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要对他如此心软?即便她答应了他在身边继续陪着,可他毕竟还是对她不诚实过,她不能让这事情就这样算了。
于是,她又冷回了脸,一声不吭的也从那出口跃了下去。
溅起的水花在他身后荡了开来,偶有几滴飞到他月白的衣上,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然就在风千雪走后不久,石室门外便忽然闪出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莫无痕,一个是卫凌风。
只见他们全都眉头紧皱,担忧的目光朝那静坐在前方的人看了又看,觉得他好像没有一开始说得那么严重。
可他们刚一走近,突听“噗”的一声,一大口血从南炎睿的口中喷了出来,直直溅到水晶棺材前的石壁墙上。
“主上!”
“殿下!”
两人几乎是冲到了他的身边,托住他即将要倾倒的身子。卫凌风刚想出手封住他的经脉,却突然想起这样似乎对他无用,于是也只能击掌再将自己的内力朝他引渡过去。
“殿下这次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莫无痕看着南炎睿愈发苍白的面容不由叹道。
“他说他昨天用了忆换之术,所以造成他内力大损,你可知这是什么奇术?”卫凌风一边给他输注真气,一边问到。可他之前已经输过了一次,而且还是给了将近二分之一,再继续往下输注的话,连他也会有危险了。于是,他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莫无痕答:“殿下曾经和我说过,他在下山前最后要求太悟真人传授的一套独门秘术,其中一项便是这忆换之术。所谓忆换,便是能将人的记忆在脑中强行剥离,并巧妙的将那记忆的两端毫无缝隙的重新结合。让人不知自己曾经失忆。可这种秘术,一生最多只能运用三次。就因为它会让使用的人精气受损,内力大耗。甚至于,在用到第三次的时候,使用人自己的记忆也会受到影响,性命更是堪忧。”
卫凌风不由拧眉,还有这样的秘术?那太悟真人真是个无术不通的怪人!
“那如今这是第几次使用了?”他又问。
莫无痕这次却摇头了,“无痕不知。可殿下既然在昨日用过那忆换之术,今日再调用真气解毒,怕是……”
怕是自身难保……
莫无痕最后虽没有说,但卫凌风俨然已经明白。
心下忽的一沉,怪不得,他会要求自己,在后面的日子里……
假扮他。
------题外话------
很想雪藏男主一段时间……惩罚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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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他,不是他
花婉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差点被从窗户射入的阳光刺伤了眼睛。
床边的烛台似乎在昨夜早已燃尽,只一睁眼,就看见睡趴在床边的宇文飞。她微微拧眉,向四周看了一看,忽而瞥见窗外似站着一抹素白身影,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在腰际。须臾,她像是完全醒了,眼中泛着丝丝光亮,然后,缓缓的撑起身子。
这一动静自然惊醒了宇文飞,于是他猛地起身,伸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腕部。
“婉月,你醒了?怎样,身体还难受吗?”他心中不知有多么喜悦,他的公主第二次失而复得,这是需要有多大的福气?
可花婉月只是淡笑,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时,并没有先前那般表现得如此情深意切。
而后她不禁揉了揉头,消化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她跳江,被宇文飞拼命救起;失忆,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在集市和风千雪偶然重逢,被追杀,又被救;她还和风千雪互换了身份,最后,来到这里。
可是,她竟然见到了那个人。
他,居然是他!
那个曾经在夜色下静静站立的雪青身影,原来,他就是南陵太子,二皇子南炎睿。
他,居然是南炎睿!那为什么,她听风千雪又叫他“若寒”?
而她,竟是要嫁给他!
这是多大的一个乌龙?
她暗自好笑,自己百般不愿的结果,竟是差点要错过了他。
“婉月,你在想什么?头还不舒服吗?”宇文飞担忧的注视着她,甚至伸手替她揉了揉头。他对她的百般呵护如今已远远超出一个隐卫对主人关心的正常范围。浓浓的爱意尽在眼底,直让人看得心生生疼。
风千雪似也听到了什么声音,忙从屋外走了进来。
“婉月,你醒了?”
花婉月朝两人看了看,然后点头。
“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又让我死而复生了一次。特别是你,宇文飞。”花婉月侧转过头,内疚的看了看他。
宇文飞不知是否察觉出了什么异常,眉头深深的皱了一下。
风千雪坐在了她的身旁,把了把她的脉搏,然后道:“好多了,不过就是还要调养些日子。我给你开些药方,宇大哥你以后就辛苦一些,记得督促她喝下。”
“在下明白!谢谢风姑娘了,姑娘的这一大恩,宇文飞没齿难忘!”
听到他的话,花婉月的神色又是微动。随后,她又看向了风千雪,薄唇轻启,像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似是犹豫,而后,她忽的拉起风千雪的手,弱弱的求了一句:“能扶我出去走一走吗?”
风千雪点头,搀扶着她从床上站起,宇文飞也顺手扶住她的腰肢,甚至让她可以整个靠在他的怀里。
可没想到,花婉月却微冷着脸,甚至将他缠在她腰上的手整个扒下,再淡淡的道:“宇文飞你不用跟来了,让千雪陪我就好。”
宇文飞一愣,只好定在原地不动。
风千雪还在纳闷,这花婉月自从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对宇文飞不冷不热,似是生疏了不少。但纳闷归纳闷,她还是扶着花婉月走出了房。
此时已是过了晌午,耀眼的阳光将不远处的木棉树林照得一片金黄,永和殿内不时会有宫人走动,见到她们,纷纷给她们行了个礼。
“见过太子妃,见过风姑娘。”
听到宫人称自己做太子妃,花婉月心中竟有一丝丝愉悦。于是随口又问了一句:“太子呢?”
