祖父才华出众,得蒙辽东王赏识,入朝为官,才离开云海,久居辽都。到祖父这一代,又转而经商,因为生意的缘故,常在绵邑和辽都走动,甚少来云海。但事实上,云海才算是我孟家的祖籍。”
众人脸色都是一怔,孟家原是云海人,这倒是少有人知。姚大人道:“没想到孟家与云海还颇有渊源,难道天下丰源不在云海开分号,也是有此缘故?”
孟廷飞淡淡笑道:“祖父不在云海开分号,只不过是怕扰了先人清静。倒让各位见笑了。”
严希林道:“如今各位知道孟廷飞为何想来云海大婚了?他不过也是有一点点孝心。这里有孟家列位先祖的灵位,能在云海行礼,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众人见严希林也这样说,都忍不住附和几声,唯有那赵大人,一言不发。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此人生得一张阔脸,五官有型,只是一脸严肃,不茍言笑,仿佛有很重的心事,子恒忽然在耳边轻声道:“赵大人体格强大,精光内敛,是习武之人。”
我微微一愣,低声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子恒还没说话,却听东阳郡主道:“你是说那个赵大人吗?他是右督大司马,掌管辽都外城兵马。”
我吃了一惊,禁不住又抬头去望他,是个手握兵权之人!他似乎对孟廷飞很有不满,却是为何?当下沉思半晌,却见孟廷飞缓缓地走回了主席,依旧在方才的位置上坐了,举起杯来,朗声道:“诸位,欢迎来到我孟家之地,相信云海之行,定不会让诸位失望。”说完他朝下扫视了一眼,沉声道:“请!”
各人都举杯共饮。我莫明地心一跳,这情形为何让我心生怪异?孟廷飞宴请之人,无不是手中握有一方权利,严希林贵为世子,却反倒不如他气势凌人。他神色之间,似乎将众人的心情,捏得清清楚楚,恐怕此番是一场鸿门宴吧。先前宫雪衣说,孟廷飞与各色人等结交,怕是心有不轨,如今看来,这宴席之上有一半的人,都在看他的脸色,想来宫雪衣所言非虚。可是,孟家光有财势就能号令天下吗?辽东王是皇帝所封,他孟廷飞凭什么左右朝政?
想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千百个疑团却不得解。正在沉思,忽听孟廷飞道:“严老板,今天的菜色不错啊,你们风月楼功不可没,在下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