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看到躺在那,瘦成一把骨头的常氏,顿时泪水啪嗒啪嗒直往下落。
那杨天昌到底造的什么孽,好好的一个媳妇儿,硬生生给蹉跎成这样。
老天真是无眼,这样对待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杨嘉祥看到阮老太在那抹泪,便走过去,道:“阮奶奶,你别哭,我娘会没事的!”
阮老太看面色都熏黑的人,执起他的手,呜呜呜得直哭出声。
等哭了许久,她才感觉到手中的触感似乎不对,这才睁开浑浊的双眼,顿时倒吸一口气,忘了哭泣。
“安生,安生,你快给祥子看看,他这手可别给毁了,这马上就要科考了!”
围在一边劲自感叹的娟子等人,听到阮老太这话,头一转,也纷纷倒吸一口气。
但见杨嘉祥的右手背上,皆是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泡。
这得多疼?
这孩子怎么能忍到现在都不吭声?
“安生,祥子这手还好吧?”
“会不会有影响?他娘可就指望着他能中举!”
“对啊,可别给影响了,这到科考可不到一个月了。”
杨嘉祥原本灰冷的心,在听到这些关心的话语后,似乎慢慢地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这些人,都是平日里,跟娘交好的人。
自从他们走搬到这阮家坑后,他娘就开始不爱说话了。
自己在时还好,若是不在,怕是连一句话都不跟爹说。
爹?
呵呵,也许过了今天,他可以当自己没有爹。
这样的爹,他宁愿不要!
只是,娘会同意吗?
“我不疼,没事的!”
手背再疼,能有他的心疼?
那种硬生生被他爹挖掉的感觉,让他痛彻心扉。
“怎么能不疼,别嘴硬。一会儿安生给你挑破皮,上了药后,你赶紧去歇息。你娘这边,有我们看着呢,别担心!”
“是啊,要是怕在这里歇息吵到你的话,就去我家,横竖有空屋!”
阮老太则道:“去颜府吧,江大人还在府上!”
娟子于氏等人一听江大人,顿时明白阮老太的意思。
杨嘉祥家里现在这样,他手又受伤。
不管到时好没好,起码在江大人面前过了眼。
加上他这是为母受伤,传出去也是一番美谈,届时应该不至于不让他去考的。
还有他家里的事,若是弄个不好,还得江大人出面。
毕竟这莫名其妙的火,也着实怪异。
说不好,是人为的!
只是会是什么人,心思那般歹毒,居然趁着夜深人静时,想将人活活烧死?
杨嘉祥闻言,摇摇头,眼眸低垂,哑声道:“不用了,我就在这睡会儿!”
阮家坑医馆设有几张床榻,就是怕万一半夜碰上什么急事,也好让人有休息的地方。
阮老太等人闻言,叹息一声,知道他这是不放心他娘。
哎,这孩子真是不错!
众人感叹归感叹,在看到他找地方躺下后,纷纷走出医馆,在距离了大约又三米后,才纷纷站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
阮老太实在不明白,那常氏是个心细之人,像这样的事,不应该发生在她家才是。
“不知道,我娘说的。她不放心祥子,悄摸跟上来的。这会儿时间晚,她老人家挨不住,在家睡觉,得等问过她才知道。”
阮老太还想问什么,但也知道眼前这些人跟自己一样,都在阮家坑,哪里晓得。
看来要问,也得等天亮再说了。
这年头攒钱盖房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一着火,怕是什么都毁了,且他们连住的地方都要没有。
眼下天热还好,待天冷后呢?
七月了,到了八月天就该开始发凉,哎!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这一.夜终究要过去。
天,开始微微发亮,村民们也陆续起来,忙碌开来。
关于杨家村的火灾一事,很快就被传开来。
有好事的,更是直接跑到杨家村去看看。
毕竟这年头大伙儿都过得不容易,要该个房子,就得花大笔的银子,特别是在杨家村这个地方。
因此,对于走水二字,都敏感的很。
一早,杨家村里,杨天昌的家已经彻底塌了,还隐隐冒着烟气。
这让前来一探究竟的人,见状后,纷纷叹。
不过也都在庆幸,还好人都没事。
只是在感叹的同时,也得知了杨天昌对于发妻的态度,还说若不是他儿子冲进去救人,怕是他那发妻就得被活生生的烧死。
乡下人向来朴实,对于这种行径,皆是看不起。
毕竟他们听说,当时的火还不是特别大,他杨天昌就这么站着看,也不去救人。
所有人都忙碌着灭火,他却无动于衷。
这在他们看来,这种人,当真是不配为人父,为人夫!
只是这不是自己家的事,纵使心有嘀咕,也不会明面说出来。
顶多三五成群聊天时,若是有人提起,就会发表一番自己的意见罢了!
骆娇恙得知杨家村失火时,还没什么感触,在是常氏家失火,且她又昏迷不醒后,这才对素心道:“人在哪,现在如何了?”
“回夫人,就在医馆中,可要过去看看?”
“不管是看在素云生前与之交好的份上,还是她对诗情的好,理应来说,都是该过去看看的。走吧,一道去看看人如何了,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杨嘉祥,她昨天还见过,就是那个心思通透,画了一手好丹青的少言男子。只是不曾想,这才不过一.夜功夫,怎么就会变成这样,真是世事难料。
医馆里,常氏醒了,她一得知家宅被烧毁后,环视了一圈,瞬间就闭上了双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与解脱的笑意。
杨嘉祥知他娘在找谁,在看不到人后,为何又这般,心下更是难过。
“娘,我想过了,你和他合离吧!”
原本绝望的常氏,在听到这话后,瞬间又睁开了眼睛,眼底尽是不赞同。
自古以来,都被休弃,哪有合离一说?
再则,他这就要科考了,走仕途之人,除非是丧父亦或者丧母,不然都是污点,她就算在委屈,也不能生生毁了他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