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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也、也是哦。”卫尚傻傻地朝她笑。一遇上顾朝歌,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那点聪明劲都没了,他觉得能在这里遇上她真是缘分啊,忍不住多说几句:“我们会在小城停留一夜,想来你的事情忙,我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帮你打打下手吧。”说着他想来接过顾朝歌手上的木盆,虽然看着那里头血糊糊的剪刀钳子什么的感到挺恶心,但是他给自己鼓劲,表示顾姑娘能干的活他也能干!

顾朝歌看到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噗嗤一笑:“不用,我自己来。”她想,卫尚虽然随军,大概还是没上战场杀过人吧,而她盆里有好几把剪刀还沾着碎肉呢,把卫大公子吓坏就不好啦。

卫尚见她表情颇有几分揶揄,知道她肯定看出来了,赧然地缩回手去。然后朝老耙挥了挥手,示意他带这群俘虏先走,老耙会意,可是阿柴却不干。他不肯走,叫着顾朝歌的名字:“顾、顾姑娘……”

声音很沮丧。

他见顾朝歌和卫尚聊天,显然很是熟稔,卫尚骑高头大马、穿甲衣佩宝剑,自己却是一身破旧的单衣,手脚捆着,以俘虏的样子出现,狼狈不堪。他感到挫败又不忿,大声地吼:“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来投军的!”

他想吸引顾朝歌的注意,又隐隐带着挑衅卫尚的心思,斜眼看着卫尚。奈何卫尚没能理解他的挑衅,只是诧异地看他一眼,这个少年是半途被俘的,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在路上的时候很老实,和今天大不一样。见他能叫出顾朝歌倒霉名字,不由好奇地问:“你认识?”

“碰巧在长兴城救过他一命,他似乎是张遂铭的百夫长,更具体的情况我便不清楚了。”顾朝歌看了一眼阿柴,后者立即眼神亮晶晶地回看她,有所期待。

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顾朝歌居然被他看得很有负疚感。她踌躇片刻,为难地开口:“阿柴,不管怎样,你先听老耙的指挥,跟着他走吧。”毕竟后面还跟着很多俘虏,在大街上堵住总不是太好。

阿柴听了她的话,很是失望地低下头来,沮丧感显而易见:“是,我知道了。”

这一回他果然没有反抗老耙,乖乖跟着老耙的指引离去,只是步伐显得分外沉重,走几步,还会忍不住扭过头来看顾朝歌。卫尚看在眼里,对少年远去的身影打量片刻,方才回过头来:“你不替他向我说说情?他好像很伤心啊。”

“可以说情吗?”顾朝歌眨巴眨巴眼睛,满含惊奇:“我以为,要守规矩的,不可以这样做。”

卫尚哈哈一笑。禁不住伸手想去揉她的脑袋,可是手伸出一半生生收回来,又背回去,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笑道:“如果是旁人当然不行,但是朝歌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听的。”

“你这样说,我会觉得自己更对不起你的。”顾朝歌很认真地对他说,不过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好像是说真话,又好像是开玩笑。

“啊,那是我说错话了。”卫尚故意摸摸后脑勺,憨憨一笑。忽然间,他觉得很轻松,他被她拒绝之后尽量避着她,觉得两人相处会尴尬。可是今日偶然在小城遇见,来不及思考,全凭随机应对,他竟觉得与她现在这种相处状态也很不错,她还当他是朋友。

哦,或许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不喜欢她了吧。

卫尚淡淡一笑:“这些俘虏都是宋大人如今最缺的青壮劳力,赵将军嘱咐我,其中若有资质好又意志坚定的,不妨让他加入红巾军。我本以为那少年是贪生怕死的逃兵,既然你说他已做到张遂铭的百夫长,想来没有理由要在战局未定的情况下逃跑,除非他是真心想投敌。”顿了顿,他又补充他的判断:“一个投军的不掩饰自己的过去阵营,被当成俘虏抓起来,看起来他不太机灵,不像探子。”

卫尚的分析颇为缜密,顾朝歌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佩服道:“卫大哥,你现在不一样了啊。”

卫尚顿时有点得意,而且还不想装作谦虚,所以迫不及待追问她:“你说说,我哪里不一样了?”

“变聪明了!”顾朝歌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

这个……卫尚内心有点儿小郁卒,难道他以前表现得很蠢?

