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纳兰隽的大军一同进入了曜日城,萧玉辰和元襄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秦婉词。
秦婉词没有料到他们二人会一起来到曜日,又惊又喜,忙为二人进行了简单的接风。萧玉辰见秦婉词的眉眼间有些憔悴,不免有些心疼:“看你的样子,似乎又消瘦了一点,你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的照顾照顾自己?”
因为自己真正的身份他们还瞒着元襄,所以自己父母的死因,秦婉词自然不能当着元襄的面讲,只摇头,温柔地笑道:“我不累,靖渊王的大军兵临城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辛苦呢?倒是皓月,日日苦思对付靖渊王的策略,真叫做寝食难安啊,他可比我辛苦多了。”她眉眼弯弯,望着面前的两人,又问:“怎么,你们两人倒一起来了。且柔的形势怎么样?听说元庭死了,你们可真是厉害啊。”
元襄无不骄傲道:“那是,这一次元庭这件事,我们整个元家基本上都出动了,能不成功吗?现在,且柔那边有我爹和我爷爷在,基本上大局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我和光禄卿都是来帮你的,军中呢?军中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要说军队的话。西军那边自不必说了,皓月基本上都成为他们的战神了,北部那些老将也不是问题,毕竟当年都是连战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只要皓月振臂一呼,一定能够响应。而南部这边,这些兵,从前也都是一直跟着宿伊的,与连皓月的关系也很亲密,再加上有良英在其中周旋,如今南军对皓月已经十分忠心了。东部本来征战就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略略顿了一顿,秦婉词扬眉一笑,“现在整个军队,你可以说是离漠的军队也可以说是连皓月的军队。总而言之,军中的这些将领,对皓月都是心悦诚服的。”
“好。”听到秦婉词这么说,萧玉辰也就放下心来了。本来他们的计划是由元家掌控离漠的朝政大权,连皓月掌控离漠的军事大权。这两件事情本来是要三到五年来慢慢执行的,但是因为事态变化太快,元家的支援和靖朝那边竟乎完美的配合,将他们的计划足足提前和压缩到了一年之内。元家这边问题不大,但难就难在连皓月能否在短时间之内收复兵权和将士的忠心。还好他们没有看错人,连皓月在行军打仗上面的天赋,离漠鲜有人能匹敌,再加上他忠肝义胆、一腔热血,对待将士又有犹如兄弟般的赤忱,很快便收拢了军心和人心。总算也没有辜负元疏的厚望和秦婉词不遗余力的帮助。
就在三人商讨大计之时,忽而这边良英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连皓月与王主纳兰隽在军中发生了很大的争执,纳兰隽气的脸都白了。三人皆惊诧万分,怎么两个人刚刚见面,连皓月就又惹纳兰隽发这么大的火?
原来,连皓月认为纳兰隽应该将大军驻扎在靖军之外,这样好与城内的离漠大军两相呼应,给靖军一种强大的压迫力,而不是盲目突围进来,白白让靖军把所有大军全部包围起来。而纳兰隽认为,现在曜日城中的大军人数与靖朝完全持平,而且粮草极为充足,能突袭,能打持久战,说连皓月过分担忧,杞人忧天。
得知了情况之后,萧玉辰不住蹙眉道:“这个连皓月,还真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不知道是该说他正义刚直呢还是就是榆木脑子。纳兰隽刚刚打赢了豫昭王和靖渊王,自信心正膨胀呢,连皓月这一碰冷水浇下去,不碰钉子才怪呢。”
秦婉词也着实无奈,撑不住笑道:“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不过这次也怪不得皓月,这一段时间,他要连着对付豫昭王和靖渊王,时时刻刻都想着千万不能打一场败仗,紧张的不得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奉承大王呢?”
元襄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连皓月,不由问:“那么,我们就任由皓月去顶撞大王么?”
萧玉辰想了想,道:“既然荣纯说军中的情势已经差不多了,那么连皓月与大王之间的矛盾也该开始了。现在怕的倒是他们相信相爱,有争执倒好了,没争执的话,怎么能让这些军中的大将们心甘情愿的为连皓月谋反呢?”
