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猛一睁眼,整个身体已经贴着床直接飞了出去,瞬间站在了角落里,瞪着墨苍云大喊大叫:“干什么?你疯了?”
墨苍云也不说话,刷刷刷一剑一剑刺了过来,那叫一个不依不饶。步天无奈,只好跟他打在了一起,片刻之后就听到他一声惨叫:“哎哟!你来真的?”
又打了一会儿,就听到墨苍云一声闷哼:“啊!去死……”
不知打了多久,墨苍云显然也有些累了,才哼了一声坐了下来:“不打了。”
步天松了口气,揉着剧痛不堪的肩膀坐了下来,气得直哼哼:“我是为你好,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手吗?骨头都被你踢断了。”
墨苍云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就是窝火的慌!老子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算计过,这口气我咽不下!”
步天当然也知道这对一向骄傲自负的墨苍云而言是从来没有栽过的跟头,当下立刻眉开眼笑,好脾气地伸过了脑袋:“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再给你打几下出出气。”
墨苍云看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步天疼的尖叫:“哎呀,你小子真打!”
墨苍云冷笑:“你让我打的。”
步天揉着后脑勺,很有些无奈:“那你现在消气了吗?早知道这样,我就把后脑勺上也戴个面具,直接把脑袋扣起来,看你怎么打。”
墨苍云被他逗乐,不由嗤的笑了起来,跟着却又神情一冷:“给我一个理由。”
步天依然在笑,只不过语气出奇的认真,让人无法怀疑:“我是为你好……”
“这是一句废话。”墨苍云冷笑,“我要听的是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一边重复着这组毫无营养的对话,步天表示很委屈,同时又笑的贼兮兮的,“你一直说我对你有企图,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因为我的企图就是你,我喜欢你,所以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就这么简单。”
墨苍云又是一声冷笑:“我信了你的邪。”
“是真的呀!”步天依然很认真,“我喜欢你,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我才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希望你变得更强,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你要是不信,等你的内力在我之上,用妖瞳之心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大概也听得出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墨苍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还是那句话,趁早别在我身上浪费力气,我根本无以为报。此生已许小舞,难再许你。”
步天却笑了笑:“我相信事在人为。我会一直为你做很多事,直到你感动为止。”
“感动和爱是两回事。”墨苍云难得有心思跟他说这么多,而且语气认真,“如果你真的帮了我的忙,甚至救了我的命,我当然会感动,会感激你,但那不是爱,你不是个愚蠢的,应该明白其中的区别。”
“我明白。”步天微笑,“所以我想说的是,我早晚会让你因为感动而爱上我。”
“我跟你说不清楚。”墨苍云终于忍不住挥了挥手,“你既如此固执,如果将来血本无归,可别怪我。”
步天看着他眨了眨眼:“不会哦,就算得不到你一生,一夜总是可以的。墨雪舞既然那么爱你,想必不会在乎你曾经有过别的男人。”
墨苍云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滚蛋。”
步天哈哈大笑:“别偷懒哦,勤加修习,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墨苍云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邪而不恶,是个可交之人,原来骨子里跟我一样不择手段,卑鄙无耻。”
步天慢慢收敛了笑容,眸子变得有些冷厉:“苍云,我是喜欢你,但是你也别把我逼的太狠,否则我不介意先得到你再说。”
墨苍云想了想,语气突然变得异常诚恳:“其实我是这么想的,只有学会了你的功夫,我才能打败你,甚至弄死你。但是用你教的功夫弄死你,我会不好意思,会有点内疚的,所以你确定没关系?”
步天嘴角直抽:“没关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死而无憾。”
墨苍云点了点头,眉开眼笑:“那就没问题了,到时候如果你觉得死得冤,变成鬼也不要来找我,我怕鬼。”
然后他甩袖而去,步天一脸无语,却笑得异常宠溺:我真的没关系,只要你能比我强就好。
清早,天气极好,十分应景,万众瞩目的立后大典终于开始了。
文武百官都已到场,大殿上更是焕然一新,只是看着就令人神清气爽。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通传,盛装的云羽蝶缓步而出,一身皇后的朝服将她打扮的美如天仙,却又透着端庄典雅高贵的气息,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子,正踩着祥云缓缓而来。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了相同的念头:这才是朝龙帝国的皇后,只有她才有资格坐这个位子!
北堂千琅早已满心欢喜地伸出手,仿佛在恭迎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看着云羽蝶毫无岁月痕迹的脸,他突然叹了口气:“羽蝶,你没变,要说变,也是变得比过去更高贵、更美了!我是真的老了,更配不上你了。”
云羽蝶摇了摇头,浅浅地笑了笑:“情之一字在心,不在颜。只要心中有彼此,哪怕老得掉了牙,白了发,也依然是对方手心里的宝。”
“说的好!”北堂千琅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就是我手心里的宝,我现在对天发誓,此生永不再相负,否则愿被你千刀万剐!”