*

卫尚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留宿这晚要来帮顾朝歌打下手,果然如期而至。顾朝歌其实有点好奇,万一他押运的那群俘虏跑了怎么办,卫尚以不屑的口气告诉她,他们除了跑进深山,别无地方可去,小城方圆百里都是红巾军的地盘。大冬天的,跑进深山就是死,做俘虏还能有口饭吃,他们没那么蠢。

“那我们现在打到哪儿了呀?”顾朝歌好奇地问:“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了,每一次有新的伤兵被运来,都会带来新的战报,每一批伤员都毫不犹豫地说战事马上就要结束,红巾军立刻就要占领全江南。

可是战事一直没有结束。

“哪能那么快?张遂铭的地盘大着呢。”卫尚的答案和士兵们的完全相反,他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表示想要全吞掉还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不过……”他想说个大秘密,不过刚开了一个头,双手就接下了顾朝歌递来的铁棒,在煮沸的大锅里搅啊搅。大锅里是洗过后又被煮一边的各种外伤工具,水中加了碱,第一遍的清洗不能完全清除干净,第二遍煮的时候还有一些血丝上浮,然后慢慢化成血水。

大晚上的做这种活,卫尚觉得有点吓人。而且顾朝歌告诉他这还没完成,这些工具还得第三遍上蒸锅蒸一盏茶时间才可。他又望望不远处,老吴和几个医官协力将白酒倒在血迹斑斑的一大堆白布上,然后用火把点燃焚烧,烟气冲天,。顾朝歌告诉他,直到烧成灰烬才能将它们就地掩埋,而且这是每天晚上都必须完成的任务。

卫尚看得很是惊奇:“你们这儿的做法真麻烦,军中可没这么多讲究!”

顾朝歌皱了皱眉:“那他们怎么做?”

“河水洗一遍,蜡烛烧一烧,直接用呗,这还算好的,碰上战事紧张,连清洗的功夫都没有。”卫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简略说了下,见顾朝歌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为那些医官辩解道:“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伤员太多,忙不过来。照你这般繁琐程序去做一遍,不知道其间有几个人会血流光而死。”

“可是……可是那样会出事的呀……”如今是冬天还好,等春天一来,染上疫病怎么办?而且……“伤员很多吗?我们不是一直在打胜仗吗?”

她眨着一双渴望求知的眼睛,盯着卫尚看,打仗什么的她是彻底的门外汉。卫尚被她看得心扑扑跳得飞快,又有点为人师的骄傲,告诉她:“张遂铭现在可狡猾了,龟缩不出,几座重镇的城墙被他修得特别高特别厚,易守难攻。我们虽然一直占上风,可是攻城依然会死很多人啊。”有些他亲眼目睹,有些则是道听途说,他在军中历练,可是赵南起决不敢将卫家老二的这个宝贝儿子送上战场杀人或被杀。

眼见顾朝歌因为他的话更加愁眉不展,卫尚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努力安慰她:“别担心,我来之前听赵将说……”他压低声音,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他,才偷偷对顾朝歌小声说:“张遂铭似乎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

顾朝歌愣了一下,随即反问他:“那松斋先生呢?”

“松斋先生?那是谁?”卫尚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张遂铭的幕僚吗?”

“是他的大夫,就像皇帝的御医一样,专门随侍张遂铭左右。”想起会盟宴当日那人的有意为难,还有他和师父一样的姓氏,却天差地别的医术,顾朝歌心中微觉讽刺,口中喃喃道:“希望这位松斋先生足够有用,助战事早日结束。”

哈?!卫尚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瞎猜测着,这个松斋先生难道是我军的细作,专门派去害张遂铭的?

若真是如此,君上好高瞻远瞩啊!

☆、第57章

冬去春来,万物生发,缠绵病榻多日的张遂铭病情似乎有所好转,他开始能够起床走动,还能调配手下将领抵抗红巾军的进攻。可是这种好转只是昙花一现,张遂铭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身体里积蓄过多的邪气彻底破坏他的阴阳平衡,当夏日来临,阳气外泄之时,他一病不起。

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就在夏至当日,张遂铭一命呜呼,魂归西天。

据说,他死前还端着一碗百年老山参熬成的药汤,还没喝下去就手一歪,然而开始浑身抽搐,迅速陷入弥留,那碗据说能续命的药汤怎么都灌不进去。苏州全城的大夫都被抓来救命,而一直随侍张遂铭左右的松斋先生却忽然不见踪影。

张遂铭的小妾太多,儿子好几个,互相争权夺利,最后谁也没捞着好。唯一有可能继承的长子虽然已经二十多岁,成家生了孩子,可是张遂铭防着儿子□□,不让长子经手太多事务,以为自己养生得法,能长命百岁。谁知咽气如此之早,手下的将领个个握着重兵,谁也不服无任何建树的少主,于是内讧开始,割据渐成。

