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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伤在右腰侧,伤口大约一掌宽左右,这伤若是在卫慎身上,他兴许随便扯块布条包扎一下便不管了,可此时,他就是简简单单上了个药额头居然出了一层薄汗。

打水替她擦了擦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亵衣,卫慎才把人抱到怀里,喂起药来。

忍冬虽然昏迷着但也不算是全无意识,感觉到有人往她嘴里灌了些水,她便吞了下去,至于水里似乎还混着什么硬硬的东西,她脑子晕晕的,也没有多想,就一起吞了下去,直到喂了三四次,她觉得嘴里似乎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她便再也不肯张嘴了。

卫慎没想到原本乖乖配合的人突然就翻脸了,所幸要吃的药丸已经吃完了,他不过是想喂她喝些水而已,又试了两次,见她实在不肯张嘴,他便也放下了碗。

卫慎从未干过喂人喝药的事,唯二的两次都贡献给了忍冬,现在想想,一切竟像是早已注定了似的,上次她清醒着乖乖由他喂着,这次她昏迷了,他原本以为要废一番劲儿,没想到她仍是乖的不可思议,似乎她对自己永远都是乖巧伶俐,言听计从的,而刚才她抿着嘴不肯张开的样子,竟让他觉得有一些可爱,她的性子中其实也有倔强的一部分吧,只是很少对自己展现罢了。

忍冬可不知道卫慎在她昏迷时想了那么多,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屋里也没有点蜡烛,睁开眼便看见两只乌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差点没把她又吓晕过去。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才认出坐在床尾看着她的竟然是卫慎。

“大人!”她叫了一声,声音因为生病有些沙哑,“天这么暗了,怎么不点蜡烛?”

卫慎又看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才慢慢的起身走到桌边点燃了蜡烛。

明黄的亮光把两人的神色都照的清清楚楚,卫慎眸中的担忧已经褪去,转而被阴鹜所占据,他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说?”

没想到他会过了这么久来计较这件事,忍冬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问道,“什么?”

“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瞒着我,尤其是你的身体状况!”卫慎的语气严肃而认真,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违者,后果自负。”

“……”真是觉得自己的读脸技能越来越进步了呢,忍冬有点讪讪的。

“我不想拖累你。”她低着头显然情绪有些低落,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好,甚至一直以来的报仇,如果没有了卫慎简直就是个笑话,一开始她以为他们是一场平等的交易,可渐渐的卫慎所做的已经超过了交易的范畴,她知道那是因为卫慎对她有些兴趣,这份兴趣也许是身体上的,又或许是精神上的,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一个男人对你动心,对你处处关怀,想要不动心是几乎不可能的,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想自己的存在成为他的麻烦。不同于一开始的只是利用他报仇,当你开始对一个人动心后,总是会忍不住想要自己和他的距离近一些。

觉察到她的走神,卫慎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注视着他,“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拖累,保护你是我的一部分!”

“……”告白来的猝不及防,她有点小害羞!忍冬苍白的脸瞬间染上了血色。她冷静了一下,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能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房间那么暗,怎么不点蜡烛?”

“不想看见你毫无生机的样子,”说着他的眉头很认真的皱了皱,“心疼!”

“……”感觉卫大人好像解锁了新技能的样子,忍冬的脸色更红了,转移话题不成又被表白,真是够了。

她学着他的样子,也很认真的皱了皱眉,然后抬手抚上了他的眉,轻声说道,“不要总是皱眉头,我也心疼!”

她发现卫大人表达情绪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皱眉,再皱估计抬头纹都能皱出来了,而且被猝不及防的连续表白,她总该回报一下的嘛,真是的,自己也是会说情话的!

忍冬就看见在他说完后,卫大人的眼中染上了点点笑意,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在她耳边低声道,“好!”

屋内的氛围一下子春风化雨,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化解于无形,忍冬也表示她有点惊呆,难道卫大人喜欢听她表白?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卫慎,然后低头,然后又抬起头,又低头!

卫慎一直维持着微微弯腰看着她的姿势,见状,他偏了偏头,有些笑意的眸中带上了一丝困惑,他低声,“怎么了?”

那一瞬间,忍冬顿时跟向别人借了百八十个胆儿似的,她扬唇,羞涩一笑,试探道,“大人长得好看,我越看越欢喜。”

闻言,卫慎的表情果然又柔软了许多,他挑眉,瞬间脸就向她压了下来,用唇堵住了她所有的羞涩紧张,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才松开她的嘴,然后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说道,“这样呢,欢不欢喜?”