云羽蝶哼了一声:“那是自然,到时候也由不得你了!”
北堂千琅呵呵一笑,宣布立后大典正式开始。云羽蝶为朝龙帝国的皇后,仍居翩跹宫。墨苍云因不愿现在就做太子,便仍作沧海王,不过是朝龙帝国的沧海王,赐王府一座,婢仆及各类金银珠宝无数。
大殿之上,众位皇子及各国使者团的代表虽然神情相似,但心思各异。墨苍云扫视一圈即心中有数,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总之,一切顺利。
立后大典虽然已经结束,北堂千琅的兴奋劲却显然还没有过去,恨不得放鞭炮普天同庆,让所有人都来感受一下他的喜悦。所以等群臣散去之后,他便命众妃及皇子公主全部到大厅集合,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家庭大聚会。
不多时,众人已分别坐好,北堂千琅先向墨苍云和墨雪舞介绍众位妃子,二人一一见了礼。墨雪舞看起来平和淡然,其实目光扫视一圈,个人的心性品格等等心中已经大致有数。就凭她那双火眼金睛,识人自有一套,而且八九不离十,误差几乎可以忽略。
接下来便是众位皇子公主了。北堂千琅首先指了指北堂凌锐,含笑开口:“凌锐就不必介绍了。”
自从柳凤梧被处死之后,这段时间北堂凌锐一直呆在府中,而且如他所愿,百姓们对此事的议论正在渐渐淡化,相信很快就真正成为过去式了。毕竟对各国皇室而言,后妃争宠演化出来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柳凤梧的事情不是前无古人,更不可能后无来者。
不知是不是得益于这段时间的修身养性,被降为安王的北堂凌锐看上去比从前更加随和淡然,脸上的笑容也很有几分方外之人的随性,立刻起身施了一礼:“大皇兄。”
墨苍云点了点头,也回了一礼:“二弟最近可安好?”
北堂凌锐点头,却微微叹了口气:“过去对大皇兄和皇后娘娘都有伤害,还望千万恕罪。”
墨苍云摇了摇头,笑得更加淡然:“那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与你无关。我这个人虽然狠辣了些,但向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绝不会牵连无辜。更何况此事已经了结,你完全无需耿耿于怀。”
“是,多谢大皇兄。”北堂凌锐又行了一礼,“日后大皇兄若有任何差遣,请随时开口,我必定竭尽全力,来弥补我娘对你们造成的伤害。”
又客气几句,他便一旁落座。北堂千琅才接着开口:“这是凌镜,你也见过了。”
嫣贵妃之子北堂凌镜,封雅王。本次的八方来贺盛会他也是操办者之一,跟墨苍云和墨雪舞早已有过几面之缘,当下也就彼此见了礼。
北堂千琅又把头转向了北堂凌铮:“这是凌铮……”
墨苍云摆了摆手:“这臭小子就不用介绍了,我跟他比跟你还熟。”
宁德妃之子,靖王北堂凌铮早已哈哈大笑:“没错,不用介绍了!不过这么大的秘密你居然瞒了我那么久,过会儿我可要找你好好算算帐,连本带利一起算!