当张遂铭的力量不再拧成一股绳的时候,红巾军开始分而化之,挨个击破。于是在这年秋天,张遂铭的大本营苏州城终于落入燕昭之手。

在苏州陷落之前,张遂铭的大半地盘已经在红巾军掌控之中,剩余的地方只是强弩之末。故而虽然苏州城坚器利,易守难攻,可是却是不战而降,自愿打开城门以求活命。

故而当金栋带领一干精锐在苏州城中做例行巡视时,没有半点战乱的痕迹,一切都和平有序,对于这座城的平稳易主,苏州人没有表现出对旧主的留恋,当然对新主也谈不上欢迎。反正在这个乱世,一座城池数次更迭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当权者不过度损害老百姓的利益,那也就无所谓了。

今日的巡视和以往一样平静,偶有小偷小摸,在金栋的精锐队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根本不算事。秋燥已经过去,太阳暖洋洋的让人想打哈欠,苏州的易主意味着张遂铭的势力被全盘吞并,剩下的只是打扫残余的小事,短暂的和平期来临,随主征战大半年的金栋也忍不住开始消极怠工。

日上中竿,走到人少的地方,金栋捂着嘴巴偷偷打了个哈欠,倦意上涌。就在这时,他听见旁边的茶楼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不对不对,你这样不对,看我的!”

“起开!我来,你那手法别丢人现眼!”

“你行,你行的话有本事手下别死人啊!”

死人?金栋开始打架的眼皮猛地一睁,难道苏州城中出现了杀人事件?想起扬州那个突然发难杀人造反的魏重前,金栋心中一凛,生怕苏州也出现类似事件。他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朝其他士兵做了个手势,于是数十名精锐沉着脸,轻手轻脚走入茶楼,向争吵处靠近。

店小二习惯性走近想要招呼客人,抬眼见是这么一大群士兵,顿时傻眼,金栋朝他做了一个不要声张的手势。小二呆呆点头,脚却情不自禁往门槛外踏,以便发现不好随时逃跑。

这个时候茶楼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仅靠眼睛,都很容易分辨出争吵声来自大堂左侧靠近窗户的一张大大的八仙桌,这可能是大堂最大的一张桌子,如今围满了人。这些人或坐或立都身着青袍,看着像文人,可是动作却很粗鲁,好几个人挽着袖子,一脚踏在圆墩上,另一手持白布和布帛一样的东西在比划。

还有的人激动地拿着一本书,翻开来指着上面的文字和旁边的人争辩。也有人互相交换着品鉴一个小盒子里装的黑色膏体,闻一下,用手捻捻,讨论一番,连连点头,或者皱眉批评。

这些人挺像乱世中常有的一种群体,就是书生。他们不事生产,每天就干一件自以为正事的正事——聚众议论朝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到激愤处甚至拔出腰间佩剑砍断桌角以明志。当然,毁坏店家财产,最后是需要赔钱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群人,金栋倒不担心了,正所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可是……

这群人看起来都老大不小,几乎都是中年以上,而且……长得都特别眼熟。

“那个站凳子上的,不是孙医官么?”金栋听见身后一个同袍在小声嘀咕。

“那个拿着书和别人吵架的,是李医官吧?”另一个同袍纳闷出声。

“那几个在闻什么膏体的,是张医官、刘三医官和刘四医官。”这回出声的这位同袍语气特别肯定,看来没少受伤。

这时候几个医官忽然走动几步,位置稍有变化,露出一个空隙。从金栋的角度恰好能看见被两层人群包围在中央,坐在八仙桌一角的女子。

“顾大夫!”金栋讶然出声。

他的音量足够那群争吵得不可开交的医官们纷纷回过头来,一张张赫然都是熟面孔,有认识金栋的医官热情开口:“金都尉,来喝茶啊?”

“不是……”金栋欲言又止,深感不好解释,转而道:“如今战事已歇,诸位都聚在茶楼做什么呢?”

“聊天呗!”众医官异口同声,给了金大都尉一个毫不负责的答案。

只有一个人从人群里奋力探出头来,声音软软地招呼他:“是金大哥呀,在巡城么?诸位大哥要不要来喝杯茶?”

“没空!没位置!”众医官再次众口一词,驳斥以上提议。

于是这个人只好乖乖“哦”了一声,沮丧地缩回去。她刚刚坐定,马上有医官拍拍她,指着桌上一根疑似假装是人腿的猪蹄,用小刀比划来比划去。金栋看到这里,有点儿看明白了,他趁着讨论的间隙插空,忙不迭地问顾朝歌:“顾姑娘,你在和诸位医官聊医术啊?”

