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不敢当。”
门栓一听她要认师父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可那小娘子上前就跪下磕头。
门栓是个直肠子,
黄如晦这些日子没少给他送礼还时不时帮他忙。
若是能叫翠桃司寝当个御前的宫娥,
也是还了黄如晦的人情。
横竖要寻个宫娥,倒不如就这个。
他点点头:“行吧。”
黄如晦和翠桃交换个眼神。
成了。
黄如晦这厮是前朝皇后身边的大太监。
如今还在挣扎预备着第二次上位。
他培养了几个才貌双全的宫娥,为的就是能够得官家宠幸。
官家如今正值壮年又无后妃,
去哪里纾解去?
这时被宠幸的宫娥只怕就会一步登天。
是以存着同样心思的宫娥与他一拍即合。
这回便是他们思索了很久的局面。
行宫人不多,最好浑水摸鱼。
而且远离太后管束,方便宠幸后给官家吹枕头风。
到时候有了位分回汴京,太后还能怎么办?
这不,机会就来么?
**
朔绛一天都魂不守舍。
几乎熬不到天黑。
他写了一会字,又看了一会书。
可是时间过得格外慢。
想去寻金枝赔不是,
又说不出口。
他怎么道歉?
说对不住我睡着了没盖被子,害得偷偷掀开帷帐的你瞧见了,
瞧见了我的那个???
不成不成。
朔绛猛摇头。
罢了,等晚上见了金枝再说。
好容易到了晚上。
朔绛独坐灯下。
促织在远处的山野间鸣叫。
烛火爆出一声响亮。
朔绛卷着一册书在看。
可半天那书页都没翻动一点。
他在胡思乱想:
金枝是生气了吗?
还是害羞了?
她生气的时候总是气鼓鼓,脸颊涨得泛红。
又忍不住想起今晨:
她站在床榻边,
张大了嘴像是是只冒冒失失的傻孢子。
朔绛不觉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那他要解释吗?
朔绛立刻摇摇头。
他想起上次听金枝抱怨过瓜子好吃但难嗑,
索性让小黄门送上一碟瓜子,自己慢慢剥了起来。
瓜子皮又硬又尖,
不多时他的指肚就被磨得发红,痒痒得疼。
可他仍旧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不多时那碟子已经堆满了半盘子。
可她还没来。
朔绛起身,忍不住想去瞧瞧。
他走到殿门前。
忽得住了脚。
又走了回来。
可实在坐不住,便索性在殿里慢慢踱步。
**
上霜来跟金枝报信:“回娘子,有个新宫娥接替了您,您安心养着。”
金枝道了声好。
等她走后金枝一骨碌翻起来。
怎的这么快就有别人了?
又一想,
那也好,
省得自己去守夜了。
哼!
谁稀罕一样?!
她撇撇嘴。
可是还是有一丝酸溜溜从心里略过,
像是雪天飞过一丝鹤影。
很快了无痕迹。
取而代之更多的是高兴和如释重负。
她不用去应付朔绛了!
天知道她今天一天都紧张兮兮,
连饭都没吃。
金枝大手一挥:“我要吃饭!”
御膳房待福宁宫上下的女官内侍都分外客气。
即使已经过了晚膳的点还是贴心给她送来食盒。
打开以后:
热气腾腾的素鸡签、烧鹅段、红枣糕、脆皮鹌鹑,
还有一小碗雪白晶莹的粳米粥。
这当了女官后伙食就是好!
金枝慢条斯理一一吃着夜宵。
**
“官家。”门栓在外头轻声问,“该就寝了。”
朔绛心里一跳。
他正正神色,
走到椅子前坐下,
而后才轻咳一声:“进来吧。”
“吱呀”紫檀木门扇轻轻被推开。
门栓身后带着一个宫娥进来。
他行了个礼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