墨苍云哼了一声:“怕你呀,只要你不怕被我算的血本无归,尽管来,我等你。”
兄弟之间如此和睦友爱,北堂千琅当然开心不已,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接着往下介绍:“这个是老五,凌钰。”
湛王北堂凌钰,南淑妃之子。能够进入后宫的女子,容貌都是上等,从遗传学的角度说,他自然也是俊美不凡,不过性子显然有些孤僻,不是太合群的感觉。起身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大皇兄便坐了回去,一个字都不曾多说。
老六也是南淑妃之子,名北堂凌锦,封康王。但他如今不在京城,一直在边关守卫,据说会在端午佳节之前赶回来,与众人团聚。
接着便是其余几位皇子,也都一一见了礼。墨雪舞本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么一圈看下来,便已记住老七是楚昭容之子,名北堂凌钰,封乐王。老八和北堂凌镜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嫣贵妃之子,封福王,名北堂凌铉。老九北堂凌钧,赵婕妤之子,封平王。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皇子因尚在襁褓之中,自然不曾封王,也不曾出来参与此刻的场合。
北堂千琅虽然坐拥朝龙帝国的江山,又是这片大陆的王,后宫却也不过就几位妃子,除了墨苍云,膝下也只有十个皇子,六个公主,比起其他的皇帝并不算多,也足见他并非沉迷女色之人。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对云羽蝶用情太深,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十几个人很快就介绍完毕,众人也都见了礼。岂会不知众人根本心思各异,北堂千琅依然十分开心,语气温和的不得了:“近期你二人就先住在宫中,多陪陪羽蝶。她离开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难免有些不习惯,有你们二人在她身边,她会更安心。再说你们的王府还在整修当中,得过段时间才能收拾妥当。”
两人点头答应,北堂千琅便接着吩咐御膳房准备酒菜,当下又是好一番杯来盏往,觥筹交错。
好不容易宴席结束,两人先送云羽蝶回翩跹宫歇息,然后退了出来。一边往自己的住处走,墨雪舞突然笑了笑:“除去两个还在吃奶的,一个不在京城的,加上你,八个皇子,八种心思,都不简单呢。不过在我看来,虽然他们的心机都不算浅,但应该不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盯着皇位。”
墨苍云点了点头:“凌镜和凌铮都无心皇位,凌镜是本性如此,凌铮不仅是因为本性,更是因为我,剩下的六个……一言难尽。”
墨雪舞又笑了笑:“太子之位就是一块试金石,人性的美丑善恶在它面前一览无余。”
墨苍云挑唇,同样笑得意味深长:“所以我要用它来试试,到底谁是真金,谁是顽石。”
也可以试出谁会是他的朋友,谁只能成为他的敌人。不怪他心机太深沉,生在皇家,心机浅了只有死路一条,都是逼出来的狠辣。
墨雪舞不由回头看着他:“这也就是你不愿现在就做太子的原因之一吧?”
墨苍云并不否认:“知我如你。我不是说过吗,朝龙帝国的水比赤日国要深的多,必须沉住气慢慢玩,玩急了容易自己把自己淹死,太不划算。”
墨雪舞眨了眨眼,似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那你说,我们费尽心思回来,就是为了自找麻烦吗?”
墨苍云叹了口气:“没办法呀,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也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躲开的。”
墨雪舞想了想,同情地点头:“这倒是。只有真正身临其境的人才明白,什么叫做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所以说到底,你有信心搞定这一切吗?”
“没有。”墨苍云毫不犹豫地摇头,跟着一把搂住了她,“但是我有你,这就够了。”
墨雪舞有些无奈:敢情这人是打算耍赖来的?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却根本没打算自己抱在怀里,她不怕烫是怎么滴?
正走着,突然看到一个紫色宫装的年轻女子迎面而来,大约二十出头,容颜娇美,气质也算不俗。尤其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特别有精气神。
“华绮罗,华昭仪,乌衣州霍旗族人。”墨苍云简单介绍了两句,“三年前入宫,至今无所出。说身体不适,不曾参加刚才的场合。”
墨雪舞点头:“原来来自异族,难怪五官与京城之人略有不同,有明显的异域风情。她也是因为某一处与娘相似,才会入宫的吗?”
墨苍云笑了笑:“是。”
墨雪舞有些好奇:“可是我看不出,她跟娘的相似点在哪里。”
墨苍云倒是一脸无所谓:“或许只是皇上看着相似,就是你说的心理作用,其实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几句话的功夫,华绮罗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立刻含笑施礼:“见过沧海王,见过沧海王妃。”
她这一开口,墨雪舞瞬间了然:声音,她的声音竟然跟云羽蝶有五六分相似。为了寄托自己的相思,北堂千琅还真是不遗余力,连声音跟相似的人都没错过。
不过与此同时,墨雪舞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华绮罗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笑,眉头却微微皱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目光微微闪了闪,她立刻还礼:“见过昭仪娘娘。”
彼此寒暄了几句,因为并无深交,自然也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然后两下里便互相道别,各自而去。
等她走远了些,墨雪舞才眉头一皱开口:“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臭味。”墨苍云的眉头皱得比她还要紧,“来自华绮罗身上。”
墨雪舞点了点头:“她用了很多香粉,但遮不住那股难闻的味道,根据我的经验,应该是妇科方面的问题。”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陪在她的身边久了,墨苍云对于医学方面也多少有些了解,自然知道妇科的意思,便仍皱着眉:“既然有病,怎么不去找太医?光靠香粉遮掩有什么用。”
墨雪舞摇头:“或许她正在请太医帮忙呢?不过我估计太医们可能治标不治本。不过我们这还一个头两个大,管不了天下人天下事,走吧。”
用墨苍云的话说,朝龙帝国的水太深,有些事还是不管比较好。当然如果华绮罗找上门来,那又另当别论。
不过有句话她说的不错,华绮罗的确正在千方百计找太医帮她解决这个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