“……”他肯定发现自己是故意试探他的了,不过这反映!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技能。

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显得红扑扑的,不过她刚刚清醒的身体显然并不支持她这样强度的运动和激烈的情绪波动,她顿时就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卫慎顿时就坐到了她的床边,小心的避过伤口,把人抱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以后决不允许受伤了还瞒着我!”他刚刚回暖的语气又有结冰的趋势。

忍冬学到了新技能就忍不住拿出来使用,她的身子在他怀里小幅度的动了动,撒娇道,“知道了,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也是担心你嘛!”

卫慎的身体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拍着她的手没停,头却低了下来,轻轻的在她耳边吹着气,声音有些黯哑的说道,“你这是在勾引我?”

“!!!”是她表达有误?还是他理解有误?她只是想试一试用新技能安抚他的情绪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勾引了!真是天下第一大冤案哪!

被卫慎的动作弄得有点痒,她仍旧坚持解释道,“没……没……没有,”两个字说了三次才成功。

男人显然直接忽视了她的解释,直接道,“等你伤好了会好好补偿你的。”

“……”“好好补偿你”是什么鬼?!是不是她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忍冬欲哭无泪。

和卫大人相处,果然屡战屡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卡文卡到不要不要的,让我们来一波狗粮压压惊!!!^o^

☆、赶路

打破这种蜜汁尴尬局面的是一阵“咕咕”声,忍冬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呵呵,更尴尬了怎么破?

忍冬就正午的时候吃了点干粮,距离现在差不多也有四个时辰了,饿是很正常的,可是作为一个姑娘家,肚子反抗的这么明显,就有点,嗯……小羞涩了。

忍冬低着头,简直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感觉两辈子加起来脸皮的厚度都不够用了。

“饿了?”卫慎倒是很淡定,说出口的话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忍冬只能微不可见的有点小羞涩的点了点头。

“等一下。”卫慎把忍冬从他的怀里放了下来,然后打算起身向外走去。

“!!!”难道卫大人打算亲手做饭给她吃,忍冬震惊了,目光灼灼,莫名的有点小期待。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卫慎从出去到进来,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手里就多了一碗白粥,很显然是早就做好了放在厨房的。

很快,她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卫慎声音平淡,“这是小煦做好了温在锅里的,你刚醒,要吃点清淡的,而且马上就要睡觉了,也不宜多吃。”

“哦!”忍冬应了一声,就把手伸出来,打算接过碗。

卫慎看了他的双手一眼,然后把碗放到了房间中央的那张桌子上。

“???”什么情况?逗我玩儿么?忍冬一脸的生无可恋!

然后忍冬就发现了卫慎的用意。

只见他端了一张凳子放到他的床前,然后又用枕头把她的腰侧垫高,扶着她坐靠在枕头上,最后才重新端来了那碗粥,在她床前坐下,舀了一勺,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张嘴!”

“……”我是腰受伤了,不是胳膊受伤了好么,自己吃饭这件事还是可以完成的吧!她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卫慎,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卫大人跟没看见似的,又说了一遍,“张嘴!”

明明挺温情的一个场景,硬生生被他说出了威胁恐吓的氛围,忍冬还能说什么,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她选择张嘴。

从她醒来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语言功能出现了障碍,果然卫大人脑子又开始不正常了。

一勺一勺温热的粥喝到肚子里,感觉胃里暖暖的,流失的力气仿佛也回来了几分,直到卫慎把碗放到一边她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乖,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吃。”卫慎把枕头抽了出来,又扶着她重新躺下,冷冰冰的语气说着温柔的话语。

这诡异的画风是怎么回事,忍冬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她露出了一个有点蠢的笑容,呵呵了两声,“那个我刚睡醒,又刚吃完饭,直接睡觉不太好吧!”

