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之后,巴楚城中的龟兹军暗中准备,携带贵重之物连夜撤出城,阿不都哈克原本想将城内所剩无多的粮草烧掉,又怕被汉军提前发现,将其填入井里才愤愤而去。
巴楚以东七八里处有一处河谷,从天山而来的乌库水从北面流经此处,汇入叶尔羌河,阿不都哈克带领精兵在这里埋伏,准备给汉军迎头痛击,一雪前耻。
阿不都哈克先亲选八千精兵先离开巴楚城,到乌库水以西将人马伏于山谷中,命其余副将领各带三千或五千数量不等的弱兵随后撤退。
这些士兵都携带少量辎重军器分批行军,传下军令全军撤退,其实这些都是作为诱饵的,这次为了报仇,阿不都哈克甚至不惜以部下将士的性命为代价。
他早就猜到汉军得知守军撤退的消息一定会来追击,后方的这些士兵不堪一击,必然被杀散,等汉军追到河岸边的时候已经厮杀许久,趁其疲惫之际从山谷中杀出,断绝追兵归路,伏兵尽出便可报仇。
从半夜一直等到天色微明,不时看到有残兵狼狈奔逃,盔甲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层清霜,周围的士兵也都被白霜覆盖,藏得更加隐秘。
阿不都哈克静静地等待着,终于看到汉军的旗号从远处山谷中闪现,沉闷的马蹄声回荡着,让他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站在一颗大树后面,阿不都哈克紧盯着不远处的山谷,吩咐道:“传令各队准备,看我旗号行事。”
“遵命!”
号令依次传递出去,铺了一层白霜的山谷被肃杀之气笼罩。
轰隆隆——马蹄声如雷,驱赶着前方奔逃的龟兹军,逃兵哭嚎惨叫,个个丢盔弃甲奋力逃走,此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文鸯?”
阿不都哈克看到冲在最前面的白袍小将,不由双目微缩,眼底深处出现了一丝犹豫,对付文鸯,他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只见文鸯一马当先,虎头枪左右挥舞,根本无需招式,便杀得前方套餐的士兵毫无招架之力,实在跑不动的躲在路边跪地,只要主动投降的,骑兵便奔驰而过,并不杀害,沿途之上降者无数。
转眼间文鸯已经领兵冲到河岸边,正集合人马整队,后面也有一支骑兵赶到,此时再不出击,等汉军重新整队,将会前功尽弃,若被发现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阿不都哈克一咬牙,果断举起手中的红旗,厉声大喝道:“杀!”
咚咚咚——呜——近处鼓声响起,远处号角回应,霎时间漫山遍野都是喊杀之声,埋伏已久的龟兹军从两边山上杀下来。
此时的龟兹军见埋伏成功,士气高涨,连月来的败仗让每一个士兵都深感憋屈,由其刚才看到同伴被汉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都感同身受,号令一出,便嗷嗷叫着杀下山来要为同伴报仇。
文鸯正在犹豫是否要渡河追敌,忽然听到山上鼓声响起,知道龟兹军就埋伏在这里,不惊反喜,大笑道:“儿郎们,杀光伏兵,我们便胜利了。”
“杀!”
汉军齐声大喊,多次大胜同样也让汉军信心大增,士气高涨。
这一路追杀逃兵,其实并未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那些龟兹军并没有如阿不都哈克预想的那般殊死抵抗,见到如狼似虎的汉军便一哄而散,或降或逃,没有几个人敢抵抗,文鸯带兵开路,轻轻松松一路就追到乌库水边。
此时伏兵齐出,虽然地形并不占优,但军卒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慌乱,马上各自结成小队形向山坡下杀去。
龟兹军埋伏许久,但他们不知道汉军等待这一场厮杀更久,以往敌军都是躲在城中无可奈何,此时终于正面交战,一个个铆足了干劲争先恐后杀敌。
文鸯在河边带兵反杀,正冲过来的班辞将方天戟一摆,骑兵便如二龙出水一般分列两边,沿着山脚下向前冲杀,手中的连弩向着冲下来的敌军先是一轮乱射。
龟兹军也还以颜色,弓箭手在林中放箭,前军已经冲到山脚下,两军混战起来,霎时间乌库水边杀声震天。
深秋的早晨已经十分寒冷,但双方混杀一处,士兵们却热血沸腾,战马疾驰,金铁交鸣,与河谷中的水涛声交织在一起,在山林中回荡。
文鸯领亲兵杀散左边山坡上冲下来的龟兹军,抬头就看到了从后方杀来的阿不都哈克,大笑一声催马直追过去。
阿不都哈克在山上观察片刻,故意绕开文鸯去追杀班辞,不料文鸯马快,发现目标之后便杀过来,听到文鸯的声音,阿不都哈克心中一沉,未曾交手便有了怯意。
此时文鸯已经拍马杀到,阿不都哈克已无退路,咬牙迎了上去,手中刀狠狠地劈向了文鸯,能成为龟兹的左将军,阿不都哈克毕竟也是有血性的,即便拼个两败俱伤也绝不屈膝投降。
当——一声巨响,大刀被虎头枪挑起,阿不都哈克在马上一阵摇晃,赶忙换招横扫,同时还提防着文鸯的另一只手,那日司明拉被文鸯一刀枭首的情形至今还历历在目,阿不都哈克至今还想不到破解之法,倍加小心。
“嘿嘿,死在临头还敢分神?”
文鸯见阿不都哈克眼神飘忽,以为他萌生退意,沉喝一声虎头枪直刺过来,沉重的枪头一瞬间竟化作数十个,只见点点寒光如雪花纷落,分不出真假。
阿不都哈克大惊失色,慌乱用刀招架,催马想从一旁闪过,等他弯腰拍马的时候,忽觉得左肋一阵刺痛,疼得他浑身抽搐。
“唉呀!”
阿不都哈克一声惨叫,低头看时,只见一根三棱铁椎竟穿透铠甲刺入肋部,鲜血顺着铁椎喷射而出。
“你……你卑鄙,啊——”感觉身上的力气快速流失,阿不都哈克低声嘶吼,伸手将三棱铁椎拔出,却发现伤口无法愈合,身体如同开了个洞,血流如注。
“哈哈哈,你以为本将只有一把刀么?”
文鸯冷眼看着跌落马下的阿不都哈克,大笑道,“尝尝这三棱刺的滋味如何!”
“快,快杀了我,给我……给我个痛快。”
阿不都哈克捂着伤口痛苦扭动着身躯,已然心灰意冷,绝望之下只求速死。
“好,成全你!”
文鸯一摆手,马上就有亲兵下马将阿不都哈克的脑袋割下,挑在枪尖上去劝降龟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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