他高大的身子强行插入孙医官和李医官之间,两位医官颇为不满地看他一眼,拿着剪刀的手咔嚓咔嚓动得更快了。

顾朝歌好脾气地朝他笑:“是啊,小城那边的伤员基本治疗结束,我便过来了。恰巧大家都在苏州,趁着无事,互相交流一番最好,以后也能多救几个人呢。”

说是互相交流,其实开始的大多数时间是顾朝歌在讲,其他几个在小城做过的医官为她补充,而那盒众人传着研究的黑色药膏,是顾朝歌为郑林剖腹动刀之后所涂,秘方来自她师父,据说能有效增加动刀之后病人的恢复。

这盒堪称秘药的膏体拿出来后,医官们看着顾朝歌在纸上仔细写下这膏体的配方,他们不好意思藏私了。于是讲到后面开始出现争论,好几个医官开始向同僚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独门技术或者秘藏书籍。

这才出现众声喧哗,吵吵嚷嚷,让金栋误以为有人闹事。而医官争吵中所说的“手下死过人”,不足为奇,哪个医官手底下没死过伤员。

这个疑虑解决了,金栋还有另一个疑虑:“顾大夫,你怎么不回扬州?”他毕竟是燕昭亲兵,消息较旁人灵通,顾朝歌被褚东垣的兵送回扬州后,又强行要来伊崔手令出城的事情,他略知一二。

以金栋对伊大人的了解,他不相信伊崔会放顾朝歌一个人来苏州,除非她是自己偷偷跟着运兵船来的。

出乎金栋意料,顾朝歌回答得特别自然:“我来苏州见君上啊。”

哦……没听君上提起过顾姑娘在苏州的事情啊,是觉得不重要吗?君上最近都忙着给卫大小姐新生的宝宝挑名字,大概是没时间……

金栋在心中默默腹诽,表情的疑虑没有收回,于是顾朝歌向他解释:“我还没见过君上呢。嗯……劳烦金大哥今日回去和君上禀告一声,说我近日想见君上一面,可否?”

*

“顾朝歌在苏州?!”

苏州城,张遂铭富丽堂皇的府邸中,摊着一本《说文解字》已然研究数日的燕大将军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从书房一大堆乱七八糟叠在一块的卷宗中,迅速抽出几张翻了翻,颌首道:“和运兵船一同来的,竟然早就禀报过。”燕昭狠敲自己脑门一下,近日他很有些不在状态,满心都挂着远在扬州的卫潆和新出生的长女。

等等。

扬州?

“她不回扬州,来苏州干嘛?”伊崔在好几次信笺的末尾都附上一句小注,不许他让顾朝歌随军,只许顾朝歌在小城的伤兵营干活。而褚东垣压根不知道自家师妹在小城待了那么久,他还乐呵呵以为顾朝歌一直在扬州呢。

金栋回忆了一下白天茶楼的情况:“她好像特地过来教其他医官们怎么治伤更好,她是医官长,这是她的职责吧?”

燕昭点了点头,她在苏州也挺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全。

所以不会有人找他算账。

这时金栋又道:“君上,顾大夫说想单独面见您一次,她说想汇报些事情。”

“见我?汇报?”她能有什么必须向我汇报的大事?燕昭不解,但是无论怎样,这个小丫头的面子他会一直都给的。

“那便明日罢。”燕昭定下时间。

他没觉得这是件多大的事情,不过对顾朝歌主动要求面见自己,他还是表示有几分好奇。虽然小姑娘如今早就不怕他了,可是单独面见却是从来没有过,小姑娘喜欢麻烦伊崔,不爱麻烦他。

从去年初冬会盟宴到今年金秋时节,大半年过去,再见顾朝歌,燕昭发现小姑娘黑了许多,似乎更瘦了,可是身板看上去又比以前结实。她穿着和其他医官一样的青袍常服,头发束带高高扎在脑后,嘴唇微抿,眼神坚定不躲闪,不再是那个一看燕昭就会被吓哭的小白兔。

顾朝歌走进来向他行礼的时候,燕昭禁不住开玩笑道:“顾小大夫,你的变化不小,之岚见着,估计都该认不出来了。”

顾朝歌愣了一下,她发愣的时候才有几分以前傻乎乎的样子,看起来很好骗:“会吗?”她问,然后不等燕昭回答,她想了想又道:“若真是如此,那也无所谓了。”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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