“嗯。”卫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忍冬一喜,卫大人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就让她这种美好的幻想破灭,“既然这样,我不介意帮你入睡。”

总觉得下一步发生的事不会太美好,忍冬立刻警觉,换上了讨好的声音,“不用!不用!不敢劳您大驾!”她说完,立即拉起被子,闭眼!拖着一副病弱的小身板,还要和卫大人斗智斗勇,她也是心累。

身心俱疲,嚷嚷着不想睡的人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卫慎看着床上的人勾了勾唇,起身把放在一旁的碗筷拿去了厨房。

…………

养伤的每天都画风清奇,忍冬觉得世界变化太快,她有点承受不来,幸好无木大叔的医术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略懂皮毛。

五天之后断药,七天之后她又变成了一棵活蹦乱跳的忍冬,重新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简直有种落泪的冲动,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就算受伤了也绝对会第一时间把卫慎通知到位,不然她觉得她的死法一定是被卫大人吓死。

留秋会已经彻底宣告结束,而他们则是因为她偶感风寒,高烧不退所以多留了几天。

在这期间无木大叔的身份也终于浮出了水面,他居然是药王谷的人,他那一手浮夸的医术也很好的证明了这点。

忍冬表示她虽然头发长见识短,但药王谷这种声名赫赫的存在她还是听说过的,虽然不知道无木大叔在药王谷的具体身份,但就以沈华鹤对他们的态度来说,地位也必然不低,想不到随便在路上就能捡到一直粗大腿,果然和卫慎相处久了,连运气都变好了呢!

她的“病”既然好了,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四个人提出辞行,沈华鹤也没拦他们,客套了几句,一行人就迈上了下山的道路。

在山脚下分别,无木大叔似乎还有继续和他们一起的想法。卫慎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他们,“在下和夫人还有些事要办,恐怕不方便和你们一起了。”

他对无木的身份也不是全无顾忌,何况这些日子也确实多亏他们照顾,所以即便冷冰冰的语调听起来生人勿近,但态度还算友好。何况他这话说出来也是确有其事,他终于想起来密道里听起来声音耳熟的人是谁了----成王,那个应该已经死在七年前的人!

说起来对人对事也算是过目不忘,之所以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一方面是因为年代久远,另一方面也确实没见过这个人。

成王是当今皇上的皇叔,但年纪却比皇上还要小上几岁,他常年都在自己的西南封地,无传召决不入京。

他当年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曾经追捕一个逃犯,刚好撞上了进京述职的成王的马车,那是他和成王的唯一一次交流,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上,想不起来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七年前,皇帝得到消息,成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皇帝派兵去镇压,结果双方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战了,战争持续了一个月,成王被当场击杀,而现在他却发现成王很有可能还活着,这种事他必须尽快禀报皇帝陛下。

事情刻不容缓,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忍冬的伤势,他想起来的那一刻就该回京了,现在虽然已经用加急加密信件把事情告知皇帝陛下,可他还是必须尽快赶回去像皇上亲自述说具体细节。

拒绝了无木师徒的意图,他直接带着忍冬骑上一匹马,开始了星夜兼程的赶路。

忍冬一路上都被这种高强度的赶路弄得萎靡不振,卫慎虽然看的心疼,但也毫无办法,他一只手拉着缰绳,一直手把怀里的人更向他胸膛靠近了几分,“不舒服就靠在我怀里休息一会儿。”

卫慎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但是这种情况她要怎么休息?马在她的屁股底下颠颠儿的狂奔着,风往她脸上呼呼地吹着,就算她是头猪都不可能有一点休息的冲动好么!

不过忍冬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看他这情况就肯定是发生了十分不寻常的事,而且她在她怀里,风沙什么的也都被他挡掉了许多,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体贴,自然也不会抱怨。

“我没事,你不用顾忌我。”她在他怀里低低的开口。

“嗯。”卫慎低头,深深的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这样的姿势只能看见她头顶鸦色的头发,因为赶路被风吹的有点乱。她似乎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乖顺,体贴,从不多话。就连她偶尔的反抗,也更像是一场游戏,不过一会儿便平静的悄无声息。

卫慎移开眼,不再多想,拽紧了缰绳,让屁股下的马奔驰的更快。

这样高强度的赶路效果是可观的,七天的时间,他们就到了京城的城门下。

天色已经全黑,城门也早就关了,卫慎掏出怀里的一个令牌,就被守城的官兵恭敬的迎了进去。

城里有宵禁,这个时候也不用担心路上有人,一路畅通无阻一人两马就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刘伯显然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会回来,府里漆黑一片,府门外也是一片萧索。

卫慎走到门边扣了扣门环,然后在刘伯过来开门的路上,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对不起,累到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不同意他以往强势的态度,这个吻显得温柔而轻缓,甚至她都没有什么感觉,他的语气甚至有些心疼,他这样是在道歉?

忍冬怔愣住了,她的心就这样被轻轻地撩拨了一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了木质大门被推开的“吱呀”声,然后便是刘伯有些惊讶的声音,“少爷?忍冬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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