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佳吟生日宴邀请的人不多, 也就十多个人, 也不是什么隆重的派对, 就是定了个小包间, 大家聚一起吃吃喝喝, 唱个歌什么的。
路渺觉得, 黄佳吟其实是假借生日聚会看看乔泽的。
她不知道乔泽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但没能如愿看到乔泽，黄佳吟显然是失落的，一整晚笑容都有些牵强, 直到快结束时，黄佳吟看温来出去接电话，才凑到了这边, 状似无意地问起她老板的事。
“听说去国外出差了。”路渺说, “我也不是很清楚，已经很多天没联系了。”
“分了吗？”黄佳吟问, 端着高脚杯, 偏头看着她, 杯沿的流光里, 路渺看她眼神迷离而恍惚, 看着有些像喝醉了。
路渺其实是有点怕黄佳吟这样的女人的，看着不动声色, 但在爱情里极致疯狂，她有点担心乔泽是她要找的男人, 她觉得黄佳吟会撕了她, 因而很迟疑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黄佳吟沉默了会儿：“你有他照片吗？”
路渺摇了摇头，她是真没有。
黄佳吟点点头，看温来已经回来，也没再说什么。
没有黄佳吟想见的人，派对也在十点多便草草结束了，黄佳吟借口身体不适先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路渺和温来是最后一个走的，刚一推开门便看到了走廊里站着的乔泽，吓得路渺差点把刚踏出去的脚给缩了回去。
乔泽淡淡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向走廊离去方向，带着几分深思，面色很淡。
路渺从他平静的面色里也看不出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已经和乔泽有过一面之缘的温来已主动和乔泽打了声招呼，路渺也就跟着客气地招呼了声。
乔泽也只是回以一个客气的笑容。
路渺不好和乔泽表现得太熟，打过招呼后便与温来先走了。
她与温来有一个头的身高差，混了几天比和他还熟，两人也有话题，边走边聊，路渺不时扭头看他，温来也不时回以一个包容的浅笑，从背后看，还真有那么点小情侣的味道，她就差没挽着他手臂了。
乔泽记得路渺和他走一块还真没这么活泼娇俏的时候，多半时候像根木头似的，呆呆愣愣，一声不吭，他戳她一句，她噎他一句，还一脸无辜，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喋喋不休的时候了。
到底是因为年龄差吗？
乔泽心里不太舒坦，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这几天来，他明显察觉到他对路渺心态的变化，他对她开始有了怜惜心理。有怜惜，就意味着可能会有更深层次的牵绊，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牵绊发生的。
有牵绊就有挂心，也就越不可能狠下心，当断不能断，但他们未来所处的环境，是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犹豫的。
他轻吐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见路渺脚步略略一顿，看向左侧透着门缝的包厢，他脚步也不觉停了下来，看向她。
她正盯着包厢里看，背影看着有些犹豫，但犹豫只是一瞬间，她很快推开了包厢门。
乔泽走了过去，从大开着的门口，乔泽看到了路渺，她正走到一旁喝得醉醺醺的徐迦芊面前，将她从旁边油面肥耳的男人怀中拽出来，男人想伸手去抢，被她拍开了手，扶着徐迦芊站起身。
乔泽约略扫了眼屋里人，有七八个人，他认得其中一个，楼下十字路对面的大广告牌上还挂着他的巨幅广告，当红男星，似乎叫黎君浩来着。
他没怎么关注过娱乐新闻，对这些明星没怎么了解，只是电视里马路上看到的广告多了，约莫能判断一个人的当红程度。
屋里其他几个人看着像制片导演类的人，除了徐迦芊，另外还有两个女孩，也都是喝得醉醺醺，任由旁边男人揩油。
黎君浩大概是屋里男人中稍好的一个，没像其他男人一样对屋里的女孩子动手动脚，但也没阻止，估计是担心影响到自己演艺事业。
徐迦芊早已被灌得醉醺醺，浑身软趴趴的，路渺扶她站起身时，人站都站不住，几乎整个人挂在了路渺身上。
乔泽过去替她将人扶住。
屋里其他男人闹闹哄哄地站起身。
“你们都谁啊？怎么随便闯人包厢的？”
“谁告诉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
伸手想抓路渺，乔泽伸臂将那些人挡了开来，虽听不清说了什么，但约莫能从眼前的混乱里判断，他也不说话，直接摸出手机，随便摁了个空号：“小于，你昨天不是说缺爆点的娱乐新闻？这边刚好有一个……”
男人们没敢再去阻拦，急急想抢乔泽手机。
乔泽手挡着众人，让路渺将徐迦芊扶了出去，温来也上前帮忙。
乔泽搞定屋里一切时，路渺和温来已经把徐迦芊送上车，她在车旁等他，也不知道是不敢和他表现得太过，还是真的对他客套，她远远地对他道了声谢，而后撇下他，和温来走了。
乔泽胸口突然就梗了口气。
他没一起过去，先回了家，等她。
路渺和温来把徐迦芊送去了医院，她醉得太厉害，她担心她出事，路上给徐迦沿打了个电话，让他来照顾她。
他们刚到一会儿，徐迦沿便到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路渺身边的高大男人，却不是乔泽，当下皱了眉：“这位是？”
“他是我一个朋友。”路渺避重就轻，侧身看向病床上的徐迦芊，“我刚看到她在包厢里和几个男人喝得烂醉如泥，怕她出事，就把她带出来了。”
徐迦沿视线从她面前穿过，看了眼病床上的徐迦芊：“她没事吧？”