秦婉词抿嘴微微一笑:“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再暗中推动一把,我这边可是有不少利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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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皓月与纳兰隽二人意见不合,不欢而散。本来纳兰隽一怒之下想要撤了连皓月的职,但考虑到现在军中无人能够代替连皓月,纳兰隽便忍了忍,没有惩罚连皓月。
可是很快,军中忽然传起了不少传言,都说连皓月暗中与靖朝勾结。当初得到的军报明明是豫昭王大军攻打茺乾,他却偏偏把兵力全都集中到一个小小的关隘彭关。并且还把茺乾的兵也调到了彭关,在茺乾被豫昭王进攻的时候。连皓月手中有四万大军,他迟迟不去支援,反而还在彭关面前同靖渊王当着两军的面交谈,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才收兵回彭关,那个时候,茺乾城早就是靖朝的了。
起初,纳兰隽压根就没把这些谣言当回事,可是不知怎么了,这传到自己耳中的谣言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到后来还有人说,连皓月和靖渊王暗中勾结要消耗掉离漠所有的有生力量。否则,为何在人数相当的时候,非要固守城池,而不是去攻击靖军呢?
纳兰隽本来就疑心很深,除了宿伊,他基本没有再信任过第二个武将,所以这些消息在纳兰隽心中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疙瘩,当然他并没有马上处理连皓月,而是派了李执去暗中查探,这些消息是否属实。李执很快便把消息呆了回来。经他调查,当初连皓月收到的消息确实是豫昭王准备打茺乾,而连皓月在得知消息之后,还是去守了彭关。并且茺乾被攻打的那天晚上,连皓月并没有突破靖渊王的军队,也确实在两军阵前说了好一阵的话。
李执将自己调查的情况全部都告知了纳兰隽,他看得出,这消息对连皓月来说有多不利,所以末了,他补充了一句:“其余的应该都是谣传,没有证据,不足以相信的。”
看到了李执的调查之后,纳兰隽气的手都颤抖了,他猛地把纸拍在了案几上,怒道:“这些证据难道还不够吗? 难道还嫌少么?”他气极,“好啊,出了贪孤的钱和权之外,现在更厉害了,竟然敢卖国!来人啊,马上把连皓月给我带过来!孤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个胆子敢卖国求荣!”
这几日,连皓月自己也听到了不少军中的传闻,不过对于他而言,这都是无稽之谈,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精力去追究。秦婉词见连皓月这般态度,一来感叹他的坦荡,二来却也忧心他之后的处境,并且这些事情都是她们暗中散播的,实在有愧连皓月,所以近几日能避着连皓月就尽量不去见他,元襄也一样,推说觉得连皓月太过繁忙,所以也一直躲着不见他。
过了几日,连皓月都没有见到秦婉词,竟有几分想念,又想到之前他似乎对靖渊王此人颇有研究,于是便抽了空,去探望她,恰巧元襄也在。连皓月见二人似乎正在聊着什么,笑道:“你们两个,整天见不到人的,原来竟是躲着我厮混在一起,着实可恶。”
元襄见连皓月来了,只道:“究竟是谁忙着战事整天见不到人?某些人耍赖的功夫可是一流。
连皓月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揶揄道:“我是比不上镇国公府家的大少爷了,身为人质,还能如此悠闲享受。”
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秦婉词忍不住笑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要斗嘴,扰人清修。”
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荣苏,并未发现他的神情有什么为难,一如既往的温和,并没有什么故意躲着自己的样子,似乎一切如常,可这连皓月却更加疑惑。前几日他与纳兰隽争执不下,惹得纳兰隽十分不悦,每次这个时候,荣苏都应该来劝诫自己不要再触怒纳兰隽了,但是这几天,他却对此事不闻不问,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这给连皓月的心底带来了一丝不安,莫非荣苏已经对自己气恼到再也不想管了?想到此,他顿觉心中一阵莫名的害怕,走到了荣苏的身边,凝眸看他,迟疑道:“荣苏,前几日,我似乎让大王不悦了。”
秦婉词和元襄一愣,没想到连皓月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互相看了一眼,她淡淡一笑:“我知道,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大王这次或许真的是中了靖渊王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