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几人手执火把走上前,窝棚中的景象顿时展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仅仅只比一张方桌大一点的地方,里面的地上原本使用干柴麦秸之类的东西铺上的,不过现在也因为迸溅进去的冰渣早已经变得潮湿不堪,而且窝棚的顶,看起来也已经再难以承受冰雹的撞击,摇摇欲坠。
仿佛对于来到近前的光亮视若无睹,那说话的女子眼睛始终看向一个方向,把头略微倾斜着,仔细的探听着周边的声音。
“好孩子,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那女子身上胡乱的披着一些破旧的布条,双眼浑浊,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听着你还带了些人过来,不知道……”
“娘,他们可都是好人呢!”看到那女子的样子,梅莺兴奋的说道:“这时莺儿有幸,在路上快要昏倒的时候遇上了他们这些贵人,是专门来搭救咱们的!”
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梅莺,欧晓珂将手从暖袖之中伸了出来,走上前两步,搀扶着了那个女子,开口柔声说道:“婶子,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您收拾一下,咱们便搬去临时搭建的地方。”
看到欧晓珂上前,梅莺也赶忙上前搀住了他娘亲的另一边说道:“就是娘亲,咱们跟着他们去吧,这边太危险了。”
“好好好,咱们这是遇见大善人了。”说着话,那女子便回转身摩挲着,这时候欧晓珂才接着微弱的火光,看待窝棚的最里面,也是最干燥避风的地方,躺着一个孩童,身上盖着两层杯子,看样子呼吸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许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父母总会把自己的子女看的比命都重要吧。
就这样,一行人便带着梅莺一家三口回到了营地。
这一去一回的时间过去,营地这边的帐篷,也已经慢慢的搭建了起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欧晓珂的心中忽然感到了一阵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这梅莺的问题,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暂且顾不上这些,欧晓珂几人只是忙着安置梅家庄的村民,又着人同样去把周边三十里的村民接到这边来。
之后知道安顿好了一切,欧晓珂便再也坚持不住,回到马车之中,倒头昏睡了过去。
……
一夜的时间匆匆而过。
和京城这边的惨像不同的是,新州这边太阳初升,万里无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骑在马上,陈震显得心不在焉,一边照看着那些马匹,一边不停的拿眼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便是上次王雨非来的方向。
除了心中记着自己此行新州的差事,陈震此时的心中,便只剩下那一道亮影了。
只不过现在的陈震,心中确实犹豫不决,昨日他和任浩说了好久的话,自然也是得知了任老三向任浩说起的,王登最后和任老三说道话,特别是其中关于王成英的那一段。
如若真的像他们所说的话,王成英以后自然也脱不了干系,那么到时候王雨非也会受到牵连,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和她言明此事?
不,他决不能这么做。
他这么做的话,不管王雨非会不会告之王成英,这个举动都是拿着周安任浩几人的性命开玩笑。
“马儿啊马儿,你们告诉我,我究竟该如何做呢?”看着眼前小河边,吃草饮水的马匹,陈震一时竟有些羡慕起他们的无忧无虑了。
“嘻……”一声轻笑声自身后传来,“原来陈大哥竟然和这些马儿心意相通,竟然能和他们说话,想来就算在这里待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无聊呢……”
经过前面几次见面相处,陈震和王雨非只见慢慢熟稔,不似刚一见面那般,说话也就随性了起来。
这时的王雨非正牵着她那批白马,依然是一身劲装,笑吟吟的站在陈震的身后。
翻身下马,陈震一脸的尴尬之色,刚才自己一时出了神,加上王雨非并不是骑马而来,自己没有发觉,倒是闹了个笑话:“雨非你莫要取笑我了,我这也是等你……我这也是自寻一些乐趣罢了。”
陈震嘴里本来想说,我这也是等你等的着急了,这才和马儿都说起了话,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陈大哥有什么心事,可以和雨非说说么?”这一次,王雨非并没有一来到便要陈震叫她骑射,只是将手中的缰绳放开,任由那匹马白去了,便坐在地上,看着远处初升的太阳,出身一般的说道。
“我每日放马,还能和雨非你一起说笑,那里会有什么心事,你啊……”
“真的么?”王雨非打断了陈震的话头,抬眼看着这个总觉得和其他犯人又太多不一样的人,轻声的说道:“夜里的时候,父亲便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场子,我只是听说乌河场北面,三百多里的左山场那边,好像出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陈震心里本就关心着这些,更不要说这一次是王成英亲自带队过去了,顺着王雨非的话便直接问出了口,只是待觉得不妥的时候,才发现王雨非那一双纤尘不染的眸子,正出神的看着自己。
摸了摸鼻子,陈震面上泛起了尴尬之色,悻悻的坐在了王雨非的身旁不远处,支支吾吾的说道:“王大人平日里自然是公务缠身,这……确实不是我能够问起的,我刚才有些唐突了,雨非你……”
“左山场也是父亲管辖的范围,那里同样屯兵数万,不比这乌河场小了。”王雨非好似没有看到陈震遮掩尴尬的模样,只是收回了目光投向远方,同样轻轻的说道:“只不过虽说那里同样都是父亲的老部下,但是其中却有一个和你一样,从京城而来,据说是个做参将的人,名叫许石。”
许石这个名字,陈震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心念急转之下,倒是猜测到,这应该也是朝廷派来制衡新州当地官员的棋子了吧。
好似有一种被王雨非看穿了的感觉,这一次,陈震只是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再说什么。
“昨天夜里,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那许石反了……”而王雨非也没有因为陈震的沉默停下口中的话,她接着说道:“但是却在他起事之后的第一时间,被镇压了,陈大哥……你说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