“没事，只是喝多了而已。”路渺说着看了眼表，“哥，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徐迦沿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她身侧的男人，点点头，送两人下楼。
温来没车，路渺借的乔泽车去的黄佳吟生日派对。
徐迦沿是知道路渺没车的，他也没见乔泽开过车，如今看到路渺跟着温来上了车，直觉是温来的车，而且看着是辆价格不菲的奥迪，看路渺和温来又关系不一般，当下拧了拧眉，他从没听说过路渺身边出现过这号人，心里便多了几分心思，暗暗记下了车牌号，托人去查温来底细。
路渺和温来先回了乔泽那边。
温来送的她。
路渺本是让他顺路先开回他那儿，她再自己开车回来的，但不知道是温来担心她，还是不放心她，怕他的住址泄露，他没同意，一定要先送她回去，自己再打车回去。
车子很快在小区楼下停车场停了下来。
温来随路渺一块下车，抬头看了看楼上，扭头问她：“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吧。”
路渺想起上次徐迦沿送她上楼的事，她对乔泽那张黑脸记忆犹新，当下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今晚真的太麻烦你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路渺向他感谢，正要道别，楼上阳台突然传来“汪汪”几声狗叫。
路渺本能抬头，一眼便看到了阳台上站着的乔泽，以及两条狗爪子趴在阳台上，正往下看的路宝，那两声是它吠的。
乔泽扭头瞥了眼路宝，又看向了她，双臂是习惯性的环胸动作，人又站得高，莫名就带了点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路渺被看得有些忐忑，他人在七楼，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得出来，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这视线让她不大自在，笑容都有些僵了。
温来也看到了楼上的乔泽，有些意外，远远挥手冲他打了打招呼，这才看向路渺：“你和乔先生住同个小区啊？”
“好像是……吧……”路渺没敢说太多，“不过平时没怎么见着面，也不熟。”
假意抬手看了眼手表：“挺晚了，我送你去打车吧？或者我送你回去？”
温来笑：“要你送我还送你回来做什么。”
最终是自己打了车回去。
路渺送他到的小区门口，看他上车走了才回去。
走到屋前时，想到乔泽刚刚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她还有些不安。
他从不会在阳台上等她，今晚没星星没月亮，他明显不会无缘无故去阳台吹风。
她忐忑地摸出钥匙，正要开门，房门突地被从里面拉开。
乔泽开的门，路宝在他身侧，它提醒的他脚步声。
路渺不太敢看他，默默把他车钥匙递还给他：“他回去了？”
路渺点点头：“嗯，回去了。”
跟着他一块进屋，也不敢和他在客厅多待，门一关上，手指了指自己房间：“那个……我先回房了。”
乔泽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过来。”
路渺脚步顿住，迟疑看向他。
乔泽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没看她，就等着她自己过去。
路渺看他侧脸隐隐有些冷淡，心里莫名就打了个突，不太敢过去。
她偷偷看了眼路宝，路宝“嗷”了声，在它狗窝默默趴了下去。
乔泽也不催她，只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一根手臂随意伸展着搭在了沙发背上，偏头看她。
路渺硬着头皮，忐忑走了过去：“又怎么了？”
她问，声音都不自觉弱了下去。
乔泽抬头看她，她不自觉地抿着唇，睁着双无辜的眼睛，忐忑而戒慎地看他。
还真的……只有戒慎和忐忑，一丝一毫面对其他人的坦然都没有。
乔泽轻吐了口气，下巴往旁边沙发点了点：“坐。”
路渺依言坐了下来，看他面色不同以往，总像带着几分冷硬，也不太敢多说话了，只小声问他：“我又哪里没做好吗？”
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神色，还夹着几分忐忑不安。
这种小心翼翼让他心里越发不舒坦，心头像被蚂蚁啃着般，痒得想一把把人扯过来，看她还能怕他怕到什么程度，可想起她小心翼翼的童年，又不得不生生压下这股躁郁。
他就在两股情绪对冲下，逼自己生生冷静下来，手掌伸向她：“过来。”
路渺忐忑看了他一眼，看他脸色和缓不少，这才小心朝他挪了两步，边忍不住小声嘀咕：“你以后能不能就有话直说，别动不动摆脸色吓人啊？”
“……”乔泽被她噎着，克制地看了她一眼，“开着我的车，包养你的小狼狗，还不许我有意见了？”
路渺：“……”
她好一会儿才意会过来小狼狗什么意思，一下就气鼓鼓的了。
“什么小狼狗啊，那不是你允许的嘛。”
乔泽不说话，揪着她胳膊一下就把人扯到了眼前。
“我什么时候允许的了，嗯？”他问，“我没提醒过你，注意分寸？”
“……”路渺莫名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看着委屈又无辜，“我哪里没注意分寸了，我又没和他谈恋爱。”
“就是偶尔搂搂抱抱，不也是工作需要嘛。”
乔泽：“……”
他放开了她。
路渺小心看他神色，人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沉定冷静。
“你先回房吧，早点休息。”他说。
“哦。”人是慢吞吞地应着，身体却跟逃命似的，一下就站起了身，看着像是一秒都不肯多待。
乔泽刚压下的不对味又涌了起来，挤压得他胸口闷堵得难受，他就不太看得惯她这种急于逃开他的动作，理智回笼前，他突地拽住了她手臂，路渺身子陡的失衡，整个人被拽得跌坐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