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又来了人问慕云深问题,满脸歉意的看她,苏沄蓦摆摆手表示没事,将水道图递给他,自己转身走了。她刚刚在城外看到许多衣不蔽体的流民,这些百姓不想办法安置好,一旦暴发瘟疫或者是暴乱,哪样都能让人头疼死。
说干就干,拿着慕云深的令牌去调了赈灾的粮食,寻了城外的高地叫人搭建起粥棚,麻利的生火熬粥,一番折腾下来,几口大锅里冒起袅袅白烟,顿时不少人就围了过来。
“都别挤,都有份!”冷星站在空地上指挥着人排好队,那边苏沄蓦亲自掌勺给百姓们分粥,画越看她累得汗流浃背,心疼道:“要不让王爷再派几个人过来吧,您下去休息会儿。”
“这会儿大家都忙着抢修堤坝呢,哪还有多余的人手?”苏沄蓦抹着汗,莹白的双颊已经被烟熏成了花脸也顾不上擦,看来了个小孩子,怯生生的将手里的破碗递到了锅前,顿时露出柔笑:“小朋友,粥挺烫的,小心些别烫到了手哦!”
“谢谢姐姐。”小孩不过七八岁的光景,但还是挺有礼貌的,沾了泥浆的小脸上露出丝笑,苏沄蓦也朝他笑了笑,特意给他舀了勺比较浓稠的白粥,正想倒进碗里,岂料那小孩身子几晃,竟直接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急得连忙扔了粥勺,示意冷星来接手,自己将孩子抱到旁边的空地上,周围几个吃粥的人看见小孩的样子,不禁摇头道:“王妃娘娘,孩子怕是不行了,等会儿我们把他带到那边的死人堆里去,您离远些,别沾了晦气。”
死人堆?苏沄蓦听得心惊,将孩子放在地上,让人群散开了些,现在洪灾肆虐,极易爆发瘟疫,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万不敢随意处置病人。
纤指搭上孩子的腕脉,指下的脉相虽然细微,但很平稳,并不像是瘟疫症状,倒像是虚弱过度,阳气不足,心底稍稍宽了心,看向人群,询问道:“这孩子的亲人呢?”
有看不过眼的妇人低声道:“如果大人没有身边,估计就是在死人堆里。”
看他们再次提起死人堆,苏沄蓦直觉如果不妥善处理,任由曝晒雨淋,肯定会惹发传染病,心下着急起来,“这位大娘,你既然知道死人堆,那不妨带我去看看?”
“这……”被点名的大娘有些迟疑,那地方恶臭连天,没有谁会愿意往那里去,但看苏沄蓦虽然带着淡笑,神色里却是不容拒绝的意味,只得硬了头皮应承下来:“那地方晦气的很,娘娘若是想看,咱们离的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可千万别过去。”
“行,不过去。”苏沄蓦点了头,看大娘的神情就知道那地方肯定有问题,起身又朝画越交待道:“这孩子只是饿的太久晕过去了,你来喂他口粥吃,让他缓缓劲就好起来了。”
“让冷星来顾着这里,我跟您一起过去!”画越将手里的勺子递给打下手的妇人,急忙跟了上去,这地方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她可不敢让王妃独自离开。
那大娘领着两人一直往城外走,七弯八拐的绕进山里,闻着空气里已经隐隐有臭气传来,就不乐意往前走了,“娘娘,前面是座山谷,这段时间只要死了人就往谷里扔,也没人收拾,现在臭的很,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
“我和侍女上去山顶看看,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好了,”苏沄蓦撕了两块布下来,递了块给画越,两人捂住口鼻就进了山。
山路并不陡,这几天雨停之后又是火辣辣的毒阳高照,路面也凝实了些,苏沄蓦不用画越搀扶也能很轻松的到达山顶,但那股恶臭透过布条钻入鼻孔,令人头晕,恶心的想吐。
说是山谷,也就是山中天然形成的个一条小峡谷,此刻峡谷里乱七八糟的丢了许多尸体,烈日曝晒之下,无数蚊蝇聚集,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画越也算是见过生死的人,但此刻也熏的差点就吐了出来,连忙退后几步闭住气,她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吸入那股空气,非得晕倒在这里。
苏沄蓦倒是没多大反应,以前学医时比这更臭的气味都闻过,只是看谷里蚊蝇鼠虫乱窜,一双黛眉紧蹙起来,“走,赶紧回去找云深。”
慕云深正在堤坝口盯着人弄那个木框架,马承武的速度颇快,这两日已经送来好些根粗壮树木,连带沙石袋也已经堆成了座小山。
看见她面有急色的过来,不禁问道:“可是粥棚那里出了问题?”
“那倒没有,他们虽然失去了家园,但现在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闹事的倾向。”
苏沄蓦摇头道:“但我从他们口里得知有座死人谷,亲自去看了下,谷里到处扔的是这段时间死去的百姓,也没人善后,现在烈日曝晒,若是处理不当,那些尸体必定会引起瘟疫。”
慕云深无奈的看向她:“我不懂医理,有什么要做的你尽管说,我让马承武配合你。”
马承武就在几步开外,听见在说自己的名字,连忙凑了过来,苏沄蓦简单的向他说明了下情况,才又道:“现在安排人在那山谷周围砍出条防火带,然后底下全都一把火烧了,这段时间只要有去世的人,全都火化,千万不可以随意丢弃。”
大家都明白瘟疫的厉害,那东西一旦爆发起来,可比洪灾的威力大得多,马承武马上应了下来,就要离开去办此事,苏沄蓦却又叫住了他:“这样吧,马县令,你安排几个人手给我,随我进山去采草药,现在虽然看起来无事,但还是需要提前预防瘟疫来袭。”
顿了下又道:“然后你再让人在高处搭些简易住所,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这样百姓有了临时住所,就不会随意乱窜,有问题可以随时集中处理,也就减少了疫病发生的机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