一宫女答到:“太子在书房。”
在书房啊……
她点点头,便示意他们去了。
风千雪不由又看她一眼,心中再次起了疑惑。
“千雪,以后我叫你妹妹如何?”花婉月边说边慢慢走向那片木棉树林。她记得的,那天夜里她在那湖面上看到他舞剑的身姿,即便是在毫无月光的夜色之下,依旧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光。
她一直深深记得。
风千雪听她如此提议,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想和自己套着近乎,可看到她望向那湖面痴然的神情时,似是忽然醒悟了什么。
记得那大婚之夜,正是月缺,南炎睿再次隐疾发作,于是便避到此处舞剑。他好像是在用剑气去抑制什么,而当她赶到时,却发现花婉月也正在此处看他。
“婉月,你不会是想起了什么……你,恢复记忆了?”风千雪神色凝重,拉过她问。
花婉月咬了咬唇,然后点头,“是的,妹妹。应该就是你们在帮我解毒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的。谢谢你,也谢谢太子殿下。所以,妹妹,带我去书房好不?我要当面和太子殿下道谢。”
她非常期待的看着风千雪,虽然她明白,南炎睿心中不曾有她,可就算她和他没有拜堂,她也已经是他名分下的妻子了。她,是他的太子妃。而她也明白,即便她不是他的唯一,但她可以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自古哪个王侯将相,不是多妻多妾?
更何况,他将来会是一代帝王。
风千雪仿佛已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心中乍凉,可更多的,还是替宇文飞感到痛心。如此有情人,在付出了这么多后,竟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应该是花婉月自己有眼无珠,没看清哪个才是她值得真正爱的。
于是面对她的请求,她也只是冷冷答道:“我觉得婉月你更应该要感谢的是宇大哥,而不是太子。”
花婉月似是没想到自己的请求会被拒绝,不由大失所望,可还是握住了她的手,真挚的说:“妹妹,不管你是否介意如今我的身份,可即便是你替我和他拜过了堂,但我仍是这名义上的太子妃。和他,虽没有夫妻之实,但也算是有夫妻之名。我也不会介意他心中有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陪在他身边。”
风千雪的脸更是冷了,开口淡淡的又说了一句:“婉月你还是叫我千雪吧,我不习惯做人妹妹,我也不想和别人共侍一夫。我和太子殿下只是合作关系,并无其他。如果你认为他心中有我,那是你的想法,和我无关。”
无关?
花婉月怔了。难道她对南炎睿并不上心,不过是南炎睿自己单相思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否能多为自己争取一点?
想罢,她的心又更愉悦了。
“宇文飞是我的隐卫,他保护我,关心我,都应该是他的职责。但我当然也会谢他,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也是该给他讨个好姻缘了。我看这府里,好像有一个叫铃兰的宫女吧,不知是否许有良人,如果合适的话……”她如是说,随手捡起一落地的木棉花,攥在手心细细看着。可余光中,却似乎看到了一抹杏色的身影,就在她身旁不远处,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
她心微微一颤,竟有些不敢朝那看去。
宇文飞,对不起,我并不适合你,再让你待在我身边,最终只会耽误你。
这样想着,她心一横,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他。
只见宇文飞面色泛白,看着她,眸光暗如黑潭,然后,他恭敬的上前给她作了一揖,“感谢公主做主婚配,如铃兰姑娘有意,宇文飞定不负所望。”
风千雪听后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花婉月,她真的要这么残忍,明明知道这样才最是伤他,可还是说出那样的话。
须臾,只见花婉月朝他柔和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等我好消息。”
宇文飞面肌微微抖动,可还是对她笑了一笑,随后转身走回西厢。
风千雪一直凝望着那道背影,她似乎看见他肩膀也在隐隐的颤抖,脚步沉重如铅。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男人此刻的心定是如刀割般的疼,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她可以替人治伤治病,却无法替人愈合情伤。
可她还是为花婉月的做法感到不解。记得在青山上时,即便花婉月当时也对南炎睿有所迷恋,但都不曾这般对宇文飞如此残忍。
难道因为她此刻已是这内定的东宫太子妃,所以,她才要变?
为了权,还是为了欲?
风千雪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已不想在继续呆着这里,便也朝那正殿的方向行去。
“等一等,千雪。”花婉月叫住了她,提起裙摆,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不管怎样,还是带我去见一见太子殿下吧!好吗?拜托你……”她柔声求着,而又因为大病初愈,在这树林里被风吹着站得久了,亦是感到有些晕头转向,气息微喘。
风千雪又看了看花婉月,反正迟早都是要见,她也突然很想知道,若是南炎睿看到这花婉月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他又是作何感想?
总有很多事情始料不及,而她如今选择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好。”她终于点头,答应了花婉月的要求。
太子书房在偏殿左侧靠近另一花园的一座偌大的厢房内。风千雪很少经过这里,但路的方向她还是记得。于是很快,她们就来到了书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